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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君第二百二十八章 恐惊天上人

罗青这趟前往刑拷墓葬,虽没得来拔擢胤胎的素材诡物,但得了两件《胤胎擢书中炼制素材的所需之物。

从得来《胤胎擢书后,罗青不是没尝试得来其中的八件素材,只是一直以来他都待在客忤,所依靠的只有来往的商贾,压根没打听到那一件件价值不菲的诡物。

此刻在石房中,却直接见到了两件。

知物眼窥探,见诡物往来,罗青知道了石房内的那一堆素材,有不少和提升胤胎品秩相关的素材物,只是没有具体介绍诡祀法的书册。

罗青盘膝而坐,摊开《胤胎擢书。

布置提升胤胎品秩的八件素材中,只剩下一件还未得到,名为‘镂喜旗帜’。

按照书卷中所言,布置诡祀仪法时,需要这旗帜八面,分置于八方,按圆形包围住处于阵法内的‘灯花实’。

罗青一路往西走,穿过乱冢地后,不打算返回,而是继续向西,到喜婚地瞧瞧,这镂喜旗帜从名字来看,似是喜婚地方所产的玩意儿。

锁阳尹耗费多年,只得了五件素材,说明这镂喜旗帜不好得,不过罗青有知物眼,寻找这素材应当能方便不少。

况且来到此世,罗青所待的地方都是小村镇,趁着此次机会,直接前往喜婚城,见见那据说数十万上百万人口的天下大城。

喜婚地那位称孤道寡的大人罗青不敢也没资格碰上,可城中的无数的祀修,总归能瞅瞅。

喜婚地不似其他小地方动乱,罗青听来自喜婚地的商且众说起,喜婚地君王所在,宵小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因此那里颇为安稳。

这也是罗青这个小小祀修敢前往的底气所在。

罗青将书卷放回怀中荷囊,拍了拍洞穴之中的踏雪乌骓。

前日罗青扔了天雷遁逃后,一路到了乱冢,和踏雪马儿汇合,并未碰上追杀而来的吴姓老者。

毕竟他一直逃,中途半点不曾停歇,踪迹全无,老家伙如何寻得?

罗青跨坐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拭秽地在乱冢北边不远,咱们可不能傻乎乎地从那过。而是最好绕路,从乱冢西头过去。”

出了洞府,踏雪轻声嘶鸣两声,前蹄跃起,往西边而去。

他虽没和吴老头正面对垒几招,可疯狂奔袭之中,对身体经脉的压榨并不小,双腿受了‘雷心’诡巧的不断打磨,小有好处不假,但至今酸痛不已,直抵骨骼。

而且身体经过三两日蕴养,浑身上下经络仍然肿胀,罗青尽量不用祀力,坐在马背上修养才好。

肌肤表层撕裂开的几条并不密集的伤口看似狰狞,其实影响最轻最小,已然结痂,牵扯不动甚么肌肉了。

罗青坐在马背,不必操心太多行程的事儿,吞服一颗丹药,闭上眼,并用双手拉开雷心电弧。

他正尝试掌握雷心诡巧所配的祀术雷心天,消化大战所得。

临阵厮杀,不断对敌,命悬一线,险象迭生,同时福祸相依,无论是对诡巧祀器,还是对祀术祀法,其感悟都会更上一层楼。

踏雪听到后背不时传来的嗤嗤啦啦声,脚下奔袭得极快,可操纵着的身躯却一点不颠簸。

————

吴姓老头寻不到罗青的踪迹,就那副狼狈模样回了拭秽城,见了城中那位拭秽侯大人。

拭秽侯姓康,而那个留在了墓葬内,被刑拷伯夺舍的康朝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乃是拭秽侯的子孙小辈。

康朝算不上康家顶尖的后辈,不过深得拭秽侯喜爱,出门游历,前往刑拷时,拭秽侯准备派遣麾下第一人的卷徒前去,只是被通情达理的康朝婉拒掉了,因此前来之人就成了实力修为低上一筹的吴老头了。

吴老头战战兢兢地说罢康朝三人,一个陷在墓葬之中,两个死于一名小辈祀修手中。

“回来时,途径刑拷,我到了墓葬去看,听那凌迟夫说,墓葬之内的人尽死,没一个活口,只有那夺舍的刑拷伯出来,驾驭着一件飞行诡巧,向东方的中原而去了。

而且,刑拷伯夺舍的躯体皮囊,就是康朝大人……”

“归来时,碰上一名少年,少爷小姐说那人在墓葬之中险些害死他们,所以小人就与少爷小姐三人前去追赶,谁知那看似年岁不大的少年实力强劲,而且家底极厚,用了一件上品礿器,一招秒杀了少爷小姐,小人出手不急,没能救下。

之后那小子一路遁逃,小人没能追上……

还请大人责罚!”

拭秽侯勃然大怒,确实起了将其诛杀的念头,不过被手下卷徒拦下。

“吴方,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追查那人下落,不管此人是何身份,我拭秽都绝不会饶他!”

拭秽侯左手第一人摇摇头,大人脾性暴躁,极为护短,眼下死了康朝,还是莫要触霉头,待消消气,再行劝告,否则那少年身份极高,为祀家大族出身,小小的拭秽地,在诸多势力夹缝中生存,已耗尽心力,难不成蚍蜉撼大树,亲手为自己挖坟掘冢?

天下大乱,除却五个敢称君的大势力割据偌大的地盘外,其他林林总总的小势力左右逢源求生存,数目极多。

五大君实力强横,势力大,可占据的地盘放在祀世,加起来也就四五成的天下而已,更多的仍是如繁星茫茫多的大小祀神。

罗青行走在乱冢地,前面经过一处战场,战场之上血流成河,将土壤染成了赤地,不过地面尸体极少,那是因祀修身躯是顶好的素材,能拿去贩卖,哪家势力赢了,都会将战场打扫干净,一具祀修尸体,少则值几枚疫病钱,多则能达及时上百,境界再高些的,数百上千乃至更高也非不可能。

罗青睁开眼,踏雪脚步慢了几分,踩在血水泥泞的战场。

此处厮杀不久,鲜血还没干透冷透。

祀修血水是不错的素材诡物,地面植株沐浴在血水之中,不断吮吸,甚至肉眼可见。

吃人喝血的植株不少见,罗青当初在回煞镇时,于西山挖采的押不芦,在此就又看到了。

除了押不芦外,还有多种相类植物,有一种与食人花倒是相像,绽放的花朵中有一圈锐利的牙齿,花朵开合,能听到磨牙声。

罗青行经那花旁时,花茎陡然一弯,花朵绽开,扑了过来。

好在威胁不大,罗青镇雨剑削砍,随手噼断粗壮长茎。

除却血迹未干的新战场外,其实更多的是经过岁月洗练的老战场,有的三五年,有的数十上百年。

还有不时能见到的遗落尸骨。

罗青来时就曾碰到,此刻再瞧,心神平静,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有一处古旧废城遗址,断壁残垣,其中存有残念,罗青理所应当地走到遗址,凭吊一番,增长了一点神识。

从回煞镇出后,除却在那惊憷有过一次凭吊古迹外,一直不曾碰上第二次,也是,天底下哪有任多平白不劳而获的美事。

罗青祀修境界停留于百晬,但神识早已抓周层次,而且比于寻常抓周境都要强横。

这要得益于《夺魄书卷上的固魂之术。

凭吊一番古迹之后,天幕上无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趟路没从兴云那走,这场雨也不是兴云所为,而是正儿八经的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冷气飕飕,冬雪未来朔风先至。

罗青从荷囊内取出避雨的行头,斗笠,蓑衣,以及一双名为‘水履’的鞋子。

由于饱经战火,乱冢地的竖亥路常是一段一段不相连,不是这少了一截,就是那残破损坏,雨水一来,颇为泥泞。

不过这并不影响踏雪乌骓的速度。

雨水初时小,后来走了十数里,阴云汇聚,继而倾泻如瓢泼。

罗青没分心操纵淮夷玑斗,而是专心致志地修行吐纳,任由雨水沿着帽檐落成帘幕。

这身行头不是凡物,小有诡祀,只是没入品阶,不过好歹有些防雨驱潮等功效。

踏雪马儿沐浴雨水,抖搂身子,脑袋上的毛发淋湿,却不以为意,反而兴奋不已。

一直奔跑,它身上出汗,正需水涤荡,将一路的风尘尽数洗去。

它还寻思着主人拿出那颗熠熠生辉的珠子,再次踏雨浪而行呢。

罗青不着急赶路,所以一路行进不算快,一人一马独行雨中,显得几分落寞。

正因速度降下,没多久,罗青碰上了一伙剪径的土匪。

那帮子土匪人不少,足足数十人。

乱冢地除却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城池外,还有许多避难的野修,不愿在人之下,索性隐在山林,有些抱团取暖,不断发展壮大,此地好些个势力都是从流寇土匪走出来的。

先前来时,罗青骑着马,风驰电掣地赶路,碰上土匪,也没人追上,此次速度降下来,一伙正愁下了雨,生意不好,整日还没开张的土匪抱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念想,一股脑涌上前来,挡住罗青的去路。

为首的大当家拎着一把长长的噼山刀,气势如虹,一刀砍在了竖亥路上,噼出来一个大窟窿,随后竖起两根手指,道:“站住!

你有两条路走,一是被老子一刀剁开,给俺们当肉吃,二是加入俺们,实力强了,还能做个当家。”

乱冢魑魅魍魉实在太多,眼前此人,一刀下去,就暴露了底细。

百晬境的祀修再加上一身不俗的气血实力,双修。

罗青被打断吐纳,睁开眼,神情澹漠。

余下数十名土匪叫嚷着,摩拳擦掌。

踏雪乌骓前蹄刨了刨土,鼻孔中喷出两条雾气,只等主人一声令下,悍然前冲。

罗青指端闪烁一条电弧,在黑云浓厚的昏暗天色中,颇为刺眼。

“天幕上滴落下来任多水幕,黑云浓稠,恰好施展雷心诡巧啊。”

罗青抬头望了一眼,自言自语,“今日当闻轻声雷。”

雷声不大,唯恐高声语,惊吓天上人。

罗青闭上眼睛,感受风雷变幻。

手中电弧闪烁,嗤啦一声,尔后天幕浓云之中似有所感,也有一条不易察觉的电弧闪过。

大当家一竖噼山刀,“嘿,会耍点电弧就当自己是雷公了?”

“再不言语,老子这一刀下去,要了你那条小命!

跟着俺们,吃香喝辣,莫要不识抬举!”

罗青只感受到了自己呼吸,还有通过雷心感受到的黑云藏雷。

一道闪电霹雳而下,方圆数十里顿时亮如白昼。

轰隆隆——

数十土匪面面相觑,“刚刚闪电过来时,这人手中是不是有一条电弧嗤啦一声?”

“刚刚是天上响起来的雷声,还是从这人手里面响起来的?”

土匪头子见军心动摇,拎起噼山刀,淋着雨,箭步冲来,大吼一声,“装神弄鬼!”

罗青岿然不动。

踏雪乌骓四蹄向后退了退。

一条电弧从天而降,噼中大当家手中刀身宽阔的噼山刀。

大当家手心一股针扎般的疼痛传来,手中一松,噼山刀掉落于地。

这还是牛刀小试。

大当家身形后撤,才顿下身躯,身后众多土匪便觉眼前一闪。

一根粗壮银蛇摇动着长尾。一跃而下,当头噼中那大当家。

顿时,大当家浑身焦黑,一股焦味冲鼻。

众多土匪呆滞一刻,哄闹着要做鸟兽散。

“大当家死了!”

“雷噼,肯定是那人!”

“快逃!”

晚了。

天空一条条银蛇舞动,扭动身姿,耳边一声声天人怒吼。

紫电银蛇落下,噼里啪啦。

几息间,这些实力没多高的祀修就成了一具具焦黑尸体。

雨水泼洒,头上冒烟。

罗青睁开眼,一跃下马,从尸体上捡起一件件还没损坏的诡巧祀器,品秩都不高,只有大当家手上那柄噼山刀还算凑合,到了上品祠器的层次。

捡得东西不多,只挑了最值钱的几件,强塞进了荷囊内,尔后跨坐上马,手放在斗笠前,往下拉了拉檐子,遮下并不垂直落下的雨幕,双腿一夹马腹,不急不缓地雨中前行。

手中仍有电弧嗤嗤作响。

杀死那群土匪,看似简单,实则涉及到的手法颇为繁杂,罗青体内消耗的祀力也是极多,两下扫完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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