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课堂上。

苏檀歪头朝向窗外发呆，左耳朵听台上生物老师讲课，右听窗外大樟树上鸟叫。

“距今约5.4亿年到4.8亿年之间，寒武纪生命大爆发，这期间，生命突然变得丰富，进化飞速，而后又突然变得缓慢。”

生物老师姓张，用粉笔狠狠敲着黑板“把时间记住，必考！”

苏檀没有理会，继续头朝窗外。

他是典型的学渣留守少年。

父母从他记事便在外打工，逢年过节见上几天。

奶奶早亡，从小被爷爷单独拉扯成人。

爷爷是镇上的野路子道士，有老人去世，爷爷就来活了。

如今年纪大，手脚愈发不便，时常让苏檀请假跟着自己打下手帮忙敲锣打鼓。

反正知道孙子不是读书的料。

窗户外面，乌云汇聚，天色猛然昏暗。

张老师停下讲课朝外撇了眼，嘀咕到时候雨肯定很大。

苏檀感觉乌云有些奇怪。

没有云层，没有云团，整片天空都是黑蒙蒙一块乌云。

并且，诡异的是天空正在缓缓坠落。

“老师，天塌了！”苏檀脱口而出。

“不听课滚出去！”张老师对他也没好口气。

不过说完下意识朝窗外看去。

“卧槽！”张老师脱口而出。

乌云已经下坠到对面教学楼屋顶。

班长袁成弹起身子“出去看看。”

全部同学纷纷起身跑到教室外的过道上。张老师本想阻拦，无奈好奇心使然，自己也背着手，故作镇定跟了出去。

没几秒钟，遮天蔽日的乌云坠落在地上。

大家看着坠地后弥漫的雾气，可见度不过十来米。

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气味。

白日瞬间成为黑夜。

苏檀赶忙掏出手机想要给爷爷那边问下情况，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有些同学想发个朋友圈，统统没有信号。

不管是哪家服务商。

袁成发愣看着手机“这是，世界末日了吗？”

张老师拔高嗓门“有什么大惊小怪，都回教室上课。”眼前怪异的情形，他也有些发憷。

突然，天空中隐约传来叫声，越来越近。

准备回教室的同学们再次转头。

“砰！”的声。

一只乌鸦如同敢死队驾驶的战机，撞在女同学的面门。

女同学尖叫捂着眼睛，鲜血直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空中的声音更加猛烈。

“唰唰唰！”

大群乌鸦自天空俯冲撞来。

苏檀箭步躲回教室，跑慢的同学，后背撞的嗷嗷直叫。

待最后一人躲回教室，将门关上。

乌鸦群依旧没有停止。

疯狂撞击门板，随后掉在地上闷响。

还有的撞破窗户飞进来，被同学踩死。

声音终于停止，过道上布满了整层的乌鸦尸体。

从未觉得乌鸦如此恶心恐怖。

所有人都吓傻了。

袁成声音颤抖“张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张老师没有回答，扶起被撞破眼睛的女同学，扯下衣袖给她做了个简单包扎。

电话打不通，没法联系急救，现在也不敢出门，谁知道除了乌鸦发疯，还会有什么怪事呢。

原本吵闹的学校此刻变得静悄悄。

其他教室同样受到了冲击。

有人不断重启手机，希望能刷出信号。

苏檀打破压抑的氛围“老师，我要回家看看爷爷。”

张老师对他家情况有些了解，老人单独在家不放心“嗯，你路上注意些。”

旁边几个要好的同学欲言又止。

苏檀推开门，有些吃力，厚厚的乌鸦尸体挡住木门。

走出教学大楼，雾气更加浓密，乌蒙蒙的气体仿佛在涌进嘴巴，鼻孔，眼睛。

能见度不过十米。

水泥地篮球场上布满裂缝，缝隙中长出杂草。

“这什么鬼，是幻觉吗？”

杂草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不断有新草挤破水泥地面伸出。

抬头不见太阳，天地连成一片灰色。

依靠对回家路程的熟悉，苏檀慢慢回家。

马路上，有些汽车横停在路中，喇叭不停叫，司机却不在车上。

驾驶席上全是未干的血迹。

两边店铺的老板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堆，不知道商谈着什么。

偶尔有一堆行人围着马路上尸体指指点点。

太诡异了。

这世界怎么了，苏檀加快脚步，他担心爷爷。

爷爷家在镇外有户单独的小院，平时被爷爷收拾的干净整洁。

此刻，小院外布满杂草，院墙被爬山虎占满，

“爷爷！爷爷！”苏檀还没进门便焦急的呼喊。

没有回应。

有些颤抖的掏出钥匙。

推开院门的瞬间，看着眼前景象，苏檀发出愤怒吼叫！

爷爷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几只如家猫般大的老鼠正在啃食他爷爷双腿，已经啃到了大腿根上。

苏檀愤怒战胜恐惧，从门后抄起铲子上前将只老鼠连头锤进土里。

其他老鼠转过来，眼睛鲜红，不怕人类，对苏檀嘶吼。

再次举起还粘着颗老鼠头的铲子，将只巨鼠从后背插成两截。

几只老鼠见到死去同伴，似乎恢复了对人类恐惧，朝四周逃去。

那只被戳成两截的老鼠，用两只前掌撑着爬行逃跑，被苏檀又补了铲子。

苏檀跪在地上，想扶起爷爷，却无从下手，双腿已经被老鼠啃到根部。

“爷爷。”苏檀轻轻摇晃几下。

一声咳嗽。

爷爷缓缓睁开眼睛。

垂眼看了自己下半身，轻轻摇头，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孩子，不要哭，把我抱进屋里。”

苏檀应是，小心将爷爷抱起，放在堂屋的凉床上。

爷爷吃力的抬起头，看向堂屋正中神龛内的雕像。

“祖师，这一天终于来了。”爷爷对着祖师爷雕像诉说，眉目间似乎恢复精神。

苏檀感觉爷爷开始说胡话，情况危急“爷爷，你休息一下，我这就出去找医生。”

爷爷摆摆手道：“祖师，我不行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孙儿。”

说完不等苏檀说话，继续道：“你去将祖师神像先往左转动四圈，再往右转动三圈。”

小时候几次想把神像搬下来玩，却异常牢固弄不动，若被爷爷发现，还少不了顿毒打。

苏檀将信将疑的走到神像前按爷爷说的照做，还真能转动。

转完后，只听得咔擦声。

祖师神像碎裂在地。

苏檀转头看向爷爷，这个时候把神像弄破还让他伤心。

爷爷却没有生气“把碎片拨开，里面有本书拿过来。”

苏檀翻了下，真找出本巴掌大的小册子。

小册子上空无一字，遍体发黄，年代久远，不知放了多久。

“咬破手指，咬出血来！”爷爷口气不容置疑。

见爷爷神情跟以前不同，苏檀不敢怠慢，狠心咬破手指，疼的钻心。

“将血滴在册上！”

苏檀照做。

一滴鲜血滴落在黄册上，如同被吸收，血液缓缓消失不见。

“这怎么回事。。。”苏檀好奇问道。

爷爷说话逐渐吃力，眼睛半眯随时要睡着“这是爷爷一脉的传承秘典，只有永夜来临，秘典才能重见天日。”

“《知客经》”黄册上渐渐显示出古朴的文字。

“爷爷，上面有字了。”苏檀有些惊奇。

爷爷道：“这上面字，只有你能看见，爷爷看不见。”

“爷爷不行了，听我说完。”

苏檀想要打断，被伸手制止。

“我派名为知客，祖师张道陵所密创的道教分支。”

“使命乃等待永夜，送走永夜，故名为知客。”

“本该将所有密辛慢慢告知你，不过爷爷实在没力气了，有不解的你从秘典中解惑。”

“我的后事你不要管，看书，记住！看书！”

说完眼睛闭上，没了气息。

苏檀摸着爷爷脉搏，已经没了跳动，眼泪大颗掉落。

想起在世点点滴滴，悲痛万分。

回过神来，苏檀跑出院外，到旁边邻居大叔家叫帮手给爷爷处理后事。

担心老鼠去而复返折腾尸体，苏檀把屋里的衣柜推到在地上，里面的衣物都清理出来，给遗体摆放进去锁好。

这才放心到了对方家里敲门，院内无人，不知跑哪去了。

连续找了几户邻居，都不在家。

再回到家中，有条血迹从屋内沿着地面到了围墙角落。

苏檀大感不妙，赶忙冲进房内，衣柜从侧面被啃咬出个大洞。

爷爷的尸体被从中脱了出来不知去向。

追到屋外，围墙不知何时也被掏出个大洞。

苏檀顺着血迹找去，围墙后面是草地，再看不出血迹。

围墙边，几只巨鼠对着苏檀示威般吱吱怪叫。

爷爷尸体还是被老鼠拖走了。

一时怒火攻心，噗通昏倒在地上。

老鼠见苏檀晕倒，即刻围上来。

苏檀口袋的小黄册子，发出淡淡金光将其包裹在内。

老鼠触碰金光就被灼烧弹开，冒出阵焦烟。

试了几次都不能靠近苏檀，吃痛的老鼠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