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有爹妈,可有爹妈又跟没爹妈一样。
她爸妈在她三岁时离婚了,两人都不愿意要她,赵静只能跟着爷爷住在D市一个城中村,爷爷的自建房里。
她跟爷爷各住一间,剩下的几间都租了出去,一个月的房租也是够祖孙两人吃穿用的。
只是在她上高三时,爷爷被检查出胃癌,各种检查及手术,还有术后各种费用得十来万,这笔钱对当时的祖孙两人来说是笔天文数字。
医生也说过不排除会复发。
赵静当时偷偷退了学,想去打工,赚钱给她爷爷治病。
她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又是高考在即,老师怎么舍得这么个好苗子退学?
尽管老师后来跟学校申请,免了她的学杂费跟书本费,可与赵静爷爷的手术费相比,也只是杯水车薪。
原本赵静想说服爷爷,将老房子卖了,可爷爷死活不肯,他说宁愿死也不会卖房子,这房子是他能留给他孙女的最后一点东西,有了这房子,无论以后赵静走多远,这里都有个家。
她也想过去银行贷款,可他们祖孙两一个学生,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他们没有偿还能力,银行不贷。
徐良才当时在D市是有名的慈善家,资助了不少有困难的学生,还时不时给贫困山区捐钱捐物,D市新闻里常出现他的身影。
赵静当时走投无路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找到徐良才。
没想到徐良才听完,二话不说,给了她十万块,还说以后可以继续资助赵静,直到她大学毕业。
若她愿意,还能去他公司上班。
赵静虽然跟着爷爷生活,可爷爷将她教得好,借钱之前她跟徐良才说了,她会按银行的利息,等她大学毕业后会尽快把钱还给徐良才。
这笔钱她是在大三就还给徐良才的。
赵静这姑娘不光成绩好,人也漂亮,又能吃苦耐劳,她用两年时间,做各种兼职,存够了还徐良才的钱。
可在她毕业后一年,爷爷胃癌复发,医生说了,严重的话爷爷能活一到三个月,但是也有人活一年多的。
就在赵静愁眉不展时,徐良才又找上了赵静,他说可以将赵静爷爷送去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只要赵静跟他。
赵静没同意。
她再缺钱,也不可能出卖自己。
她瞒着爷爷将房子抵押出去,去银行贷款。
只是徐良才却不死心,他约赵静见面,为先前的话跟赵静赔罪,他说当时喝了酒,在胡言乱语,赵静原本不同意再见面,可徐良才拿她高三时借过她十万块说事,赵静对他心里有感激,要不是徐良才,她爷爷活不到现在,赵静不得不同意。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徐良才会在饭菜里下药。
事后,徐良才就跪在她脚边,说真的喜欢她,想让她给他生孩子,想跟她长久在一起,他将赵静扣下了三天。
三天后,赵静要去报警,徐良才又拿她爷爷威胁。
徐良才在D市经营了那么多年,岂是她一个丫头能撼动的?
让她绝望的是,她竟在那一次之后有了身孕。
一个孕妇,她自己都照看不过来,又怎么能照顾爷爷?
她也不愿让爷爷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再自强的女孩子,她也只是二十三四岁,遇到这么大的事,她六神无主,爷爷又一次吐血后,赵静妥协了。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徐家大伯母鄙夷地看向赵静,“我是不知道你怎么说服我家老徐让你生孩子的,但是我告诉你,老徐已经立下了遗嘱,哪怕他以后有个万一,他的所有遗产都是我两个儿子的,你们休想得到一毛钱。”
赵静闲散地靠在椅背上,闻言,明亮的眸子闪过讥笑,“他们有命继承遗产,也得有命花,是不是?”
“徐良才父子坏事做尽,不光老子干尽缺德事,儿子也不逞多让,他们强迫未成年女孩子,事后徐良才给那女孩子父母一大笔钱,又让人离开D市,那女孩后来得了抑郁症,从十几楼跳了下去。”赵静冷笑,“我手里有的是证据,还是你们真以为我是心甘情愿呆在徐良才身边的?”
她在徐良才身边大半年,虽不能得他全部信任,但是她也知道了不少事。
赵静恨徐良才,她本来打算收集够了证据,将徐家父子三人一起告了,可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不等她去警察局,徐家父子三人的报应已经来了。
她这一趟过来就是想看看徐良才死了没有。
在他临死前,自己光鲜亮丽地站在他面前,再告诉他自己留在她身边的真正目的,赵静每每想象那画面,都能笑出声来。
“胡说八道!”徐家大伯母狠厉地瞪着赵静,她扬起巴掌朝赵静扑过来,“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徐家父子三人做的那些丑事自然没瞒着徐家大伯母,许多主意还是她出的。
那小女孩跳楼后,是她做主又让人给那女孩父母送了一笔钱,好封那对父母的嘴。
她害怕赵静说出更多事,大师就不救她两个儿子了。
赵静嘴角带着讥嘲,仍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并不打算避开徐母的巴掌。
只是巴掌还没碰到她,却被时落截住了。
时落攥着徐家大伯母的手腕,眼里带着冷,“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时落力气大,攥的徐家大伯母手腕子生疼,她脸都变了色。
“大师,你可千万别听她胡言乱语,这贱人就是看上了我家老徐的钱,千方百计怀孕,想分徐家家产,她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往男人床上钻,这种贱人的话不可信。”
“你们徐家外头看着金碧辉煌,实则里头早腐烂不堪,我又没有特殊爱好,跟你们徐家扯上关系,我还怕被你们染臭了。”在时落面前,赵静当然不会任由徐家大伯母污蔑。
她就是不想时落救徐家父子。
为证明自己对赵静是特别的,徐良才给了赵静不少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对徐家还醒着的三人所为了如指掌。
她也知道时落是徐家最后的希望,这才趁着时落还没帮忙,赶了过来。
“大师,正如《红楼梦》里柳湘莲那句‘你们东府里,怕只有门口那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他们徐家,恐怕也就那扇雕花门是干净的。”赵静趁机劝时落,“救下他们,天理不容啊。”
时落却与赵静想的不一样。
人间有人间的秩序,那位来人间,要了徐家父子的命之后,若继续在人间游荡呢?
“将他们救活,让法律来审判他们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