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说。”张嘉擤了擤鼻涕,胡乱安慰,“你还不到三十,还没结婚生孩子,你不会有事的。”
何奎知道张嘉是舍不得他死,就没反驳他其实死不死跟结婚生孩子没关系。
“你可有亲生父母留给的东西?”时落没跟任奎寒暄。
“没有。”任奎只略想了一下,解释道:“我爸也跟我说了,我到家里的时候看着三四岁,那时候是夏天,我就穿了一套短褂短裤凉鞋,还都是脏的,我妈给我洗了澡,衣服裤子就直接扔了,我估摸着就是有亲生父母的东西也会被人贩子抢走。”
“那我无能为力。”就只有何奎这么一个人,她也只能取到何奎的血,甚至连他确切生辰八字都不知道,她没法子在人海茫茫中找到跟他有亲缘关系的人。
任奎根本没抱幻想。
“还是要感谢大师,你让我多活了十来天。”任奎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反倒是情绪最平和的。
“不客气。”
张嘉却不死心地问:“时小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暂时没有。”时落看到任奎仍旧是满脸死气的。
张嘉叹气。
任奎反倒安慰,“别为难大师,哪怕我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张嘉勾着头,不言语。
几步走到病床前,时落拍了拍床边。
任奎不懂时落的意思,张嘉却急促地催他。
“时小姐要给你把脉。”
任奎伸出手。
他的手过于瘦弱,衬的青筋格外狰狞。
任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太难看了。
时落眼神平静,她执起任奎的手,脉搏动的迟缓滞涩。
她给任奎输入一丝灵力。
任奎不适地动了动手。
“对不住。”任奎额头青筋也跳了跳,额头还冒着一层细汗,显然是疼的厉害。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明旬身体一般吸收灵力的。
松开手,时落起身,说道:“还有一个法子。”
张嘉喜的蹦起来,“时小姐,你能救他了?”
“不能。”时落说道:“十日一到,他会再次虚弱,届时无人阻止得了他的死亡,他的癌症细胞会迅速扩散,多器官衰竭,我能暂时稳住他的身体细胞机能,却不能替他杀死癌细胞。”
时落说这些张嘉都懂。
“那时小姐你有什么办法?”
“我不能阻止他死亡,若他愿意,我能让他在另一具身体里活过来。”任奎身上有功德,死后他的魂魄也不会被损坏,他能完成进入合适的身体内。
“借,借尸还魂?”张嘉啪叽跌坐在地上,连薛城都吓了一跳。
他望门口看了一眼,轻咳一声,对时落说:“时小姐,有人过来了。”
这种惊世骇俗的话不能让别人听到,容易为时小姐招来麻烦。
时落早薛城半分钟就听到脚步声。
来人是一个中年妇人,妇人脸上端着笑,人还没进门,笑声先传来,“小奎,我听说有大城市里的人来看你了,你啥时候认识大城市的人啦?”
酒店经理给张嘉送来的车自然是好的。
这车子一开进村子就惹来村里人的瞩目跟议论。
中年妇人有意无意地开始挑拨,“你都认识这么有钱的人了,那才病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过来看看?要是有钱,你也不会拖到现在这样。”
“二婶,他们不是我朋友。”任奎先给张嘉使了个眼色,要是知道张嘉是他兄弟,二婶就能死皮赖脸地跟人家要钱要东西,说不定还要张嘉给他儿子找工作,他又说:“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他们凭什么给我?”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也是为你好。”妇人眼睛在时落三人身上一一看过,尤其看到时落时,眼睛都快挪不开了,“长得真好看,说人家了没有?城里人就是不一样,长得好,穿的好,开的车也好,我听村里人说,你们那车少说要几百万,我的娘哎,几百万一辆车,你们怎么舍得买的?我家佳康那辆车才十来万。”
“二婶,我还有客人,你过来有什么事?”任奎打断妇人的喋喋不休,他也顾不得对方是长辈,他张口赶人。
妇人似乎没听懂任奎的话,又或是压根不在意他的逐客令。
“小奎啊,你看你有这么有钱的朋友,那你就把欠我们家的钱还给我们,我家佳康快要娶媳妇了,他媳妇还要三万块彩礼,我家实在是凑不齐了。”妇人说出此行的目的。
任奎皱眉,“二婶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家不欠你的钱。”
他妈生病先是用的他退伍的安置费跟他这几年攒的钱,之后才跟其他亲戚朋友借钱,他们是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可唯独没有借二婶家的。
二婶是什么人,全村都知道。
就是借她五块钱,她都能嚷嚷的全村都知道。
“怎么不欠?不信你问问你爸,当年分家的时候,你爸说了,他是老大,老房子给他,他给我们五百块钱,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三十年前五百块可不得低现在三五万的啊。”二婶竖起一个巴掌,来回翻了几下。
张奎气的胸口疼,“我没听我爸妈说过这事。”
任父赶过来,他也听到了弟妹的话,气的眼前发黑,“二弟妹,我啥时候说要给你们五百块钱了?当年分家,我是先让你们选的,要房子还是要地,老房子破,刮风下雨都不能住人,你们就选的地,我们自己就留了两亩,其他的十二亩半都给你们家了,那地可比房子值钱多了。”
任父任母是老实人,他们觉得自己是兄长,分家的时候吃点亏就吃点亏。
“还有,你们盖房子的时候我还给了你们一千块钱。”任父想到儿子都这样了,他二婶还过来闹,气的顾不得给她面子,直说,“还有这些年,你们今天借二十,明天借三十,后来我家小奎去了部队,你就开始五十一百的借,我跟老伴都没记过账,我估摸着这些年借给你们的钱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了,我跟你们要了吗?”
二婶被说的心虚。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狡辩,“大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那些地现在不值钱,租给人家种,一亩地也就几百块,买地基就不一样了,村西头张景亮家老房子加上地基卖了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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