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焦建出了村长家的门,他又回来,“大师,那用不用把袁叔叫来?”
袁叔就是夜里山的四人当中唯一醒着的。
“也可。”
焦建这才快步离开。
第二次山的一共五个人,都是胆子大的青壮年男人。
除了一人不在村子里,焦建领着其他几人来的很快。
村长大儿子并未请时落一行人进屋,他说时落一行人多,屋子又太小。
“落落,我们去外面等。”哪怕屈浩不会看人脸色,可他一向直觉准,他看不得时落受委屈。
薛城也是这个意见。
“就在这里等着。”时落却一反常态的拒绝。
屈浩跟薛城不再劝。
村长儿子先进屋了,不多会儿又出来,手里提了两个凳子,“不好意思啊,家里凳子不多。”
他抬了抬手,问“你们谁坐?”
态度极敷衍。
欧阳晨走过去,接过凳子,他看着村长儿子,笑了一下,“记住一句话,与人为善,予几为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村长儿子不高兴,回视欧阳晨。
欧阳晨又扬起嘴角,“不知道那就多读书,读书可以医愚。”
村长儿子猛地朝欧阳晨伸手,想将凳子拿回来,却被欧阳晨避开。
“多谢你的凳子。”
最后,在欧阳晨安排下,时落跟唐强坐下,其他人分别站在两人身后。
无论从前看,还是从后看,都颇有气势。
焦建领着人进来,一眼就看到这一幕。
时落坐在中央,配她冷淡的面色,跟大姐大似的。
虽然她年纪看起来实在有点小。
跟在焦建身后的那几个村民看着时落跟唐强身后的一排人,有些踌躇,不敢进门。
“你们别担心,这几位都是好人,那位姑娘是很厉害的天师,她是我师兄请过来帮忙的。就。”焦建忙解释。
这些哪里像好人了?
“小建,要不,还是你跟他们说吧,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三叔,你先别走,大师就问你们几句话。”焦建忙扯着这中年男人的胳膊。
这人悄悄瞪了一眼焦建。
焦建任由几人瞪,反正来都来了,他不可能让几人走的,他一一将人拉进院子,介绍唐强几人,“他们几个都是退伍军人。”
村民对军人有本能的好感,那都是保家卫国的,妥妥的好人。
这几个村民才略微放心,他们学着老杨几人,依次排开,站在焦建身后。
焦建松口气,他得空才发现村长儿子竟然都没给时落几人倒杯水。
“海哥,怎么没给大师倒水?”对村长儿子的冷脸,焦建硬着头皮说:“屋里有热水吧?我给大师倒杯水去。”
焦建只盼着时落能看在欧阳晨的面子不要跟村长父子计较。
时落一一看过第二波山的五人,最后看向那个被一个年轻人扶着的中年男人。
“建哥,能不能让大师先看看我爸?”年轻人也姓焦,比焦建小了六七岁,以前也曾一起玩过。
“大师,你怎么看?”焦建也不能替时落先答应,他问道。
时落起身,走向中年男人。
从进门开始,中年男人就一直勾着头,嘴里念念有词,离得远的听不清他说的话,时落自然是听得清的。
树精,树精,有很多树精。
果然跟焦建说的那般,中年男人口中不停念叨着树精两个字。
时落才靠近,中年男人抬头,嘴里也停止了念叨。
他愣愣地看着时落。
年轻人惊问:“爸?”
他爸却似没听见,仍旧定定看向时落。
“大师,这还是我爸第一次有反应。”不管时落是不是真大师,能让他爸有反应,他心甘情愿叫时落大师,“大师,你帮帮我爸。”
时落抬手,用右手食指点了一下中年男人的眉心。
一股温和的灵力缓缓自时落指尖涌入中年男人的眉心。
中年男人神情先是恍惚,而后有瞬间的清明。
不过也只是瞬间。
时落收回手,“三魂七魄少了命魂。”
虽然不知道何为命魂,可时落说的笃定,年轻人抓着他爸的胳膊用力,着急问:“大师,那怎么办?我爸这还能找回来吗?”
“尚不确定。”她得先山,若此人的命魂被吞了,那便寻不回来。
“要是找不回来了,那我爸以后一直这样了?”年轻人看着他爸呆滞的脸,心揪了起来。
时落点头。
村长不知何时站在客厅门口,他神情严肃,甚至有些不悦地看着时落一行人。
村长自持身份,一直呆在屋里没出来,他等着时落进屋拜会,只是左等右等,却不见有人进门,村长拉不下脸出来,他竖着耳朵听院子里动静。
时落的话让他终是忍不住了。
一派胡言!
“爸,你”村长儿子听到他爸粗重的呼吸声,他加重语气,提醒他爸,“你忙完了?”
话落,还朝他爸使了个眼色。
村长堪堪维持住身为一村之长的威严,他鼻息又重了,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怎么回事?”儿子将台阶铺到他脚下,村长顺着下来,他走到院中,问了一句,不等年轻人回应,便呵斥,“你爸都这样了,不让他在家躺着,带他出来做什么?”
年轻人没心情照顾村长的威严,他只看时落,“大师,我们什么时候山,我爸的肯定还在山,肯定能找回来的。”
“丢什么丢。”村长脸更黑了,“你爸就是吓着了,到时候请个会收魂的,马就能好。”
这村长显然是不信任时落的。
最难堪的是焦建了。
焦建担忧地看向欧阳晨。
欧阳晨按住焦建的肩头,让他稍安勿躁。
焦建只能抹一把汗,不安看着时落,时落注意都在村长身,“你这般着急,是想赶我们走,为何?”
村长面色一滞,“你想多了,小建说请了两个大师,我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大师。”
原来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你看着都没成年,我怎么信你?”
“大伯,你别看大师年纪不大,但是”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村长不耐地打断焦建的话。
“我观你近日有意外之财。”时落不在意村长的贬低,她说。
村长神色突变,时落又道:“若你将偷取之物还回去,可救回村里人的性命。”
“你胡诌八道。”
时落侧了侧身,避开村长横飞的唾沫。
屈浩前,挡在时落前面,“你急了。”
“急了,就证明落落说的是真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屈浩都懂。
村长眉头拧的能夹死只苍蝇,“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若惹急了树灵,不光是这几个人,便是你们整个村子,皆会遭到报复。”时落意味深长地又扫了一眼村长,“你可知,凡是经了手的,皆要承担因果,你将首当其冲。”
“你别以为说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就能彰显自己的厉害,我告诉你,我不是被吓大的。”村长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狠人,他对儿子说:“我们村子不需要大师,让他们走。”
唐强皱眉。
这些村长还真拿自己当大干部了?
焦建前,时落是他请来的,他负责接待,他朝时落说:“大师,你跟我去看看我爸吧。”
那个扶着他爸的年轻人也忙说:“建哥,也让大师看看我爸。”
年长一辈的或许还会给村长面子,年轻一辈的却不买账。
“反了你们了!”村长瞪向二人。
那几个白天山的村民左右为难,他们不想得罪村长,可又顾忌时落方才的话。
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时落没让他们为难,她问:“说一说当日你们山的事。”
方才说话那人开口,“我们身带着驱邪的葫芦。”
就是街会有小贩推着车子卖的,大小葫芦都有。
“我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地的草长的比下面的都高,有的台阶都长了草,后来又听到有野鸡的叫声,我们想着,去都去了,打只野鸡回去也好。”
想到当时的情景,这人搓了搓胳膊,眼里闪过惊惧。
另外几人同样害怕。
“我们追着野鸡走,大概十几米吧,我踩到一根树藤,就被吊起来了。”
后头有人接口,“对啊,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村里人设的陷阱,但是这个树藤能动,老三被吊起来之后,我们就跑,那些树藤追我们,后来我们都被捆了起来。”
树藤越收越紧,他们差点被勒断气。
但是那些树藤似乎并不想真的杀了他们,后来他们不停求饶,那些树藤慢慢缩了回去。
得了自由,他们不要命地往山下跑,身后传来一阵哗哗声,是树叶相互拍打的声音,他们不敢回头。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特别之处?”欧阳晨问。
村民不知道什么样才算特别,一人说:“我跑在最后,有树藤抽我的背。”
几个当中有一人一直未开口。
时落看他,“你怎么看?”
这是个年约五十的中年男人,他摸了摸耳朵,跟时落实话实说,“树藤没有捆我,没有打我。”
另外几人一齐看他。
“不对吧,老高,你没被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