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江摇窈带着余甜出发。

看到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余甜再次崇拜不已，“窈窈，这是你的车吗？”

“借的。”

余甜：“……”

“以后等你赚钱了，自己就能买跑车。”江摇窈按下车钥匙，一个歪头杀，“上车。”

“好。”余甜笑嘻嘻的坐上副驾。

四月底，帝都已经热的像是夏天，江摇窈将天窗打开，动作熟练的将红色跑车嗖的开了出去。

余甜看着她，眼里都快冒小星星了。

为什么大家都是来实习的，但江摇窈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自信，大方，壕气十足，就连开车的样子都又飒又酷，简直了……

而且她是第一次来京府家宴这家私房菜馆，进去后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四处观望。

客人不多，环境幽雅，堂内装潢的像是电视上才看过的模样，各种脸谱画和京剧服饰悬挂在墙壁，中间还搭了一个大戏台，各种道具齐全。

被服务员带到位置坐下，余甜拿出手机开始疯狂拍照。

“待会卢小姐来了，你可别拍了啊。”江摇窈提醒。

“好。”

没多久，服务员领着一個短发女人来到餐桌旁。

江摇窈和余甜忙起身，“卢小姐，您好。”

卢本慧打扮的很干练，她今年三十二岁，化着精致的妆容，面若冠玉，皮肤雪白，眉眼都是细致的模样。

她笑着在位置坐下，“我还以为约我的不是裴总，起码也得是蔡总，没想到是你们两个小姑娘。”

余甜囧。

江摇窈倒是落落大方，“我们公司对您的项目很感兴趣，我和余甜虽然是实习生，但我们真的很有诚意，而且您可以放心，大方向自然还是由芸姐来把控的。”

卢本慧点点头，“其实……我不喜欢京剧。”

余甜愣了愣。

what！

信息错误？

卢本慧继续说道，“不然我也不会没有继承家族衣钵，反倒是出国学了现代音乐。”

“卢小姐愿意给我们见面商谈的机会，我觉得调研还是有用的。”江摇窈面不改色，“其实这家餐馆我也是第一次来，听说这里的老帝都菜味道不错，既然来了，卢小姐不妨尝一尝。”

卢本慧放下手机，“在你们之前，已经有好几家投资公司找过我了，实不相瞒，我不是很想找投资商，目前我的app运营状况一切良好，也没资金方面的问题。”

余甜又是两眼一抹黑。

怪不得蔡芸肯给她们这个案子。

项目发展前景很好，但负责人并不缺钱，也不想找人合作……这不是白搭吗？

江摇窈点头表示理解，“其实投资不仅仅是简单的资金支持，我这两天一直在用你们的app，从用户角度来讲，体验确实挺好的。”

好话谁都愿意听，卢本慧表情也很愉悦，“那自然。”

“不过我和同事也仔细研究了一下，提出一些优化的建议，卢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待会儿可以先看看。”

余甜接到暗示，忙把事先准备的资料拿出来，“卢小姐，请过目。”

江摇窈则笑着拿起菜单，“我之前对京剧一窍不通，小时候记得春晚还有京剧可以听，但现在春晚基本也没什么年轻人看了。”

“现在这个社会太浮躁，别说你们这些00后了，我小时候都根本吃不了这个苦。”卢本慧说着，伸手接过资料。

……

点餐，上菜，边吃边聊。

余甜全程睁着眼睛，心里更是由衷的佩服。

吃完饭是晚上七点。

卢本慧看了看时间，“今晚我还要回家陪老爷子，你们的优化建议，我只能明天到公司再看了。”

“没关系的。”江摇窈点头，“那我们就后续再联系。”

“再见。”

送卢本慧上了车，余甜忙问道，“窈窈，你觉得卢小姐会跟我们合作吗？”

“谁知道呢？”江摇窈叹了口气。

“啊，你也没自信吗？”余甜发愁，“说实话，刚才吃饭时，你跟她聊的那些音乐啊，用户体验啊……一套一套的，我还以为她会直接答应呢。”

“怎么可能？”江摇窈啧，“卢小姐在圈内有人脉，也不缺钱，重点是不止我们一家公司想跟她合作，态度高傲点很正常，再说你不会真以为芸姐会把这么容易的项目给莪们做吧？”

“那怎么办啊？”

“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余甜说，“今晚消费了五千多块钱，卢小姐如果不答应，那不是白请她吃这顿饭了？”

江摇窈成功被她逗笑，“没事，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余甜：“……”

**

翌日到公司，一大早，蔡芸便将两人叫去了办公室。

等两人再出来，胡华州立刻问，“没被骂吧？”

余甜摇摇头，“那倒没有。”

胡华州唉声叹气，“早跟你们说了，做项目哪有那么容易，你们才实习多久，且慢慢来吧。”

余甜也跟着叹气，“昨晚吃饭就花了五千多块钱。”

“五千多！”胡华州忙问，“那芸姐让报销了吗？”

“没有。”

胡华州立刻看向江摇窈，“江摇窈，你这还真舍得啊！”

在校大学生在公司实习都是没有钱的，他这样的硕士毕业生一个月也就只能拿三千块钱的基本工资，这一晚上就吃了他快两个月的工资？

江摇窈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只怕你这孩子丢了，狼也没抓着。江摇窈，做项目不是你这么做的，开豪车，去高级餐厅就以为能拉到项目了？我劝你，以后悠着点吧……”胡华州一顿冷嘲热讽，心里也总算舒服了些。

他大四就来这里实习，现在研究生毕业了，还没有正式接过项目，凭什么江摇窈一个刚来两个月的小丫头这么快就能赶超他？

接下来好几天，胡华州都密切关注着这个项目，每天都要问一下余甜怎么样了……

而事实也如他所言，卢本慧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就在余甜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小长假的前一天，也就是周五下午，江摇窈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忙接通电话，“卢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不只是余甜，隔壁的胡华州都猛地抬头看来。

“好，可以啊，那我带小鱼一起去看看，好的好的，谢谢卢小姐。”

挂断电话，余甜问她，“卢小姐要跟我们合作吗？”

“那倒没有。”江摇窈笑着说道，“她说今晚在文化馆有一场音乐会，问我们去不去看。”

“什么音乐会啊？”

“维也纳的巡回演奏音乐会，我也刚知道。”江摇窈说，“她们app主要做各种音乐的推荐和分享，这种纯音乐的栏目比较少，但也有。”

“那怎么办？”余甜忙打开手机，“我看看还有没有票。”

“肯定没了。”

余甜已经在各大售票app都搜了一下，“窈窈，这个音乐会还挺火爆的，都已经卖完了，怎么办啊？”

江摇窈想了想，“我问一下。”

她记得段霏就是在文化馆实习，虽然不是在音乐领域，但说不定能帮上忙。

**

“好烦。”

文化馆的办公楼里，王琴小声吐槽，“怎么音乐部门的事情还要我们美术实习生去帮忙？”

段霏没说话。

“对了段霏，你这几天放假准备去哪玩呀？”

段霏说，“哪都不去，在家陪外婆。”

“哦。”

段霏家里的事情，王琴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父亲进了监狱，母亲一走了之，其他的亲戚也都断了关系，只剩下年迈的外婆和她相依为命。

晚上六点，手机响了。

“窈窈。”段霏接通电话，“你们快到了是吧，好，我现在下楼。”

王琴忙也站了起来，“段霏，我跟你一起。”

**

两人很快下楼，来到文化馆的门口。

谁知让段霏没想到的是，她没有等到江摇窈，却等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到的男人。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路边停下，后车门打开，容默慵穿着一身藏蓝色丝绒质地的西服，内搭的浅色衬衫和领结一丝不苟，修长手指将西服纽扣系上，再推了推眼镜，男人那双狭长深邃的黑眸似有所无的看向这边，然后便收回视线。

段霏低着头，然后又转过身。

可身边的王琴却很激动，“段霏，那位是容总吧？我没有看错吧？”

自从上次段霏的事情闹到学校论坛，后来很多人都很八卦的去搜容默慵的资料，包括王琴。

所以今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标志性的眼镜，西装革履，斯文儒雅，再加上那辆拉风的劳斯莱斯……

“段霏？”王琴拉着她，“你看呀，是容总吧？”

段霏说，“你看错人了。”

“怎么可能？我看过他的照片……他身边那女人是谁啊？长得好漂亮呀！”

段霏听到这话，忍不住回过头。

容默慵站在那里，绅士的抬手牵着周月瑶下车。

因为今晚要听音乐会，她穿着一袭优雅的黑色长裙，样式简约却温婉大方，勾勒着窈窕曼妙的身材，头发做了微卷的造型，一双明亮的美眸，和脖颈间的钻石项链，在夜色下散发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两人站在一起，男帅女美，而且衣服都是深色系，有种无端的和谐般配感。

容默慵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段霏的心情突然就变了。

说实话，这阵子她虽然重获自由，但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因为容默慵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了。

他性情古怪，阴晴不定，却又反复无常。

虽然那天被她惹怒，还发了狠话要让她尝尝被抛弃的滋味，这一阵子也确实没有再管她，就连程助理都没有来找过她，家里的佣人司机也都被解约离开了，每个月初打到卡上的钱也没有打过来……

但段霏还是怕他突然改变主意。

而现在，段霏的这种顾虑彻底没有了。

她甚至还开始打量那个女人。

身姿绰约，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典型的名门闺秀，是豪门家族都喜欢的那种儿媳人选……

“段霏，容总不是你叔叔吗？”王琴还在问，“你怎么不去跟你叔叔打个招呼……”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王琴拉着段霏往旁边站好，“馆长好，侯部长好。”

段霏回过神，也忙打招呼，“馆长，侯部长。”

文化馆的馆长带着好几个部门高管匆匆过来，其中，美术部的侯部长忙暗示，“你们两个，过来。”

段霏：“？？？”

不等她反应，王琴拉着她就跟了上去。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到路边。

“容先生，晚上好。”馆长伸出双手，笑容满面，毕恭毕敬。

容默慵勾着薄唇，抬手和他握了一下，“老赵，我今晚只是和月瑶来看场音乐会，你们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

男人的声音磁性好听，举手投足间尽显成功男士的迷人风采。

尤其连文化馆的馆长都来了，还带了这么一大帮子人……

周月瑶站在他的身边，有些受宠若惊，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满足了极大的虚荣心。

一番寒暄过后，赵馆长开始介绍，“这是负责音乐部门的刘洲……”

“容总您好，周小姐好。”

容默慵微微颔首，周月瑶也微笑着打招呼，“你好。”

“这位是美术部门的侯之迁。”

段霏躲在队列最后面，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偏偏事与愿违……

“对了容总，段霏这阵子在我们部门做得挺好的……段霏！”侯部长往后看，“怎么回事？见到容总也不打个招呼？”

所有人瞬间都看了过来。

包括容默慵。

他微微勾着嘴角，镜片后那双黑眸微微弯着，蓄着一层薄笑，看似亲切又随和。

众目睽睽之下，段霏抬起头，终于开口，“容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