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日,天亮后,雪小了很多,第一批三十多架敌机从新兴里阵地之上掠过,投下了大量的炸弹和燃烧弹,并朝周围的雪地和树林中疯狂扫射,直到把机炮里的子弹打没才返航。
四十分钟之后,第二批四十架战机再次对新兴里地区空袭,之后不定时不定数量的敌机不断对该地区轮番轰炸。
从飞机上看地面上什么也没有,但美国飞行员知道中国志愿军就在下面某处藏着,飞行中,只要他们看到的房舍就会全都炸掉,很多无辜的朝鲜百姓跟着遭了秧,同样不少躲进房舍的团、营级的指挥部也都损失不少。
敌机的轰炸和扫射并没有什么发现,志愿军战士全都躲在雪地里,哪怕是中弹被凝固汽油弹炸到也都强忍着,等敌机飞远战友们才赶紧去救治。
一整天敌机轰炸了十几遍,只要是疑似目标都要反复轰炸,所有的志愿军战士都强忍着,因为上级有严令,决不允许向敌机开枪,哪怕你有百分百把握也不行。
许亮这边二百一十二人也全都躲在雪窝子里,运气不错的他们并没有遭到敌机试探性的轰炸和扫射,有的战士根本就不理会,躲进从美军那里缴获的鸭绒睡袋中睡觉。
梅生紧靠着许亮,见他没睡着在琢磨事情,悄声问道:“千里,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你为什么入朝之后这么小心了。”
“嗯,看看我们手里这些杀人的武器,很轻松就能消灭一个毫无防范的美连级作战单位,再看看我军现在的伤亡,在先进的大范围杀伤武器面前,思想武装再强大也是炮灰,一颗小小的子弹就能要了我们的命,一颗155mm榴弹炮可以直接带走我们一个排战士的生命,一颗凝固燃烧弹杀伤范围更大,更残酷,所以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千里,跟你商量个事呗。”
“咱们这关系商量啥,有事就说。”
“我对你有意见。”
“对我有意见?我是犯什么错误了吗?”
“你别那么照顾我了行吗?”梅生这些日子始终都有这个心结,今天终于得空说说。
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就实话实说,梅生,你有漂亮贤惠的媳妇,还有个可爱的女儿,我发誓要让你活着回去,决不能让那么可爱的女儿这么小就没有了父亲,所以,你的事情在我这里没有商量。
许亮看着梅生本想这么说的,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说道:“我的指导员,你咋有这样的想法,我什么时候照顾你了。”
“你还没照顾我,现在什么行动都不让我参加了!”
“有吗?哪一次战斗你没参加了。”
“我的意思是你冒险的时候。”
“我这么小心什么时候冒险了,再说这是打仗,哪有安全的时候。”
“我说不过你,我只希望以后任何行动你都应该先考虑我,因为我是党员,还是指导员,我应该冲锋在前的,你老让我躲在后面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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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亮嘿嘿笑了笑说道:“行,我记住了。”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好了,我的指导员,我每次的作战计划都是会深思熟虑的,用什么人最合适我也都是经过反复斟酌后才决定的,还请指导员多支持我,如果你都对我的决定有意见,那别的战士怎么想,是不是?”
“千里,我怎么忽然有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感觉,你以前没这么能说啊!”
“别胡思乱想了。”
余从戎见他们在说话,挪了过来说道:“连长,指导员,这么待着好冷啊!”
“你不是有睡袋吗。”许亮问,
“给没有睡袋的战士用了。”
“不错,还算有个排长的样子。”
余从戎也靠在了许亮身上,说道:“连长,我真佩服你。”
“佩服我啥,因为老打胜仗?”
“不是,我佩服的是军首长特批咱们连自由行动,估计全军我们是独一份吧?”
许亮点点头说道:“除了侦察兵我们的确是独一份,而且我们比侦察兵机动,因为我们是察打一体,找到美军能吃就吃,吃不了再上报求援。”
“可是现在美国老也学聪明了,他们知道咱们都是夜间行动,所以他们全都是白天行动,我们不好碰到他们吧?”
“真要是遇到了,白天咱们也照打不误,前提是我们必须有把握快速吃掉,两败俱伤的事情我不会让你们去做的。”
“这个我们都信!”
“因为我们留着命可以消灭更多的敌人,光荣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我绝不会带着你们跟敌人硬拼的。”
许亮他们在这里说话,有不少睡醒或睡不着的战士也都凑过来听着。
见大家全都听的兴起,许亮也高兴,说道:“看你们都不想睡,那我给你们唱两首歌吧,让你们精神精神。”
“好啊!”九连战士都很捧场的说道,
七连战士,包括梅生全都闭上了眼睛准备再睡会。
“连长,你那破锣嗓子就别献丑了,我还不知道你唱歌的水平!”余从戎嬉笑道。
“破锣嗓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本连长的厉害。”许亮在现代也是爱唱爱跳的性格,
“连长,要是大家伙都能听你把歌唱完,就算我输!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好!这首歌的名字叫如愿,你们都给我认真仔细的听着!”
许亮清了清嗓子开唱:你是遥远的路
山野大雾里的灯
就这两句,梅生和七连的战士全都睁开了眼睛,余从戎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
你是岁月长河
星火燃起的天空
我是仰望者就把你唱成歌
世间所有路都将与你相逢
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
愿你所愿的笑颜
……
这盛世每一天
山河无恙烟火寻常
可是你如愿的眺望
……
而我将梦你所梦的团圆
愿你所愿的永远
走你所走的长路
……
没有一个战士被唱跑,全都听的入了神,好像他们从来就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歌。
余从戎不敢相信的说道:“连长,你啥时候这么会唱歌了?这首歌咋从来没有听你唱过。”
“好听吗?”
“好听!”
“那你们听懂了吗?”
战士们全都似懂非懂的样子,许亮笑了笑说道:“这首歌的含义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最可爱的人,我们的祖国定会山河无恙,烟火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