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诺维姆的过去

斯诺克最喜欢的歌曲是关于深埋在矿井中的怪物。

“如果他是那个故事中的怪物，我敢肯定他是个好人。而且，这首歌在你家世代相传。命运可能会把你们两个绑在一起。”

“……”

斯诺克不明白为什么山姆还要用命运来说服他。

他只是茫然地抬头看着山姆的脸。山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闭上了嘴。

“我不是随便编造任何解释的理由来说服你。我确实这么认为，但我原谅他还有另一个原因。”

然后山姆脸上满是真诚和宠爱的说道：“作为一个哥哥，希望我的弟弟快乐有那么奇怪吗？”

“！！！”

斯诺克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好像被锤子敲了一下——这就是山姆兄弟般的爱触动他的地方。

山姆眼中的泪水显示了他的真诚。

“真的可以吗……”

斯诺克听着哥哥的好话，开始慢慢敞开心扉，“我真的可以原谅诺维姆吗？我能接受他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原谅了他。全取决于你。想想什么样的选择会让你快乐，以后不会让你后悔。”

“当我发现诺维姆导致我们的父亲死亡时，我真的很生气。我的整个大脑都充满了愤怒。但是山姆，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不能恨他。”

正因为如此，斯诺克更难接受他。他对他们已故的父亲和山姆感到内疚。

静静看着眼前两人的齐克摩尔打断道：“那你先试试订立契约吧？可以先把契约确定，然后冷静一下，等再次面对魔兽后再做决定。在你现在的情绪状态下，如果你这么急切的做出决定，很有可能会做出一个让你将来后悔一生的选择。”

而且，像斯诺克这样不成熟的人，现在更容易做出轻率的决定。

“你会怎样做？”山姆又问了一遍。

斯诺克的眼中有了新的决心。

***

“他会没事的，对吧？”

山姆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低头看着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的斯诺克。

距离斯诺克入睡去面对诺维姆只过了片刻，山姆就已经开始担心了。

他此时心切的样子，和他冷静劝说斯诺克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汉斯歪着头看向山姆截然不同的两个侧面，但齐克摩尔对人性的把握更胜一筹。

“这就是使我们成为人类的原因。”

人类可以大胆地抛开自己的仇恨和痛苦，对别人说一句安慰的话。但下一刻，他们也可能会在几分钟后变得温顺而焦急。

但这两种行为都有相同的根本根源。

“是亲情吗？”

这种爱不同于露贝拉试图向大众传播的爱。

这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的爱。任何珍惜家人的人都可以做到的爱。谁能说山姆的爱不如露贝拉的爱？

齐克摩尔无法真正理解山姆对斯诺克的爱。他从未体验过来自家庭的这种爱意，他只是把它理解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概念。

“但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景象。”

山姆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为了让山姆的注意力从斯诺克身上移开，齐克摩尔问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能大老远来到这里？”

“……说实话，我是来看看地震对矿井有没有影响的。”

由于到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疯狂事件，山姆都忘记了自己当初来矿井的原因。

“那地震也和魔兽有关吗？”

“是的。但更具体的说，是因为一个混蛋强行将斯诺克和魔兽强行融合到了一起。”

“……就是那个混蛋把斯诺克弄成这样吧？他到底是个什么混蛋？”

“我不知道。我敢肯定他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一员，但不管我怎么做，他都不肯开口，所以我杀了他。”

齐克摩尔真的不知道这个长袍人是哪个组织的一员，即使有他死亡之前的记忆，他也想不起来有这样的组织。

“不过不用担心。”齐克摩尔笑道：“既然他们已经把我当成敌人了，那我就一个个去解决掉。”

“我很高兴，因为我不必为殴打坏人而感到内疚。”

虽然山姆对齐克摩尔脸上露出的诡异微笑感到不舒服，但他还是支持齐克的想法，好在齐克摩尔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

“可是你白天就不能检查一下矿井吗？这么危险的时候，你怎么会选择在晚上大老远过来？难怪你会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齐克摩尔半睁着眼睛斥责山姆。

但是山姆对责备他的齐克摩尔感觉更舒服，而不是对他诡异地微笑的齐克摩尔。

“嗯你是对的。”

山姆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听起来他似乎也认为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但是齐克摩尔可以理解山姆为什么要去矿井检查。

“这可能是因为他的父亲。”

山姆的父亲死于倒塌的矿井。

尽管日落之后没有人会进入矿井，山姆还是担心有人会被困在矿井中。虽然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但山姆的创伤使他很难将它们视而不见。

“但多亏了汉斯先生的保护，让我安全的活了下来。”

“哦，是的，我在想这个。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汉斯眨了眨眼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当我告诉他我要去矿井时，汉斯先生便决定陪同我一起过来。”

“先生，在我等您的时候，我看到山姆先生从我们的窗户旁走过。他告诉我他必须检查矿井……因为已经很晚了，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所以我想我应该护送他。”

不愧是前仆人，汉斯非常擅长快速判断情况。如果没有汉斯在场，山姆就会在一座黑暗的山中完蛋。而且，那样的话对山姆来说将是另一个悲惨的结局，因为他的兄弟会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你做得很好。”

齐克摩尔赞扬了汉斯的努力。

这是汉斯的第二次赞美——都是在同一天。

汉斯很高兴能得到齐克摩尔的一些表扬，齐克摩尔平时总是骂他，侮辱他。

齐克摩尔用手指挠了挠下巴，窃笑道。

“但你刚才的话也确实让人意想不到。没想到你会原谅他。”

山姆因父亲的死而受到心理创伤，以至于当爆炸发生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深夜去检查矿井。

齐克摩尔仍然对山姆决定原谅与他的父亲的死亡密切相关的诺维姆而感到惊讶。

“有这么大惊小怪吗？正如斯诺克所说，这并不是魔兽故意让矿井坍塌的。”

根据齐克摩尔的经验，人类对情绪的反应多于理性，尤其是在父母去世等敏感问题上。

“如果他是故意的，我永远无法原谅那只魔兽，但事实并非如此。斯诺克也永远不会站在这样的人一边。我也觉得这也是缘分。”

“缘分……”齐克摩尔重复了山姆出乎意料地提到Fate的意思，“你说的缘分是什么意思？你和斯诺克交谈的时候，你说那一首歌的时候提到了缘分，对吧？”

“你可能也知道那首歌。这是一首关于封印在艾鲁斯矿井内的怪物的歌曲。它在苏尔周围都很有名。”

“是的，我知道。”齐克摩尔点了点头。“可是那首歌不是在警告矿怪吗？我不认为那首歌里有任何关于命运的东西。”

“实际上还有另一个版本。”

山姆张开他的一根手指。

“这是斯诺克家族传下来的一首歌，他的父母曾经唱过这个版本。在这个版本中，实际上最后还有几节经文。斯诺克和我更喜欢这个版本的歌，而不是在城市里流传的那首歌。”

山姆过去喜欢唱那首歌，每当他觉得难过或受伤时，斯诺克都会唱那首歌来安慰自己。

“我不知道哪个是原始版本。但如果斯诺克家族传下来的版本是原版，斯诺克的祖先之一将这首歌保存下来并传给了后代，说斯诺克和诺维姆注定是上天的缘分，也并不牵强。”

“什么歌？”

齐克摩尔听了这么多后变得很好奇。

“要我试试唱吗？”

山姆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唱歌。

他的声音在漆黑的天空下回荡，在一片被战火破坏的凌乱残破的山腰上。

***

斯诺克睁开眼睛。他看到的只是荒凉的大地。与山顶完全不同的景色。

“哇，这真的是可能的。”

斯诺克好奇地环顾四周。

从齐克摩尔的话中，他在诺维姆的脑海里。再厉害的人，也很难进入到另一个人的脑海中。但是斯诺克和诺维姆被强行融合了。他们的特殊情况大大降低了这个障碍，以至于斯诺克只需要按照齐克摩尔的指示，就能够轻松进入诺维姆的脑海。

“诺维姆在哪里？”

不愧是大地魔兽，诺维姆的脑海中只有泥土和大地。从他的脚到地平线的尽头，斯诺克只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土地。甚至连一株杂草、一条小溪、一只昆虫或任何东西都没有。大地的浩瀚让斯诺克感到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寻找诺维姆。

然而，与他的感受相反，斯诺克的脚步很轻。

“我想它就在这里。”

心中一动，仿佛在告诉他要往什么方向前进。

他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下。他爬到旁边最近的一座小山上，看到一个缓坡内的山洞。斯诺克走进去。山洞里漆黑一片，但奇怪的是，斯诺克毫不费力地看清了山洞的内部。

斯诺克歪着头在山洞里徘徊。

“这不是我们的吗？”

结构和支撑系统是相同的。

墙壁上的遗迹和挖掘的痕迹也一样，斯诺克的脚步变得轻了几分。斯诺克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停在了一个坑前。他盯着坑看了一会儿。

这是他父亲去世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后，斯诺克进入了坑中。

斯诺克越过这片区域，继续往前走。他不必走很远就能到达坑的尽头。在他面前，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现在。”

诺维姆趴在地上，睁开眼睛。

当他看到斯诺克时，他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诺维姆猩红的双眼，说明他还在封印石的影响下。

尽管齐克摩尔已经警告过他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亲眼目睹诺维姆处于这种状态，他的心还是很痛。

“……诺维姆。”

斯诺克再次尝试呼唤他的名字。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可以毫不费力地喊出诺维姆的名字，但现在，这个名字让他的嘴唇感到陌生。

咕咕咕！

诺维姆大声尖叫了起来。

就在刚才，诺维姆似乎高兴地大叫着欢迎斯诺克。

诺维姆现在的叫声很奇怪，充满了敌意，但斯诺克保持冷静。

“嘿。”

斯诺克勉强张开嘴。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用力地想要打开一扇封闭的门，或者是在用力地打开一条阻塞的溪流。

“抱歉。”

他的第一句话是道歉。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开口的第一句话。

“我很抱歉试图把你推开。我也很抱歉忽略了你。我对这一切很抱歉。”

随着斯诺克的道歉，他的心也逐渐打开了。

“我对你充满怨恨和愤怒。听说你是我们父亲去世的原因后，我感到很困惑。我也感到内疚。如果我一直待在你身边，我想我会得罪我父亲、山姆的父亲和山姆。我有这种感觉，因为山姆是我的兄弟和家人。”

斯诺克看到了诺维姆的眼睛。

“就像你对我一样。”

诺维姆的眼睛仍然瞪着斯诺克。

斯诺克的话似乎没有传达给他，但斯诺克并没有因为他的失望而徘徊。

“但你知道，我似乎不能一直生你的气。正如人们所说，是因为我们的法力属性如此相配吗？”

老实说，斯诺克有点不满，他之所以对诺维姆有那么大的依恋，不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因为他们对彼此的信任，而是出于某种与生俱来的原因。并不是有人强迫或洗脑他们去感受这些情绪。

“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即使你不是故意的，也改变不了你造成的地震是我们父亲死亡的原因的事实。不过，山姆说他原谅了你。”

斯诺克之所以能够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是因为哥哥的宝贵道歉。

“不过，我不能像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那样行事。所以，诺维姆，让我们想想什么对我们最有利。”

斯诺克下定决心，伸出了之前用来推开诺维姆的手。随着他的动作，诺维姆的目光移向了他伸出的手。他会对斯诺克的诚意做出反应吗？斯诺克的紧张情绪让手心冒汗。

斯诺克的期待和希望彻底破灭。

诺维姆呲牙咧嘴地继续咆哮，看来他不会很快恢复理智。

也许，是因为当长袍人告诉他真相时，斯诺克已经避开了诺维姆的眼泪。

斯诺克感到有点悲痛欲绝。然而，他咬了咬牙，平复了颤抖的心。他相信还有机会。

“山姆告诉我，我与诺维姆的会面可能是命中注定的。”

父亲和母亲从小教他的那首歌，就是他们命中注定相见的明证。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一道悠扬的歌神传了出来。它以有节奏的节拍和不断变化的音调回荡在洞**

斯诺克的功力比不上专业歌手，唱得老是走调，甚至有点另类。然而，其他一切都很稳定，清楚地表明了斯诺克唱的这首歌是什么样的。

“一个充满愤怒的远古生物如潮水般向我们袭来。这是一场从未有过的灾难。人们对他的存在感到恐惧。他的名字是恐惧的代名词。”

这是一首唤起对大地魔兽的恐惧的歌曲。苏尔的每个人，包括斯诺克在内，都认为这首歌是为了防止儿童进入矿井而传播的。毕竟，歌词是充满恐惧和不愉快的。

诺维姆的眼神开始变得充满威胁。

斯诺克成功地从诺维姆那里得到了回应，但他对此并不高兴，因为回应是负面的。

然而，斯诺克的歌并没有就此结束。

“可是他为了朋友的幸福，封印了自己。”

这些台词，只有斯诺克一家人传下来，向一直令人恐惧的采矿怪物展示了另一面。

“每过一夜，他吞下悲伤，怀着希望，陷入沉睡。”

斯诺克像叹了口气一样唱出了最后一行。

“梦想着他朋友所说的幸福未来很快就会到来。”

一段很久以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女人。在他被封印之前，她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与之签订契约的人。然而，她不仅仅是与他签订契约的人。她也是他出生后遇到的第一个存在，他最珍贵的朋友，以及向诺维姆展示了一个全新世界的人。

然而，他们的结局却是悲惨的。

为了保护她，与她建立更特殊的关系，他不自觉地与她签订了契约。但是，魔兽的特殊魔力，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如同毒药一样。屈服于大地的巨大力量，她开始像干裂的土壤一样病倒。而因为她的身体拒绝了他的法力，她开始失去理智，时不时失控。

很快，她就成了人类恐惧的象征。但是，违约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份绝对的契约，从他出生就决定了，只有其中一个人死了，契约才能结束。不过，她并没有怨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