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吃痛,汉子抓着贾瑞衣襟的手也松开了。
“碰瓷儿还敢打人,今天我让你认识认识我的厉害!”
贾瑞抬腿一脚踹在矮汉小腹上。
矮汉身子倒是敦实,后退了几步站稳了脚又扑上来一拳捯在了贾瑞胸口。
贾瑞又一摆拳过去,矮汉低头一躲,帽子被掀飞了,趁势一头撞在了贾瑞胸膛,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就要将他摔倒。
贾瑞对这种街头殴斗的套路再熟悉不过了,趁势腿往后一退,上身往下一压,矮汉失去重心,扑通一下被贾瑞压在了身下。
贾瑞两手也不闲着,轮开王八拳就朝矮汉后背上招呼。
哪知贾瑞终是吃了瘦弱的亏,被矮汉一翻身反而压在身下。
“了不得了,快住手!”一个长衫青年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握住了矮汉的手:
“瑞大叔,快住手。倪二哥也停手,是自己人!”
“贾芸?你别拦着,我今儿非得拍死这厮!”贾瑞想抽回手来,却未能得逞。
贾芸也是贾府的旁支,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
生有一张容长脸儿,长挑身材,甚是斯文清秀,父亲早亡,也没有留下什么产业,倒是和贾瑞的出身颇为相似。
贾芸虽是小辈,却比贾瑞还大上两岁。
早几年也曾在贾府义学里读书识字,只因家里条件不济,又自知不是读书的料,故而退了学,常帮宁荣二府做些跑腿的杂事贴补家用。
“芸哥儿别管,我非得打死这小白脸子!”矮汉也吼道。
“想是有什么误会,都是这一片住的老邻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苦闹到这般!
瑞大叔,有什么话跟你侄儿说,好歹先起来,在大街上让人看去成什么了?
倪二哥也别动怒,我瑞大叔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贾芸好歹把贾瑞拉了起来。
“这厮碰瓷儿,还出手打人,实在是个没王法的!丫就是个属皮球的——欠拍!”
“放屁!倪二爷我虽是个混子,可从没干过碰瓷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倪二又要往上冲。
“都消消气,且听我说两句。”
贾芸好歹把两人分开了道:
“倪二哥,这是我族里的瑞大叔,他爷爷就是贾府义学里的老儒讳上代下儒老太爷的孙子。
瑞大叔,这位是西廊的醉金刚倪二,是个最仗义的。
你们二人到底是怎么个误会?连衣服都扯破了……”
“哼!哪里是扯破的,是他的马车走得快,刮烂了我的衣裳,还说我是碰瓷儿!
芸哥儿,你给倪二说句公道话,俺醉金刚啥时候干过那等事儿?”
倪二梗着脖子说道。
“果真你不是碰瓷,只管好好说就是了,撕坏了衣服我赔你,怎么能上来就打人?”贾瑞说道。
“你若是不说我是碰瓷,我怎么跟你动手?”
“咳咳,行了,多大点子事儿,也值得这么闹?
瑞大叔,倪二哥,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不如今儿这事就此作罢。
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吗!
不如改日我做个东道,请两位找个酒肆吃上几杯酒,大家交个朋友可好?”
贾瑞猛地想起了倪二这么一号人物,好像也是个讲义气的小混混,在赌场放高利贷,还仗义帮过贾芸,是个性情中人。
自己本就是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再得罪了这么一号人实在有些得不偿失,又有贾芸撮合,便顺台阶下了。
“原来你就是醉金刚,倒是久仰了。
刮坏了你衣服,又诬陷你碰瓷儿,难怪倪二哥生气!”
贾瑞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塞到倪二手中:
“这点钱给二哥买件新衣服穿。”
倪二见贾瑞这般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推辞道:
“也是我吃了几杯酒上了头,不该上来就出手打人,我这衣服值什么?兄弟快收起来!”
推让了几回,贾瑞见倪二执意不收,也没有勉强,笑道:
“既然倪二哥不收,我也不再推让了,不如这样也好?
今日认识了也是缘分,好歹让小弟做一回东道,请倪二哥吃上几杯,芸哥儿你来作陪!”
倪二一拍巴掌:“哎!这个好!正和我的意思!”
贾芸笑道:“倒是要让瑞大叔破费了!”
“这算得什么!”贾瑞摸出一块碎银子,给了车夫:
“麻烦把车上的姐儿送回去,这是车钱,剩下的就算补偿你挨了那一巴掌的汤药费了。”
又跟茜雪嘱咐了两句,又见倪二的衣襟好大一个口子,笑道:
“倪二哥,你要不要换身衣物?我们便在此处等你。”
倪二哈哈一笑:“又不是小娘们回娘家,换什么劳什子衣服?谁还敢笑话我不成?”
听了这话贾瑞贾芸都哑然失笑,三人便往一处酒肆去了
倪二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进去了就吆喝道:“掌柜的,我来吃酒了,快准备个宽敞的桌子!”
“哟,这是倪二爷又来了,三为贵客里面请!”本不是饭口,掌柜的亲自从柜台里头出来迎客。
“煟肘花、酱牛肉、水爆肚、九转大肠,再来一坛子好酒!先说在前头,今天这顿酒记在我头上,这位瑞大爷若是给银子,你可不能收!”
“哎!倪二哥,这怎么使得?说好了是我请客给二哥赔不是!”贾瑞忙说道。
“哈哈,到底是我先动手打了你,本该我给你赔不是的。瑞哥若是有心,下次回请就是了!倪二可是盼着顿顿都有人请呢!”倪二爽朗一笑。
贾瑞已经大概知道了这倪二是个直脾气的,也不再推辞,拱手道:“那我就不和二哥客气了!改日我做东道,二哥可不能推辞!”
“哈,这是自然!瑞大爷虽然也是读书人,却没有那群穷酸秀才的迂腐,好得很!”说话间三人坐了,菜还没上,倒是一坛子酒先拿了来。
倪二拿了三只大碗分了,又拎起酒坛子道了三碗酒,自己端起来一碗道:“今日是倪二唐突了,动手打了瑞大爷,这碗酒就当给瑞大爷赔个不是。”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贾瑞也忙端起碗来也一饮而尽说道:“哪里的话,若不是我说倪二哥是碰瓷的,二哥也没那么大的脾气。倒是兄弟的不是。”
倪二见贾瑞喝酒爽利,也高兴起来:“我倪二是个粗人,上不得台面的,也不喜欢高攀你们这样的读书人,瑞大爷倒是例外了!
芸哥儿我们是早相识的,今日承蒙瑞大爷不嫌弃,也能跟倪二坐在一桌喝酒,倒是我的好大面子,来,我再敬你们一碗!”
贾瑞笑道:“快别叫什么瑞大爷,可当不起。读书也不过是被家里逼迫,我倒是羡慕倪二哥这般潇洒快活。”
“可别这么说,我这无非是混口饭吃,潇洒个屌毛。瑞哥儿感情也是常打架的?方才动起手来可真不含糊。”
贾瑞笑道:“我哪里有机会跟人打架,实不相瞒,方才和二哥动手倒是破天荒头一遭呢。”
贾芸也道:“可不是,瑞大叔的太爷管着府上的义学,对大叔管束颇为严格,哪里敢和人殴斗?”
“是吗?那瑞哥儿可是个有天赋的!哈哈哈……”
三人越说越投机。
贾瑞从贾芸口中知道倪二是个地头蛇,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志管打降吃酒,却因人而使,颇颇的有义侠之名。
而贾芸也是年近二十没个正经营生,颇为苦恼。
自己这边如今有了些本钱,想要干些事,可家里贾代儒肯定是不允的,定要逼着自己读书考功名,如何不三人联起手来?
开个烧烤店的想法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烤羊肉串、烤大腰子,再来点冰镇啤酒……贾瑞还真有些想这一口了。
现在神京的酒肆酒楼普遍都是南北各大菜系,弄个烧烤绝对是独树一帜,而且,这种接地气的行业,非常符合贾瑞的气质!
“倪二哥,芸哥儿,咱们三个脾气相投,又都没有个正经营生,不如捏合起来做点正经事,你们可有兴趣?”
二人一听都来了兴趣,贾芸问道:“不知瑞大叔有什么好点子不成?”
“开个酒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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