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瑞哥儿,你是个好的,和他们不同。
这么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将来是有大前途的,你可不要跟这群混账王八羔子学,你可得学好,不能丢了贾家的人……”
“是,是,太爷说的是,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他们到底是怎么不肖的?说出来我也好引以为戒不是?”
“他们呐!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像个什么!瑞哥儿啊,你可得学好啊,你……”
“谁爬灰了到底?”贾瑞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爬灰的爬灰……呼……”焦大打起了呼噜!
“焦大太爷?焦大?太爷?握草,你醒醒,你倒是说啊!”
贾瑞恨不得一板砖乎死这老头。
看着熟睡的焦大贾瑞也是一声叹息。
想当初宁国府最牛逼最显赫的奴才,是怎么把这一手好牌打得如此之烂的?
看看赖家,赖大是荣国府大管家,赖二是宁国府大管家,赖大的儿子还当了官,自己家里也有不小的花园,而赖家的靠山只不过是伺候过老国公爷的赖嬷嬷。
可这焦大,跟着宁国公出生入死何等赤胆忠心,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拿起一床被子给焦大盖上了,贾瑞也起身回家了。
回到家里,贾代儒竟还未睡下。
贾瑞便将焦大骂人的事说了一回,又试探性的问道:
“爷爷,这宁府里头到底是怎么个事?焦大竟然骂出这些话来?”
贾代儒却瞪了贾瑞一眼举手作势要打:
“不好生念书,老想打听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作甚!
不许问!不该知道的别瞎问,好着呢!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日后也少往宁国府去了,专心念书是正经!”
贾瑞一捂脸:他怎么忘了贾代儒是个老卫道士,即便知道宁国府那些龌龊事儿肯定也不会告诉他。
“爷爷,怕是不行,我还跟珍大哥交了一件事,要去替他办理,过几天还得出趟门呢。”
“你跟他交哪门子的事儿?不许去!”贾代儒脸色不大好看。
在他印象里,贾珍除了吃喝玩乐哪儿有什么正事?
他可不愿意自己的孙子跟贾珍这个纨绔子弟走得太近。
贾瑞也没想隐瞒,便将查庄子的事说了一回。
贾代儒听罢沉吟一会儿说道:
“你才多大年纪,正该读书进学,管那讨人嫌的杂事做什么?君子四不为,难道你忘了不成?”
贾瑞忙道:“并不敢忘,只是珍大哥已经答应了,若是查出亏空来,分一成给我。
爷爷,你如今年事已高了,孙儿怎么忍心还让你为家为了我儿操劳?
孙儿也是长大成人了,该替爷爷分担分担了。
若是真能赚个几千两银子,爷爷也就可以好好在家里安享晚年了不是?”
“这……几千两?”
贾代儒也是个不通俗务的,本以为查个庄子无非几千两银子到头了,听贾瑞说能赚几千两,也是吃了一惊。
“爷爷你是不知道,宁国府的庄子就有七八个,那么多地,又是这么多年下来,这亏空肯定是小不了的。
珍大哥已经答应了事成后分一成给我……”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你这确是歪门邪道,不可取!”
“爷爷,这如何是歪门邪道?
宁国府那些管庄子的管事监守自盗损公肥私才是歪门邪道,咱这是拨乱反正,大道也!
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孔夫子是这个意思吗?让你帮着给人抄家?圣人之言是要用在这里的吗!”
贾代儒作势又要打。
贾瑞抱头嘿嘿一笑:“爷爷,好歹答应我这一回,若是成了,爷爷奶奶也可以享享清福,算是孙儿尽了一份孝心。
即便不成,也就当是往外头去见识了一回。
爷爷您看,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京师呢,古语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也应该去见识见识不是?”
“你年纪轻轻,不知外头凶险!那黑山庄千里之遥,你没出过门,不知道艰难……”
贾代儒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正是如此才要历练吗。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爷爷,日后我若真中了举人做了官,到时候也算处理过贪贿之案,算有点经验不是?”
“可你又怎么会查这些……”
“爷爷只管放心,自有明白人指点,我不是一个人去,是要一群人一起去的,路上也有照应。”
软磨硬泡了一晚上,贾代儒终于点头了,这也让贾瑞长出一口气:
“爷爷,跟外头只是说我去游玩游玩,至于查账一事,不可走漏风声,不然查起来定然麻烦。”
“爷爷省得!你在外头务必万事小心,查不了就及早脱身,不可贪功,不可与人争执,不可吃酒……”
听着贾代儒唠唠叨叨的说着叮嘱的话,贾瑞心里暖暖的。
前世总是把长辈的唠叨当做耳旁风,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
如今贾代儒弥补了他的遗憾。
回到自己屋里,茜雪还在等他。贾瑞笑道:“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睡?”
茜雪打了热水服侍贾瑞洗漱:
“大爷是中了秀才了,成日里的西府请完东府请,可是成了香饽饽了。”
贾瑞擦了脸笑道:“可不是呢,明儿宝兄弟还说要做东道请我呢,倒是不好推辞。
倪二也吵着要请客,还有薛蟠、柳湘莲、冯紫英他们……”
茜雪笑道:“可是了不得,这回请我们爷吃酒还得排号了不是?
这饭馆子开了没几天,倒是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成日喝得醉醺醺的,明儿我就告诉太爷拿了你打你板子,到时候可有你的好呢。”
“打我板子?”贾瑞一把将茜雪拉过来伏在自己腿上笑道:
“你再叨咕,就该成了抱怨爷们成日不着家的小媳妇了,还敢拿出爷爷来唬我,看我先打你板子!”
说着抬手在茜雪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茜雪娇呼了一声,羞嗔道:“爷!就知道欺负人家,寻个由头就打人!你怎么这么坏!”
“嘿嘿,可是打疼了?爷给你揉揉。”
贾瑞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一只大手已经不安分起来。
“爷你再闹,我可要恼了”茜雪扭动着身子,语气里却没有一点要恼的意思。
“茜雪,过段时间我要出趟远门,你在家里好好照顾爷爷奶奶,知道了?”
“啊?”茜雪愣住了,扭过头来看着贾瑞:“出远门?大爷这是要去哪儿?”
“往辽阳走一圈,不出三两个月就回来了。”
“好生生的,往那苦哈哈的地方跑个什么?听说那边冬日里雪几尺厚,堵得屋子门都打不开,冷死人呢!”
“哈,那是冬天。这马上就夏天了,冷什么?
我是去寻些银子花花,毕竟我也大了,不能总让爷爷这么一把年纪了还为生计奔波。”
“爷,你不也才十六?还是个孩子,等日后爷当了举人老爷做了官,还愁没银子?”
“十六可不小了,那么多人家,十六都结婚了。”
“切!说年岁小的是你,说不小的还是你,这一日三变的!”
想起贾瑞和自己诸般亲昵却不肯越界,茜雪脸上一热。
“嘿嘿,干那档子事儿岁数还小,赚钱养家就不小了。”贾瑞将手探入茜雪衣内。
“爷”茜雪按住了贾瑞作怪的手。
“明儿去荣国府那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可想你那些姊妹们?”
“不了,都是被撵出来的人了,还有什么脸面回去?爷自己吃好喝好吧
。好了爷,都什么时辰了,赶紧睡了吧。明儿又不起来,太爷又该敲窗户棱子了。”
“哟,你还别说,明儿一早还有正事呢,还真得睡了!”贾瑞一拍脑袋。
“爷,既是有正事,赶紧放我起来吧。”
“嘿嘿,不急,昨儿我教给你的手法,可熟练了?来给大爷做一个看看……”
不知贾瑞有何正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