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倒地的符心游扶起,说着什么“抱歉,没刹住车,你没受伤吧。”
云彦很焦急,她没有搞懂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现在情况很糟糕,符心游需要她的帮助。
符心游搭在云彦身上,视线在地面和云彦间摆荡,像个醉鬼被她半背半拖向车移动。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付出似乎都是值得的。虽然他不知道云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行人的脚步声密集响起,如同雨点打在屋顶上、车棚上。
刚才破防符心游的旋律此刻加倍奏响。
云彦一个踉跄,差点倒地。她感觉头晕目眩,四肢如注铅般沉重,似乎也就要在这旋律中迷失。
“象征白日梦的神明啊。”云彦带着哭腔无力地求救。
响雷炸在符心游耳边,他的灵魂脱离身体,浮在空中,像个场外观众看着周围一切,又仿佛上帝亲临人间,带着对人类的好奇。
两三秒后,他的感情逐渐回归,脱离了御人术师的控制,他才变回一个“人”,而不是木偶。
他看向自己的身体,其中似乎在孕育一个新的意识。灵魂离体后,他的身体更容易被御人术师控制了。
知道这是一场时间紧迫的对拼,他冷静下来,在高处环视周围每一个人,寻找隐藏的对手。
身体一步步被掌控,甚至开始抵抗云彦的拖拽。
如果灵魂也会眼干,那现在符心游的双眼已经蒸发了。
他不断地集中精神窥视周围人的白日梦,但到现在还毫无所获。
敌人的控制得到进展,符心游的身体突然伸出手,抓住旁边的路灯。
“啊,你干嘛?”云彦自己状态也很差,她现在已经是一边硬撑着掌控自己身体,一边挣扎着拖拽符心游。
心灵和身体上的重负让她疲惫不堪。云彦咬牙,一脚踢开符心游扒住路灯的手,然后继续拖他走。
但符心游的身体还在挣扎,力度越来越大。
终于,符心游的灵魂看见了白日梦,敌人抓住自己交工的白日梦。
那人坐在街角,靠在衣店的橱窗上,流浪汉打扮,带着一副盲人墨镜坐在一碟破碗前吹着口琴。
下一刻,符心游被彻底控制,连灵魂都被拉回身体里。他反手执住云彦,将她按在车前盖上。
“符心游,你这,你这是在干什么?”云彦没有准备地被制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
围观者很多都看见了这“恶男霸良女”的场景,但没有人上前见义勇为。
毕竟这是一个有着奇异能力的世界,也许一起平平无奇的事件背后就是邪神作祟。
大家不会伸出援手,只是向神灵祈祷,至于神灵会不会伸出援手那就是神灵的道德责任了,绑架不到路人。
在符心游押住云彦后,几名路人突然行动僵硬,表情凝涩,然后生硬地扭动身体,就像一个又一个木偶。
这些“木偶人”转过身,步伐迟缓地朝两人这边走过来,吓跑了多数其他围观者。
焦急地看着木偶人走来,符心游和云彦都在想破局之法。
但云彦并不懂什么超凡能力,她的剑术和武术现在无法发挥。她只能幻想有谁来救场,或者符心游突然清醒。
白日梦成真。
符心游成功脱离控制,掏出【罪之初起】,在周围引燃一堵环形火墙。
有木偶人触碰到火焰后立刻因疼痛而脱离控制。
符心游连续点射,只制造暂时高温,在不引起火焰的情况下让众木偶人脱离控制。
惊醒后的路人连滚带爬地逃离,至此周围一定范围内再没有会被无辜波及的人。
“走。”这个字眼刚刚从符心游口中吐出,他就再次感受到那种麻木无力的被掌控感。身后云彦也昏倒在地。
白日梦成真竟然直接中断了。
为什么?
符心游开始发挥他那“被身体夺权”的大脑:因为对方攻击了云彦吗?如果云彦死亡的话可以会导致白日梦成真失效。
不过云彦现在只是昏迷,可能只要状态差就能达到效果吧。
对方为什么会想到攻击云彦让她昏迷?他应该没有我能力的太多信息。
不对,对方可能没有直接进攻云彦,难道是因为这次的对手是二阶神职者,白日梦成真对抗的阻力很大,所以反馈到云彦身上了?
所以白日梦成真会反过来影响“做梦人”?
猜想在脑海中形成,但符心游并没有验证的时间,他应该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被控制的身体自动将【罪之初起】扔到火墙的外面,然后原地怠机。
符心游看见那边带墨镜的御人术师站起身来,一边吹口琴,一边缓步走来。
控制再度加深,对方的御人法术和距离有所联系,如果被近身,可能就彻底没有翻盘机会。
符心游现在还有一张底牌,他看着御人术师一步步走来,等待着时机。
50米,30米,20米,他走进了我的射程!
白日梦成真解除。
【火掩】发动。
周围的环形火墙熄灭,脱离控制的符心游纵身翻滚,捡起【罪之初起】,摆出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
正款款走来的御人术师突然被引燃,他被熊熊烈火包裹,但并没有任何痛苦的表现,只是非常淡定地脱衣,扑火。
他甚至还发动能力控制别人找来灭火器和水。因为他屏蔽了痛觉与恐惧,所以能冷静地处理。
符心游迅速抱起云彦上车,准备撤离,罪之初起就是他最强的攻击,没什么再补刀的必要了,而且比杀人更重要的是活命。
“为什么你能破解我的御人之术。”静立于火焰中的御人术师问到。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控制住我。”符心游回应一句,然后上车离开。
在符心游看见御人术师白日梦的那一刻,他使用了白日梦成真,让自己成为被控制的状态。
对方以为是凭自己控制住了符心游,实际上他只是接手了一个已经自我调教好的木偶,木偶仍然保持一部分的自主权。
只要符心游一解除白日梦成真就可以脱离被控制状态。当然,脱离后马上就会再次被控制,所以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
引擎声拉长,高速的轮胎摩擦地面,酒红色跑车起步上路。
“我们逃出来了吗?”在路上开了几十分钟后,副驾驶的云彦醒了过来。
她一醒就是焦急紧迫的样子,事实上在她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没有展开。
“嗯。”符心游看见云彦安然无恙,放心了不少。
“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敌人是心灵教会的人,他们控制了我,不过好在我破局了。”
“厉害。”云彦苍白的脸上虚弱地摆出一个微笑。
“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开着豪华跑车来救我了。”符心游问。
“这个讲起来有点麻烦。”
“我下楼以后,原本准备打车去紫地街,结果周围没有出租车,似乎是那帮人做了手脚,所以我没能马上逃走。”
“然后我就看见你从楼上掉了下来,当时我真的吓死了。”
“还好你有准备降落伞,我寻思你落下来咱俩还是要逃跑,所以我就去找了辆车。”
“然后刚找到就看见你被发疯的人群追着跑,我就开车去追你。”
“结果追到地方你没影了人群都愣在那发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开车往紫地街去,咱们说好在那会和嘛,然后开了几条街就看见你在路边挣扎,就冲过去救你了。”
“这样啊,那这车是怎么找来的。”听完后,符心游发出疑问。
“我抢来的。”云彦声音小了一点,似乎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厉害。”符心游赞叹,“为什么要抢这么豪华的车,不是太显眼了吗。”
“因为车主看起来很富,不像是会因为丢一辆车而毁掉家庭和生活的人。”云彦说。
她这倒不是仇富,主要是抢普通上班族、中年社畜的车实在于心不忍,那些人丢个车如果找不回来真的会很完蛋的。
“话说豪车是不是要赔更多钱来着。”云彦有些担忧的说。
“没事,到时候扔到路边就好。”符心游安慰她,“这么有钱的人,报个警,警察肯定尽心尽力给他找,不会出问题的。”
“就算出问题了,我也会帮你赔付的。”符心游又说,“我的背后是神管局,按照我和他们之前签的合同,他们应该会报销的。”
“原来你是好人啊?”云彦的表情有些惊喜,似乎是听到这句话少了很多压力。
“嗯,嗯?你不知道我是好人吗?”符心游满脸疑惑。
云彦面无表情盯着符心游看了几秒,然后笑了两声,似乎是释然了,说:“我相信你是好人了。”
“不是,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你应该怀疑我才对啊。”
符心游感觉很别扭,他明明就是好人,但云彦的态度就像是在包庇他一样:“说实话,看见我那种情况,你应该报警。”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呢?”云彦歪着头问。
“因为我在神管局的联系人死了。”符心游坦然,“我可能要躲一段时间,神管局内部也不太可信。”
“哦,所以我们还是坏人喽。”
“不,我们是好人,会有身份大白的一天的。”
“嗯,我信你。”
“不,你不该信我。我信这些是因为我真的签过合同,但你又没有见过我的证据。”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彦有点不高兴。
“你应该为自己的安全考虑。”符心游说,“虽然刚才你的的确确救了我一命,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他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云彦:“我要保护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来保护我了,不然我的保护岂不是有漏洞。”
云彦感觉自己清醒了,刚才的眩晕和困倦一扫而空,她的肾上腺素,不对是甲状腺素,好像也不对,也好像都对,反正就是激素狂飙。
“你,你,你看路啊!”云彦激动地喊出来,“别忘了你现在还在开车,我可不想死在这公路上。”
符心游扭回头,老实开车。
“不过你既然这样说,看来我们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云彦狡黠地笑着,吐槽了一句。
“对,你救我的恩情我一定还。”符心游郑重其事。
“无趣。”云彦缩缩身子,闭上眼睛,“我要再睡一会,到了紫地街叫我。”
“好,不过我们不去紫地街了。”
“哈?”
“我们直接离开三蝶市,去周边的县城和村庄,那里更好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