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彦侨穿着高领黑色夹克卧坐在单人沙发上,场记伸手拿着场记板立在他跟前。
“第7场第3镜”
“a!”
“啪”场记板咔的打响,俞彦侨拿起电话,右手指间夹着烟卷,显得从而。
“那就这么着吧!嗯嗯…没关系,那你晚上来吧,再见啊。”
电话撂下,镜头外的王志文从门外冷的直颤着嘴皮子,碎嘴道:
“这天就邪火,哎,我说你小力,你可以啊,你要再晚来一步,可就见不着我了!”
俞彦侨身子放的很松,稍许偏了偏头,夹起烟卷往嘴上一送,深吸一口,眼帘往前探了探,又立即收了回来,平缓道:
“你还走啊?”
“嗯…”王志闻从床上拾起外套,又戴上腕表,语调清脆深沉,缓缓挪步到俞彦侨跟前,道:
“哥么,在海南岛扎根了,那边的买卖可比这边火多了,再说了,人那边气候比这边好啊…”
系好腕表后,王志闻脸上浮上笑意,顺手拾起桌子上的烟盒,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抽出烟卷,往嘴上一递过,“啪”点着深吸一口,侃道:
“那边四季如春,不像这鬼地方,冻的连鸟都撒不出来…”
俞彦侨左腿搭在右腿上,浅黑色的西裤,衬托出修长的腿。
他修长的手指无聊似的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脸上夹杂点淡笑,就像看一只毛绒绒的小狗在跟前嬉闹。
又撇了眼王志闻,不着痕迹的耸耸肩,像是跟朋友互怼似的,道:
“瞧你那糙性,那你回来干嘛?”
……
“咔”
休息时间,赵保刚笑呵着走到俞彦侨跟前,递出支烟,又眼神示意去另一边人少的地方。
见这人意思,俞彦侨估计知道自个给自个表演加点料的事,给让人瞧出来了。
“侨子,昨个,谢谢了,那小子脾气撅的跟头驴似的,劝过几回不顶用,还是你有办法。”
“别介,赵导,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人家有艺德,自个想明白的,我佩服的紧着呢!”
俞彦侨没接那顶高帽儿,也没在人后去多碎嘴。
赵保刚嘬了口烟卷,笑的莫名,又道:
“得!不提了,那就好好拍戏,争取过年前收工,那你这…”
“赵导,我知错了,我改!”
“那好嘞,那咱们就按着剧本走!”
“听您的。”
赵保刚见人识趣,心里哪点小火苗“噌”的就熄灭了。
俞彦侨饰演的大力,和王志闻饰演的王喜,是发小,剧情发展很喜闻乐见。
大力成了酒吧老板有点钱,算是一款爷,可王喜呢,还是个二不着调的混不吝。
两人虽然是朋友发小,可从小心气高的王喜,慢慢的感受到生活差异后,和大力的关系貌合神离。
再加上后来两人遇见许卿饰演的金枝,面对年轻貌美的她,两人间的矛盾瞬间升级了。
……
“a”
俞彦侨饰演的大力不同于发小生活作风轻佻、爱抖机灵,他成熟稳重,一心喜欢金枝。
男人越坏,女人越爱。
每次,金枝和王志闻饰演的王喜发生矛盾,就跑大力的酒吧倾述。
一来二去,大力喜欢上了金枝,后者知晓,但这丫是一白莲花,这边吊着那边爱着,所以说,大力是个终极舔狗。
同一个场景,王志闻颧骨高耸,像是看透俗世那般,但又透着对人世的激愤,低喝道:
“我喜欢金枝,到现在我还喜欢,
可这段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什么感情啊,爱情啊,全特么是虚的,
那边莎蜜有的是,只要(花钱)点替,想玩什么就有什么!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在原来剧情中,大力的表演必须得被王志闻压着,这才能符合一个舔狗的定性。
俞彦侨之前在表演中加了点料,让这个配件不至于那么木讷,稍微多点人味。
还没等他发挥完呢,人赵导就看透了他小心思,给拉到角落谈话去了。
赵导现在就一打工的,上级明文规定要按计划、按规划去拍摄,别瞎搞咯。
俞彦侨见那人一脸无所谓的,又联想到金枝挂念这狗东西,还在自个面前吆喝在外面花天酒地,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历声道:
“那就是一群婊*子,能跟金枝比?”
好多人说九零年代,那是纯情的年代,嚯,人玩的可比现在花多了,如今算是时代“退步”咯!
被俞彦侨怒斥的王志闻,混不吝的呵笑道:
“在床上不都一样嘛!”
嘿,俞彦侨猛地抬起手作虚晃一枪,咬着腮帮子,大声道:
“我抽你丫的!”
王志闻下意思的伸手阻挡朝后一缩。
霎时,俞彦侨的手掌没落下去,屋内陷入一片寂静,王志闻像是在朋友面前落了面子的小孩子,不服气的还拱火道:
“你打啊,快抽我啊!”
俞彦侨饰演的大力,对王志闻饰演的王喜,他珍惜这段友谊。
又喜欢着被好友无情抛弃的女人金枝。
而金枝心里挂念着那个抛弃她的男人。
俞彦侨饰演的大力不想金枝难过,又唾弃好友抛弃自己喜欢的女人,
遂像是千里一线送姻缘的月老,让好朋友心回意转找回自个喜欢的女人。
好嘛!这成了完美闭环了,特么的人间终极“舔狗之王”。
“咔”
今天的拍摄计划结束,大家疲惫的脸上多了些笑容,谁不是为了下班而上班了,
病句嘛?不是的,都是为了生活。
俞彦侨扭了扭有点发酸的脖颈,回到更衣间,准备拎着背包走的时候,
见王志闻套着戏里穿的皮夹克,从人群朝自己走来。
“聊聊?”
“行啊,不过这片我一摸眼瞎,您来定地方,我奉陪?”
“嘿,这都小事,走呗。”
“那就走着。”
京城好歹是首善之地,这的眼界和发展毕竟还是看着世界的嘛。
两人找了家酒吧,点了两杯鸡尾酒,不过,名字取得比较贴近祖国人民的。
比如,这杯绿夫人。
俞彦侨掏出包希尔顿,散给对桌志闻老师,又帮忙点着,抿了一口,嚯,忒甜了,打趣道:
“我跟志闻老师不太一样,您是跟着这个时代前进的,我好像被拉下了一样,比如这杯鸡尾酒,我倒不如觉得喝点绿茶,反正都一个色。”
王志闻的打扮会给人一种错觉,一种旧时代和新时代正在交融的突兀感。
比如,他上身咖啡色皮夹克,下身肥大的西装裤,脚下穿着高帮白色平地篮球鞋,时尚和老派的混搭。
抽烟中的王志闻,老给俞彦侨一种他喝醉了的错觉。
却见他刻薄的嘴唇抿着,缓缓深吸一口,吐出,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像是第一次认识俞彦侨一般,低沉着:
“你知道嘛,很多人、朋友、老师,他们或多或少会厌恶我、梳理我,你知道为什么嘛?”
他是个直率的人,是个容不得花园有杂草的园丁,可能这就是每个艺术家年轻时被多数人认为脑子有病、奇奇怪怪或者疯子。
他们这类人,应该说这个群体,他们应该算是这个上世界,灵魂最纯粹的那波人。
俞彦侨端起身前的鸡尾酒,然后横放在桌子中央,对着那人不解的眼光,用低沉而又磁性的语调,轻呵道:
“很多人看绿油油的鸡尾酒,会觉得这能喝嘛,这是时代的局性,
而绿茶同样是绿色,为什么没有人发出疑问,因为这是时代的根性。”
俞彦侨端过酒杯轻抿一口,扭头朝舞池看去,又道:
“新时代为何为新?不就是在不断进步改良,就像现在我们这群进入舞池的人,都是抱着新奇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人很少,可我们身边还是有同伴的,不是嘛!”
对这种文艺范的青年,你就给他们抛出个思考话题,让他们自个去燃烧CPU,
这类人就是那揍性,平常人理解不了,也懒得去理解,觉得就是一群丫的吃饱了撑的。
“我去跳舞了!”
俞彦侨喝光酒杯里的甜水,神情放松的走到舞池,随着音乐摇着身子,完全被身体本能所驱动。
呼…
待俞彦侨回到卡座,王志闻身前的烟缸已多了十来支烟蒂,又听这丫胡言乱语,道:
“我不羡慕你这样长袖善舞,让每个人都有笑容,都很满意,你丫的不累吗?”
接过志闻老师递过来的红梅(烟),点着,呼出口白烟,暧昧的霓虹灯下,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显得有些那么不和谐。
“你觉得自己我行我素,潇洒!而我呢,只是从另一方面让我内心得到平静,
人嘛,是个直立行走的无毛动物,他有五情六欲,支配着人作出任何选择,
能让你感到舒心的,那么你不会拒绝,相反的,这不就构成了一个共同和谐的社会嘛!”
“哈哈……你太有意思了!”
霎时,王志闻笑的岔气了,又指着那货道:
“精辟,实在精辟,你丫的就是个京油子,特么的还和谐社会。”
和谐社会,还是零八奥运会提出来的口号,现在说出来确实令人发笑。
“走,找妞跳舞去!”
看来这人也是个舞池小王子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