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那是指一般情况下。
像李墨这样的,没个半年到一年的精心调养,是别想好利索的。
在首次拜访后,杨本义和周周陆续还来过几次。
带着盛龙集团的代表跟律师,对李墨的遭遇表示同情,承诺一定会严惩肇事者。
所有治疗费用由盛龙集团承担,并给予了一张存有100万的银行卡,作为先期赔偿。
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日复一日,期间李墨配合张医生自以为的节奏,逐步“回忆”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演技拉满,李墨该哭的地方哭,该崩溃的地方崩溃;状态最好的时候,他甚至一秒钟能有8种表情变化。
那台让小黎稀罕的跟个什么似的破果4,响过好几次;可因为龟裂的屏幕显示“输入密码错误次数过多,暂时锁定”,李墨一个也没有接到。
李墨记忆中有这台手机的密码,这果4杨本义还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锁了,和他没关系。
李墨的吃喝拉撒,全由小黎,和另两个轮值的护士负责。
那两个护士长得都不错,伺候起居的过程中也没少暗送秋波,可李墨再没像当初挑逗小黎那样接茬了。
因为刚清醒那会儿,他受陡然暴富的刺激,有种控制不住想要证明自己是“人上人”的欲望,正巧遇上懂事的小黎,双方一拍即合。
现在,李墨控制住了自己,把那副嘴脸藏到了更深的地方。
所以现实证明,许多事情,发生的时间和出场的顺序,真的很重要。
不知不觉,近三个月过去了。
“小花花~”
恢复的不错,这两天李墨已经被允许去医院的花园逛逛了。
当然,要坐轮椅。
十月的太阳还有些凶猛,可李墨却晒的享受。
太久不接触阳光,他感觉自己要发霉成菌菇了。
眯着眼睛,懒洋洋的。
“你推我出去走走呗?正好要中午了,咱们找家馆子搓一顿。不是我批评你们,你们医院的伙食,真不是人吃的啊。”
小黎本名黎花。
要是单把“花”这个字拎出来,怎么瞧怎么土,可和她的姓结合在一起,反而一下变得有点好听。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土到极致便是潮”吧。
习惯了他的没大没小,毕竟私底下黎花连“dad”都叫过了。
“不行哦。”
黎花语气温柔的拒绝。
“这要被发现,我会丢饭碗的。”
早知道她会这么说,李墨在今天晒太阳前就做好了准备。
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长方形的小卡片。
“丢饭碗就丢饭碗呗,阿爸养你啊~”
身边有人经过,听到李墨的自称,新奇的回头望了望。
黎花的脸一下红到耳根,轻轻捏了他胳膊一下。
“你注意一下场合啦!”
她的态度开始有点松动,但不多。
意有所指的。
“不行。我现在还一分钱都没见着呢,要丢了工作,你又不认账了,我喝西北风去呀?”
超过五万以上,取现都是要提前跟银行预约的;不是你卡里有钱,招呼不打一声进去想拿多少走就拿多少走。
今天年费肯定是给不了的,小黎的手机还是诺记,不支持转账。
李墨也不打算用原先那台破果4了,正好黎花又心水那玩意儿的很。
他开出条件。
“推我去ATM取两万,然后先吃饭。”
停顿,他昂头,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这医院附近,有没有卖手机的啊?”
心理防线被突破了,谈到正事儿黎花从不矫情。
她就是为钱,为高品质生活,有什么好装的呢?
斩钉截铁的。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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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服到底太扎眼了,何况自己这位金主爸爸相当口无遮拦,黎花还不想社死,目前也没有换颗星球生活的打算。
所以她回休息室换了便装,才偷偷的推李墨从后门出了医院。
“车!车!小黎,你看!”
有日子没上过街了,李墨是种报复式的亢奋。
路上随便一辆车经过,他都激动的猛拍轮椅。
“四个轮子的车车!车车!好快的车车!”
“嗷!我的手!!我的手!!!”
庆幸自己换掉工装的先见之明,黎花尽量装作无视周遭注视和窃笑的样子,心中还是默默把“换颗星球生活”列入了近期计划。
众所周知--医院,尤其是大医院周边,普遍银行扎堆。
很多人苦了一辈子,临了就是为了这笔消费。
去爱存不存的ATM取了两万块,在余额界面,李墨倒是没太大感觉。
100万,他穿越前也是有这个资本的。
但站在李墨身后偷瞄的黎花,还是被那7位数震撼的心潮澎湃。
很多东西光说,是体会不到的:一个亿又怎么样?我有个亲戚、我有个朋友、我有个同学、我刷视频看到、我看小说里……
等等等等,接受各种各样实际和自己无关的信息越多,越会稀释这种刺激,让普通人觉得其实赚取财富很简单容易。
进而忘了,自己口里夸夸其谈的所有一切,实际上没有哪一样是和自己有关系的。
只有当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人才能真正体会到差距和挫败。
裆……当下,黎花更加坚定了跪舔这条粗壮大腿的决心。
“小花花~”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李墨贼兮兮的笑,冲黎花招手。
“来,你蹲一点下来。”
一边问“干嘛?”,黎花一边照做。
啪!
李墨将手中那摞厚厚的红票子,拍在了屈膝与自己对视的俏少妇脸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力道不轻不重。
明明两人视线是平等的,可黎花莫名觉得自己被俯视了。
饲主眸中是理所当然的平淡,而这种平淡实际代表的是轻蔑。
无论有没有理由,你会为给了自己家养的宠物一个逼兜感到愧疚么?
不会,因为你潜意识里就明确的认为两者不对等。
“喏,放到包里去,然后先找个馆子。”
黎花的腿有些软,她理解到了--从今以后,无论这位比自己小8岁的少年是什么态度,都不是在和自己平等交流。
他和自己,是拥有与被拥有的关系。
接过钱的同时,黎花也接受了自己的立场,乖巧的。
“是,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