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缠绕的这片空间里。
黑色石台静静地躺在中央。
夜明珠的白光照出了它台面上繁复的细纹沟壑,以及一个个半圆状的凹陷。
苏憾可以确定,眼前这座黑色石台,与数个月前在火焰山山腰处见到的那座,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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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样他从未预料过的东西出现在无衍仙宗的禁区,让他十分讶异。
愕然中,初九忽而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扯了回来。
苏憾的头顿时消失在龙鳞之外。
与此同时,黑色石台旁出现了四道身影。
正是无衍仙宗的宗主——景焕仙人,以及三名岁数极大的老者。
后三人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皮肉松弛得似乎要掉下来一般,层层叠在一起。
可以看出他们资历极老,是宗内老古董级别的太上长老。
四人一出现,雄浑的神念顿时展开,同时笼罩住了这数十丈大小的空间。
此间的空气顿时凝滞,连尘土似乎都被这四股神念压得下沉了几分。
片刻后,四人皱着眉头相看一眼。
一名老者颤巍巍着说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感觉到了有异动……你们可曾感觉到了什么气息?”
其他三人均摇了摇头。
另一老者说道:“没有任何气息,可此间阵法确实探知到了空间的波动涟漪。”
前一名老者眼中闪着冷光,说道:“是走兽?”
可他立马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不可能,除了我等四人,没有活物进得来。方才没有地表震动,那也并非滚动的石子引起的波动……
“宗内之人不可能会来这里,也没有这样的实力,莫非,是宗外之人?”
第三名老者出言道:“不可能,我观护宗大阵,并无异常。且我等从察觉到波动到来到此处,所费时间一息都不用,再加上我等从四个方向而来,不可能有人逃脱,哪怕是凌恒仙人都不可能。
“若有人穿过迷雾,我等也不可能不知晓。”
景焕仙人突然说道:“波动是突然在此间产生的。”
于是,四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黑色石台。
“可是……还没到时间……”景焕仙人摇了摇头,自我反驳道。
那第三名老者说道:“莫非,是与真龙前些天的异动有关?
“又或者,先前的异动让阵法出了差池?”
景焕仙人看了三名老者一眼,说道:“一个一个查,所有能想到的原因都查过去。欧阳长老,这几天劳你在这里看守,确保无事后再离开。”
三名老者当即点头,而后其中两名老者便消失不见。
景焕仙人看了看四周,离去前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加固了一下四周的阵法,而后才离去。
留下来的那名老者则盘坐黑色石台旁,眼睛半阖地看着周围,寒芒四溢。
……
……
龙尸内。
初九一五一十地将外面的场景转述给苏憾听,外头四人的对话一字不漏。
苏憾眉头紧锁,心中的狂风骇浪还是没有平息。
这段时间的相处,初九也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如此神色。
它好奇地问道:“你为何如此吃惊?你识得此物?”
苏憾沉吟着说道,“你可记得我曾说要带你去‘仙不去’吸收岩池?”
“记得。”
“‘仙不去’位于火焰山,几个月前我路过那处,获得那截神兵碎片时,曾卷入了一起魔门作祟的事件。
“那起事件是西魔土的摧心阁之人所主导,他们大肆收集凡人心脏,搞得周边的城池民不聊生。
“其所作所为,源头便是我们方才所见的黑色石台。”
初九愣了一下,问道:“这黑色石台,不止一座?”
苏憾点头说道:“没错。其上的沟壑纹路,还有那些凹陷,以及其石质,与我那次所见一模一样。”
“这石台有何用处?为何当时的魔门要杀那么多人取心脏?”
“献祭。石台的凹陷,便是放心脏的地方。”
“献祭给谁?”
“不知。当时,那魔门成功激活了阵法,石台上的心脏消融,一道恐怖的意志被召唤而来,往黑色石台扫了一眼,而后……献祭便失败了。”
苏憾垂眼,回忆着当时那道意志带来的滔天气焰。
那是他的神魂第一次有了战栗之感。
因此,他对黑色石台印象十分深刻。
只是万万没想到,修行界三大超品仙宗之一的无衍仙宗,其宗门大本营内竟也有座一模一样的黑色石台。
而且竟被严密地保护着。
他百思不得其解。
初九问道:“不是成功激活了阵法吗?为什么最后又献祭失败了?”
苏憾回过神来,想起当时与陆萦心的猜测,回答道:“我与当时同伴认为凡人的心脏并不能满足那道意志的胃口,而是需要修行者的心脏。”
初九微微吃了一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说道:“这么邪恶的东西,怎么会在无衍仙宗这里?而且,他们还很看重的样子。”
苏憾摇了摇头,他也正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是他们也对那道意志有所求么?
那躲在祭坛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初九想了想,说道:“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那道意志若真的那么可怕,我阿父说不定识得,以后回去了再帮你问问。”
苏憾眼睛微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而且,等下一次祁素前来拜访他时,他或许也能问问她知不知晓黑色石台之事。
二人想罢,便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回到了心火处。
初九很快盘踞在金色火焰上,继续接受着传承。
而苏憾虽也开始闭眼修行,可景焕仙人方才说过的一句话,让他心神总有些不宁。
从火焰山开始就一直伴随着他的不安感,以及笼罩在他心间的迷云,经过无衍仙宗的禁区之行后,更加浓了。
他过了许久才将心中的疑惑压下,沉浸到了修行当中。
当务之急,还是提升修为要紧。
待到了时辰,苏憾便出了龙躯,思索着往住处走去。
回到院落中时,天空还未放光明。
他看了看四周。
巨大的山峰只能看到深色的剪影,与黎明前的黑暗融在了一起,难解难分。
他轻轻吸了口气,推开屋门,回到了屋内。
半个时辰后,初生的第一缕阳光从巨峰的另一侧升起,给鱼肚白的天际挂上一抹金黄。
阳光也洒落在无衍仙宗的山峰上。
可山间空气有些微冷,便生了些雾气。
薄雾笼罩山间,将整座无衍仙宗都遮掩得迷迷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