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价格急速下降,偌大京城,无不关注着。
降价事小,就怕这后面还有其他大事啊!
崇祯皇帝在得知消息后,也是不禁侧目:“无端端的,突然降价?”
他深深吸了口气,瞬间想到了太多。
这京城的物价,多与时局有关。
因为今大明四方多战乱,诸多物品的价格便不断上涨,这是可以理解的。
可你突然开始降价了,而且还好像商量好似的……为什么啊?
“去查!”
崇祯皇帝吩咐了一嘴,旋即将首辅周延儒和兵部尚书陈新甲叫了过来。
“白糖价格骤然下降,两位爱卿都听说了吧?”
他也不掩饰,直接道:“而今北边和那边的战况各自如何了?”
兵部尚书陈新甲便将当下的战况说了一番。
北边,也就是辽东松锦一带,大将洪承畴正在跟女真的皇太极大战着,已然持续许久了,至今还没有具体结果。
至于南边……那闯贼李自成正在攻打开封府,因开封府本是那宋的都城,城墙高大厚实,一时半会也没攻打下来。
这便是大明目前所面临的两个大阵仗。
除此外,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没事啊……”
崇祯皇帝暗自叹息。
若没事,倒也还好,可一旦出事,那便是足以要整个大明半条命的超级大事。
比如北边的松锦一带。
洪承畴集结了数路的兵力,足足十三万,会师之后正在与那女真的皇太极大战,这稍有差池而败北,大明在北边的防线几乎就没了。
这是相当危险的。
“既然暂时无事,便小心着吧。”
他说了一嘴,又开始思虑起来。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呢?
这般想着,直至晚些时候,厂卫这边得到消息,那上等白糖的价格,再度下跌,已是来到了一百零八文,一斤。
“这些商人……都疯了吗?”
崇祯皇帝喃喃着,有些不安。
他能感觉得到,非但是他,几乎是整个京城的豪门望族,在此刻,怕是都无法安心。
事发突然,无端由,未知。
这,才是最可怕的。
“继续留意价格,最好能查清根源。”
崇祯皇帝说了一嘴,有些烦闷,不自觉走到了东宫。
其间,太子朱慈烺正静坐着,一副苦思冥想的景象。
“怎地了?”崇祯皇帝问。
“父皇。”朱慈烺起身见礼。
“嗯,在想什么?”
“这……没想什么。”
朱慈烺说了一嘴,随口道:“父皇眉目不展,应是有大事发生吧?”
崇祯皇帝倒也没隐瞒,将那白糖突然降价的事情说了一番。
朱慈烺闻言,呆愣半刻,有点小懵。
白糖降价,降的也不是很多啊,竟是引起这等轩然大波?
他心下有些怪异,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嗯,总的来说……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激动。
悄无声息干了点小事,却引得整个京城惶恐不安。
好家伙!
“朕倒是不在意这白糖的价格,就怕这背后出什么大事啊!”
崇祯皇帝叹息:“根据兵部这边的诸多消息来看,北边和南边似乎都没太大问题,朕就更不解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会使得白糖价格骤降呢?”
朱慈烺眼睛转了转,试着道:“父皇,儿臣倒是觉得,这白糖价格骤降,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
崇祯皇帝侧目:“怎么说?”
朱慈烺略微思索:“这,大概是一种市场的规律,就像是物以稀为贵一样,市场上的物品多了,价格,自然也就下降了。”
崇祯皇帝更加疑惑:“你的意思是说,在这背后,没什么大事,只是短时间内京城白糖的数量骤增?”
话音刚刚落下,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匆匆赶来。
“启禀陛下,查清了,是京城白糖突然增多,诸多铺子不得不降价售卖。”
“为何会突然增多啊?”
“这……”
指挥使骆养性犹豫了一下:“可能与……流民有关。”
流民?
崇祯皇帝瞬间提起了几分精神。
流民?白糖?
这二者,似乎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啊!
“白糖,疑似出自于流民所在地。”骆养性补充。
“嗯。”
崇祯皇帝皱眉,却越发的茫然了。
白糖价格骤降的后面没有大事,便是好事。
可这白糖又是怎么更流民产生关系的呢?
“此事,保密,不得外传!”
崇祯皇帝严肃开口:“对于任何想要调查流民事宜的人,厂卫这边可直接干预!”
很快,指挥使骆养性退下。
旁边的朱慈烺便有些不解:“父皇,您为何禁止他人探查流民的事宜啊?”
他有些好奇。
事实上,自一开始,他就没准备隐瞒制糖作坊的事宜,因为这是他在背后一手操纵的,是为朝廷、为他这位父皇解决麻烦的好事。
“因为……”
崇祯皇帝抬起头,踟蹰许久,最终喟然长叹。
为什么呢?
“大抵是为了不教真正的忠君之人伤心吧。”
他喃喃自语似的起身,再望向外面,双眼已是泛起一抹红色。
登基十四年了啊。
这大明朝堂百官,他很难辨认忠奸。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大明危难之际,自发的掏银子为朝廷解决困难,赈济流民,且背后不存在任何危险的人,是真正的忠。
“谁敢调查他们、动他们、对他们不利,朕就杀了他!”
崇祯皇帝眸光凛然,杀气腾腾。
不知多久,他返回养心殿,按下心来,开始处理奏疏,方才打开第一份,快速扫过之后,又不禁一阵愁苦。
流民,又出现了。
且,仅仅这一批次,便足有万人,直奔京城而来。
先前的万余流民,已令朝廷束手无策了,还是突然冒出来的两位公子,自发掏银子,帮朝廷赈济,挽回些许颜面。
眼下,又来了万人,怎么办?
是夜。
户部郎中赵巽忧心忡忡的回到家,虽已是一身酒气,却仍旧叫管家烫了酒,继续喝。
他这边已然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又有一万流民赶来京城这边,于是心绪尤其的复杂。
是他,主张朝廷赈济先前京城跟前那万余流民的,跟着,其他地方的流民可能得到消息,纷纷赶来京城。
可以说,若这边不赈济先前那万余流民的话,后续不一定有这么多人赶来。
现在,问题来了。
又多出来一万人,怎么办?
赈济?
朝廷没有银子!
若再指望那两位公子的话……人家都已然为朝廷、为他这个户部郎中做了许多了,岂能指望更多?
“咋啦,老爹?”赵旭走了过来。
赵巽斜瞥一眼,懒得搭理。
“看您这样子,可是半点不像是那个天地不怕的赵石头啊。”赵旭笑呵呵,略带讥讽的意味。
“滚去读书!”赵巽厌烦的很,尤其是看这混账东西没半点正形,气不打一处来。
“说说看啊。”
赵旭却是浑不在意:“说不得我有法子,帮您解决麻烦呢?”
赵巽猛的灌酒,是又气又怒:“流民来了,又来了一万余人,来,你给我一个解决的法子!”
啊……
赵旭会意过来。
原来是流民啊,又来了一万。
嗯……问题可是有那么一丝丝大了。
“简单啊,先前不是有两位什么狗屁公子联手赈济了万余人了吗,而今又来了万余人,继续叫他们出钱、出力就是了,有什么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