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二章 败机已现 荆北大营 (推书《三国之银狐》)(1 / 1)酱油拌历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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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郡全氏,指的乃是吴郡钱塘全氏。

全氏在当代有一个杰出的人物,那便是家主全柔长子全琮。

全琮字子璜,年少时就有仁义传播,好赈济灾民。

全琮之父全柔曾使全琮,携带数千斛大米到吴县进行交易。

等全琮到吴县后,将他所携带的米都散尽,带着空船回到钱塘。

全柔对此感到大怒,全琮顿首解释道:

“愚以所市非急,而士大夫方有倒县之患,故便振赡,不及启报。”

因此事,当时中州士人避乱江东,投奔全琮有百余人。

对这百余士人,全琮散尽家财,与共有无,遂显名远近。

因为全琮的名声,孙权任用全琮为奋威校尉,授兵数千人。

后来全琮讨伐山越立下战功,更是命全琮为偏将军。

可以说吴郡全氏与吴郡陆氏,因为各有着全琮与陆逊这两位杰出代表,所以已经渐渐发展成了,江东中有数的世家豪门了。

而糜旸给孙权写的信中内容是什么,能够令孙权感到惊怖呢?

糜旸在信中罗列了,现今各位江东诸将的生平履历。

而其中履历之详细,连孙权都感到心惊不已。

最重要的是,在详细罗列出了江东诸将的生平事迹,引起孙权的一些疑心后,糜旸在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今我军形势大盛,且深知你军上下虚实。

先前吕蒙、全琮之进献夺荆之策已不可行,汝何不早退?

这句话表明了糜旸的目的。

糜旸有这举动并不奇怪,当年曹操南征孙权时,孙权也写过类似的书信给曹操,向他分析利害令其退兵。

但令孙权感到惊怖的不是糜旸的目的,而是糜旸是如何知道全琮曾经向他献计过的!

随着孙权派吕蒙进攻荆州,孙权认为糜旸猜出吕蒙之前有向他献计并不难。

但重点是全琮,职位如陆逊一般在江东一众将领中不高不低,且战功都是通过讨伐山越而来,最多只能算显闻江东。

往日中这样的将领在江东中不知凡几,糜旸为何会注意到他?

而且,全琮向自己献计,趁关羽北上之际夺取荆州这事,根本没几人知道。

那时全琮在向孙权上书后,孙权因为与吕蒙早已经商议好偷袭荆州的策略。

所以为了不走漏消息,他将全琮的此番上书按下不表。

按常理来说,旁人绝无可能知道此事。

何况千里之外的糜旸。

孙权并没有怀疑为糜旸所擒的徐详,因为不说他现在生死不明,就是全琮上书这事连他也不知道。

这件事糜旸会知道,很可能是全琮告诉他的。

想到此,如何不让孙权感到惊怖!

江东各大世家互相联姻,百年交好,早就形成了一个政治联盟,牵一发而动全身。

例如这吴郡全氏与陆氏,就是世代交。

当初全琮押送数千斛粮食到吴县贩卖,要卖给的主要也是陆氏、张氏这几個交好的世家。

全琮虽位分与一众淮泗将领相比不算高,但其乃是出自江东大族,这样的人,要是里通外敌了,那引发的后果是巨大的。

而且现今全琮的父亲全柔,任职桂阳太守。

要是吴郡全氏真的里通外敌了,桂阳若失,则长沙也难保。

在建业时,因为时有流言传起,孙权早就觉得江东世家开始不安分了。

在来公安后,因为糜旸能知道吕蒙病重的消息,这一点已经让孙权的内心感到不安。

这足以证明江东大军中,此刻有内奸。

现在在糜旸这一封信的诱引下,孙权那心中的疑心就开始如快速生长的藤蔓,瞬间爬满了他的内心。

怪不得,本来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可是突然的关羽就识破了他的计策,并且当机立断派糜旸南下守备公安。

怪不得,吕蒙之前一直鲜有败绩,可自从来到这荆州后,却连战连败,败师丧将。

怪不得,之前北伐合肥,建业城中鲜有流言流传,但如今却因为伐荆州而流言广布。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麾下有大臣,与荆州关羽暗通款曲的缘故。

在疑心大起之下,孙权不禁细细将以往的所有事,按照他的理解给串联起来。

最后他在心中得出了一个,他认为最符合事实的结论。

想到此,孙权心中不禁冷笑连连,他的眼中也流露出了莫大的寒意。

在孙权心中,他最忌惮的并不是曹操与刘备,而是境内那些生怀异心的江东世家们。

因为那些江东世家,是可以直接威胁到他的基本盘的。

孤已经如此信重彼等,彼等还要里通外敌。

当初通曹,今日通刘,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呀。

就在孙权将冰冷的目光看向全琮时,正要下令拿下全琮的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若是全琮真是关羽在江东的内应,那么全琮当初为何还要建议他夺取荆州呢?

且糜旸为何要在信中将此事言明?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因此对全琮起了疑心,而拔除掉他的这个臂助吗?

难道当时全琮是在关羽的授意下,试探自己才向自己上书的?

难道是糜旸百密一疏,放下了如此错误?还是他特意在陷害全琮?

可是糜旸知道全琮向自己上书一事是事实,难不成另外知晓此事的几人,才是真正背叛孤的人?

因为疑心,种种可能在孙权的脑海中闪过。

但无论是何种可能,现今大军中必有不少糜贼的奸细!

孙权这时看向他身后的江东诸将。

孙权用怀疑、忌惮的目光扫视着身后的江东诸将。

这时那些江东籍的将领在孙权眼中,就犹如一支支蓄势待发的冷箭一般,好似就要等到他放松之时,纷纷朝着他的心肺狠狠射来。

这让孙权一瞬间成了惊弓之鸟。

而在孙权如鹰般的目光扫过朱桓及全琮几员战将后,心中有愧的他们有些躲闪着孙权的目光。

吴郡朱氏及吴郡全氏,皆是豪富之家,他们也正是当初与糜芳做生意买的最多的几家。

这也不能怪他们贪财不顾大义,只是江东的兵制是私兵制。

在私兵制之下,虽然他们的士卒都是他们私人所有,都对他们一个人忠心。

但相应的,他们也要承担起他们部下士卒的粮草军械。

甚至为了保持这些士卒的忠心,他们的家人也要他们赡养。

而他们与那些受孙权真正宠信的淮泗将领不同。

当淮泗将领立下战功之后,孙权会赏赐给他们县城作为他们的奉邑,令他们有足够的财力可以赡养他们的数千部曲。

他们虽然都是江东豪富之家,但粮草易求,军械难求。

随着他们部曲人数的不断扩大,他们的军械就已经出现了短缺现象。

因此当糜芳将荆州的军械贩卖至江东时,哪怕价格奇高,他们也只能咬着牙通通买下。

而正因为此,当糜芳开始威胁他们时,有着把柄在糜芳手中的他们,只能做出一些有损江东利益的事。

例如他们的家族在建业散步流言这事。

而心中本就起疑的孙权,在看到朱桓及全琮几人有意躲避着他审视的目光时,这无疑更加重他心中的疑心。

这时被火烧尽的书信化作飞灰,顺着风飞到孙权的甲胄上。

陆逊见状想伸手为孙权掸去身上的灰烬,但他的这个举动却被孙权那冰冷的目光所阻止。

看着眼前这个表面上对其一直忠心耿耿的陆逊,孙权心中对其的信任已经接近为无。

他真的就像表面上这样忠心吗?

因为心中的怀疑无法确定内奸到底是谁,所以他无法快刀斩乱麻清理隐患。

而越这样,不心安的孙权对全琮、朱桓、陆逊等出自江东世家的将领的信任,已经降到了最低。

至少在建业的张昭查清是谁在背叛他前,孙权是不会真正信任他们的。

这时孙权感觉到有些头疼。

他在看着所有的信件已经毁掉后,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大营内走去。

陆逊跟在孙权身后,轻声问孙权道,“至尊,刚才臣所自荐?”

陆逊对孙权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件事。

陆逊的提醒,让孙权身形一顿。

但这时,孙权还会将数万精兵交到陆逊手中吗?

“孤今日累了,来日再议吧。”

孙权用冷淡的话语甩下了这句话,而后就继续朝着大营内走去。

陆逊见状,忍不住大急,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刘备的先锋极有可能已经快到宜都郡内了,这时不能再拖延了呀。

心急的陆逊就要向孙权再度谏言,但他的身躯却被全琮上前一步拉住。

全琮对着陆逊摇了摇头。

“至尊已怒,不可再言。”

最后陆逊亦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其有妙计,奈何主上不用呀。

...

在护城河对岸的糜旸,看着对面的孙权已经进入了营帐之中,虽然他不知道孙权现在脸上的神情如何,但想来一定很难看。

任孙权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知道全琮上书谏言一事,乃是因为他是穿越者。

孙权心中只会将之前怀疑军中有内奸一事,转为笃定,并且将目标定在那一众江东籍将领身上。

王洪看着对岸的江东士卒将那些信全都烧毁,他问糜旸道:“主簿,此信能令孙权退兵否?”

王洪是看过那信中内容的,但他不知道糜旸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糜旸笑着对王洪言道,“我此信表面上来看,是向孙权宣明利害,令其主动退却,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但其实,这是吾的离间之计。”

听到糜旸说这是他的离间之计,王洪不解。

只不过糜旸点到即止,并没有对此事作过多解释。

他只要保证孙权看到了这封信就好。

而从孙权命人烧毁书信的举动来看,他已经中计了。

糜旸故意在信中末尾点明,他知道全琮知道上书一事,就是要让孙权心中对全琮起疑心。

在当世的三大君主中,面对怀疑的人,刘备会选择查明真相,以信义感化,曹操会直接选择人道毁灭,唯有孙权,最多疑,却又多虑。

糜旸的那封信也许不足以令孙权对全琮起杀心,但却足以令孙权陷入杯弓蛇影的境地中,就如后期他将死之时,看谁都觉得有可能背叛他一般。

只要做到这点就好了。

只要孙权对全琮起疑了,以全琮深厚的江东世家背景,哪怕是糜旸坐在孙权的位子上,都不会将此事当做单一事件看待。

更何况那天然对江东世家不信任,多疑阴狠的孙权呢?

而只要孙权将他的疑心,迁移到众多江东世家身上,那些江东世家出身的将领,在他怀抱疑虑的这短时间内,是不会得到他重用的。

历史上的陆逊哪怕功勋卓著,对江东的稳定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却最后也是因为孙权的疑心,被孙权活活骂死。

更何况如今声名不显的,在孙权看来没那么重要的陆逊。

而且糜旸今日施下的这离间计,不单单是为了抑制陆逊。

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孙权的疑心越来越重了,他一定会犯下致命的错误。

两军对战,上下离心,兵家大忌。

破孙之机将至。

糜旸遥望近几日一直显得十分阴沉的天气,他想起了近几日来,一直在军中的那个传言。

糜旸对王洪吩咐道:“唤坦之前来见我。”

...

遥远的荆北,此刻在汉水两岸,正各自对峙着数万大军。

而在北岸的一方人马,远远多于南岸一方。

两岸大军旗帜招展,战马嘶鸣,令两岸的天空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在那水量已经不多的汉水之中,在水中滩涂之上,正满布着两军将士的尸体。

这一幕证明着,之前两岸的大军,在这汉水中,正经历过怎样惨烈的厮杀。

在南岸的大营中,关羽正在召集着诸将商议着军情。

而这时手中关羽手中,捏着一封来自对岸曹操写给他的书信。

书信中不谈军事,皆是言往日在许都时关羽与他的种种往事。

曹操文才非凡,他的文字中充满对往事的怀念与珍惜之情。

但就在这充满温情的书信正文之后,曹操附带上了一张别笺。

这张别笺上只有八个字:足下不死,孤心不安。

哪怕营外尸山满布,在这充满杀机的萧杀天地之下,曹操也丝毫不掩饰他对关羽的爱重。

但就在深沉的爱重之后,曹操也丝毫不掩饰他对关羽那充满忌惮的杀心。

看着那充满杀机的八个字,关羽脸上淡然。

这不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曹孟德吗?

而孟德对他如此,他对孟德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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