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往事(1 / 1)张白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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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欲似醇酒。

张晏在一处锦床粉幛里醒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宿醉。

一旁滑腻,身子半掩在绸缎薄被中,鼻息轻盈,意态慵懒,察觉到张晏动静,女子睁开眼,竟温柔道:“奴家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所幸还是处子身。

昨夜交付公子,就当是对你那一身纯正鬼气的补偿吧。”

她面容羞涩,有些话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昨夜一夜巫山鸣佩,亭亭女号,山雾如卷幔,桃花谢如残妆,星河云雨有异香。

公子好雄伟。

张晏内视一番,果然一身鬼气全无,刘仙暗中帮自己锁住多少暂时未知。

他坦然而笑,然后就盯着女子的眼眸道,不妨详细说说?

这种事情,男人还是不能落于被动,才更好受些。

不然,不管是日后传出去,还是日后传出去,都没办法抬起头来。

在这个世界体制下,夜里,女人坐在床上面,都是一种奇耻大辱。

有个人名字是床。

何况张晏竟然被一个女人……

暗中骂了句娘,他便低头听着女子更加娇羞的娓娓道来。

女子名叫林画。

正是千年之前,那个二境烧瓷老者,终其一生暗中烧造出那已经达到道宝水准的瓷瓶所孕育出的器灵。

她生来时,一名男子正抱着一具女子尸骸在被土皮覆盖的瓶身上嚎啕大哭,约摸是觉得山中无人,才敢如此真情流露。

当时林画以虚灵之身现在男子身侧,好奇打量着他所做的一切。

男子哭的像个孩子,捶胸顿足,自己扇了自己数十个巴掌,只到眼泪流尽,双眼通红,一针一线把那女子头颅与身体拼接在一起。

最后用锄头草草挖了一个坑,把女子埋下,而后就失魂落魄拿着一个装满金银珠宝的包袱下山去了。

女子当时埋在那片桃花四时不谢的桃林上。

林画跟着男子走到山脚下,发现自己并不能走出此山后便又返回,她一半好奇,一半玩心,运转了道宝中的天然阵法,寒泉突冒,丹嶂立,鸟兽相从,桃花盛开。

那具尸骨,从桃林上,移到桃林下,桃枝桃芽顷刻间穿透她,吸食养料,然后虚实交替,血肉化为飞灰,几根骨头,深埋地下。

然后那名叫姚念慈的女子的魂魄被凝聚成形,娇艳如花,盛开在每一棵桃树间,她就是后来的漪香夫人。

没人看见,那名叫冯雕龙的年轻更夫,踉踉跄跄形单影只走到葱河一处急流出,认认真真把那一包金银珠宝以长布紧紧捆在身上,然后回头望了一眼后,毫不犹豫一头坠进流水中。

后来,有流传说葱花边出现了一名,夜间为人指路,提醒渡船急缓有无风浪的提灯鬼,这鬼物长相老实,行事也善良,就是身上挂满了金银珠宝,略显虚浮不经。

姚念慈来到这后,林画基本就没有露过面,她要么在沉睡,要么在作画绘制,补全这瓷瓶一处残缺,是在烧窑时,出现了一丝形变。

旁人无从看出,这一点变化不止让这道宝处于道宝与文宝之间,如果日后受到创伤,可就直接跌为文宝了,文宝载不住器灵,林画会直接灰飞烟灭。

其外,这点器型变化,正在林画足踝部,也不知张晏昨夜有无发觉,她的左脚是种小巧畸形状,那位老人毕竟是画了位女子,女子爱美,眼中点斑能遮天。

所以这几百年,她也就现身了几次而已,第一次调动阵法威慑姚念慈以后,她就每日翻书学习人间丹青,和那个老人留下的几本烧瓷心得,遗憾的是,至今没敢起火,如果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她是不会堵上一切去修补那块瓷片的。

当然,后期改瓷是个修士间的说法,与那进窑烧瓷大不相同,是指以那文力化火,再次渗入瓷器局部内里,以文字道力流动,微微改变瓷器原本骨骼血脉走向,达到器型图案完美的最佳状态。

只不过,这些年漪香夫人在山中招摇过市,招惹了不少埋藏在老山伸出的老骨头,甚至有些老家伙不惜消耗鬼气化为年轻男子鬼物,拜倒在她身下。

天长日久。

日久天长。

不知哪个生前善于辨土看器的鬼物,发觉此处异常,还把消息透露给山阴那个古老正位山神

,那个中年模样的人境界不高,却能调动一半山上灵气,势力吓人。

山水为天地大文章,其中道力,相比某些书中,只多不少。

林画虽为道器之灵,可是几百年了自由惯了,并未有认主的打算,何况那个家伙,年岁有个几千了,只是想想就厌烦作呕。

漪香夫人主动去往山阴。

应付一下。

之后,山上鬼物之间就传遍她与山神老爷是姘头的消息,对她而言,倒是无所谓,不是谣言。

应付的好。

床笫之间,得知那中年山神对这“正窑”两字,早就心向往之,只是他只能控制山阴,却不能走到山阳,出来自己那一半地界,他的力量会消失大半。

只不过,山神晋鹏想到一条解决之策,就是与那葱河夫人,结成道侣,而后他就可借助葱河水流转,来至山阳,道力不失。

山水从不分家,有随山到水源,有依水寻山根,一个旧日神祀,一个入了大周籍谱的夫人,成为道侣之后,山因水动,水绕山灵,相得益彰。

漪香夫人才胆敢打扰林画,告知此事,恰巧王介眉听说山神娶亲,搜来一个魂魄纯阴的女子,说是当贺礼送去,林画这才偶然生出应对之策,是要以那女子纯阴之体,融魂于这瓷瓶。

她就可以蒙蔽瓶中老人留下的阵法意志,造成这只道器已经认主的假象,而被认主的对象,就是那个叫春桃的女子,而那春桃的神魂,又暗中被自己控制,林画就可以携带这枚瓷瓶,离开此地,从器灵逐渐转成器主。

而漪香夫人姚念慈也可以跟随这道器出山,再去看一眼当年那个投河自尽的负心人。

听说他因为不忍抓生人落水,至今还是一条鬼气最薄弱的水鬼,四百年过去,什么恨意都消磨干净了,她脸上也再没有那天然的少女纯真笑容,见与不见,只不过是个执念罢了。

林画身子在被子里面悄悄贴近张晏,面带惭愧道:“再加上你这一身的鬼气,我就更加有把握了,等我真正化身成人,有了血肉,就把公子养在这天青瓶中,侍奉百年,以报恩德。”

张晏闭上眼睛,口中嗤笑,“如此有良心?那么春桃呢?就是那名被你生生从身体抽离神魂的姑娘,你该如何报答她?”

他此时莫名生气,即使作为“阶下囚”,有些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圆滑不能踩着底线,对有些人来说,生命还真不及尊严重。

天下大小事,最厌不平声。

又有多少人敢对着骑在马上挥舞着鞭子让众人让开道路的缙绅之子问上一句。

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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