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子两人感情如此之深,殿里的诸位文武都是沉默不语。
只有那姚广孝表情若有所思,高阳郡王这是不是在说燕王不懂感恩,不懂孝顺,违背太祖的意愿?
但朱高煦并没有指桑骂槐,他那倒数第二段话是有感而发,说的极为真心,因为无论他愿不愿意,他现在都是朱棣的儿子,一旦事败,他和朱棣都可能被杀。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拖朱棣的后腿,一定要让靖难成功。
燕王也很明显感受到了朱高煦的真挚,他内心非常高兴,高煦终于懂事了,可以帮俺的大忙。
没一会,丘福来报,葛诚和卢振被抓后,都破口大骂,骂燕王想造反,证实是朝廷奸细。
大殿里顿时一片骂声,燕王却是沉下心来,经过刚才的慌乱,他飞快恢复心态。
原本他还想再等等起兵,现在他已经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留下朱高煦,把他们的布置和朱高煦细说一遍,由于之前没有安排朱高煦在里面,便问:“高煦你看看,你是跟着去攻打九门,还是另有想法?”
朱高煦想了想,沉声道:“儿臣的兵马不够精锐,有很多新兵,儿臣怕攻打九门不成,反而有损军心,不如儿臣带着兵马在街上,当做预备,清扫败兵,也可扼守街巷,寻机攻占衙门库所?”
“好,就这么干。”燕王赞叹道。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朱高煦就在郡王府醒了过来。
其实昨晚都几乎没睡着,一直断断续续,迷迷糊糊,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因为他心中一直在担心,担心突然间有部甲士会冲进郡王府。
好在张信果然和历史上一样靠的住,当天都没什么事发生。
但其实当天在北平城内外,大量的兵马,正在调动,但有张信在燕王这边,官军一直没有先动手。
和往常一样,他醒了之后,外面的丫丫和若儿也很快进来。
两个小丫头更没睡好,一直在打哈欠。
朱高煦看到外面天空还有些昏暗的,就知道现在还早。
“今天初几?”朱高煦突然问。
两小丫头愣了下,还是若儿道:“回殿下,七月初五。”
“现在几时?”朱高煦又问。
“寅时四刻。”
大明一个时辰八刻,每刻十五分钟,相当于现在凌晨四点左右。
朱高煦快速的洗涮,在洗脸的时候,已经听到外面有铠甲的声音。
等他打开门,就看到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陈文、王斌、韦达,井盛、宋猛,周虎等人都在,连钟显也在外面侯着。
除了钟显,所有人全副武装,他们都穿着一种扎甲,后世称之为明代宋式扎甲,主要式样和宋朝相似,在宋代的式样基上,取消束腰、抱肚,也没有披膊、护臂,取而代之的是新式的铁臂手。这种铁臂手用织物袖子固定铁片,可与身甲扣接在一起,性能更为良好。
这整套扎甲如果带兜鍪护面全重40 斤,不带兜鍪护面大概三十斤左右,造价也很昂贵,防护面积达九成,全部都是以前的朱高煦自己花钱帮他们弄来的,整個郡王府一共九具,今天全被人用上。
看到朱高煦出来,所有人抱拳:“殿下。”
朱高煦有点意外,没想到大伙比自己还起的早。
“哈哈,看来是本王起来的最晚?”
众人笑笑,相互看了几眼,大伙的确比朱高煦更激动。
因为战争就要来临,所有人都感觉到功名和利禄正在向他们招手。
比起北平的文官,他们这些军将们更喜欢战争。
“等本王片刻。”朱高煦向钟显挥手,钟显赶紧跑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亲兵。
三人和朱高煦一起到隔壁一间屋子,等朱高煦出来时,已经全身着甲。
这会本是七月份,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老天爷相助,还是天色比较早的原因,大伙穿着重甲后,感觉不是太闷热。
朱高煦身后还跟着两亲兵,一个是赵青、孙胜,两人都比较聪明。
赵青左右手提着朱高煦的四柄小铁斧,腰间有把长刀。
孙胜左手提着朱高煦的马槊,钟显则拿着朱高煦的弓和箭。
“走。”朱高煦一挥手,带着一干人等走出院子。
外面有人已经牵着他的宝马蹑影在等着,然后先把朱高煦的弓箭,铁斧等挂上去,挂铁斧的是个皮套,把斧柄插进去就可,非常方便。
朱高煦的全部武装加甲胄差不多接近六七十斤,加上他本身体重,相当于蹑影要栽两个普通人。
朱高煦之前还有担心蹑影,不过骑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蹑影负重能力也挺强的,而且朱高煦通常不会用一匹马战斗很长,如果在战场上,他会给自己准备两到三匹马,随时准备替换。
等他牵着马到了前院,有人来汇报:“孙千户到了。”
“好,按计划行事。”朱高煦沉声道。
人群中,陈文、宋猛、马上带了一队兵甲出去和孙岩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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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北平城中到处都是一片肃杀之气,这两天城内外兵马调动频繁,从昨天上午开始,北平城更是只准出去,不准进来。
连城中的老百姓都感觉到不对劲,昨天下午之后,街上几乎就没什么行人。
张昺、谢贵好像很有信心,这两天陆续有兵马被调进城,街上到处都有北平七卫的兵马在巡逻,从表面上看,他们已经控制了全城。
燕王府大门紧闭,里面几乎没有声音和消息传出来,看起来一片死寂。
此时在北平都司衙门里,张昺、谢贵,余瑱三人都在。
余瑱是北平七卫之一的卫指挥使,此次北平有七卫兵马调动,余瑱出力甚多,他所在的济阳卫所一共出动一千多人。
“燕王府毫无消息,大门紧闭,难道燕王还想做困兽之斗?”谢贵笑道:“或是在想投降的事?”
张昺和余瑱齐齐微笑。
在他们看来,这两天他们调动兵马,先守住九门,然后布置在各要处,街上也全是他们兵马在巡逻,燕王府大门紧闭,已经被牢牢包围,不可能在翻起风浪。
“张都指挥使呢?”余瑱这时想到什么。
“张信在调动兵马,准备进入燕王府抓人。”张昺胸有成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