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被专门清理过,有个干净的床榻,还烧着火炉,右侧的窗户开了个小口用来通气,房间比较暖和。
数分钟不到,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朱高煦道。
吱,房门打开,景姝满脸通红站在门口。
她表情有点激动,刚刚听到朱高煦的声音时,已经有点情绪。
现在站在门口看到朱高煦,心中又羞又怕,又不敢进。
“快进来,外面这么冷,当心着凉。”朱高煦不由分说,把她往里一拉,吱,将门关上。
景姝心里觉的好暖,高阳王说话总是替人着想,怕我着凉,一时间百感交集,想到自己要嫁给朱高燧,十分亏欠和对不住他。
“唔”景姝一头扑在朱高煦怀里,直接就痛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景姝边哭边道。
朱高煦紧紧搂着景姝,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在见景姝之前,他已经在脑海里琢磨了无数的甜言蜜语。
但看到景姝哭成了泪人儿,他居然啥也说不出口。
景姝哭了好一会才回过气来。
她依偎在朱高煦怀里,感受到从没有过的温暖和安全,心里甚至希望时间永远停格在现在才好。
朱高煦轻轻抚弄着她的秀发,闻着她身上的淡香,用极为温和的声音道:“母妃拒绝我的当天,我对自己说--如果可以用来替换,我愿意用高阳郡王的爵位,换来与姝儿妹妹的斯守一生--”
嘶,景姝倒吸口冷气,猛的抬头,她眼睛变的有点火热,死死盯着朱高煦。
我去,朱高煦心想,这会他要提私奔,这丫头真的会这么干。
没想到她表面看起来温温柔柔,居然也是個敢爱敢恨的虎姑娘。
朱高煦马上沉痛的道:“但是父王大事在即,家中又有两个新婚的妻子。”
“还有这么多部下跟随?”
“姝儿你可以骂我三心两意,但是我真的不能不管不顾我的家庭和亲朋兄弟们。”
景姝愣了下,忍着伤痛道:“殿下若是随意的放弃家中的娇妻,将来岂不是一样会随意的放弃我。”
“殿下顾家,顾亲人,顾朋友,这才是姝儿敬重你的原因之一,这才是姝儿眼中真正的大英雄,大丈夫。”
“可是。”朱高煦眼睛通红,咬牙切齿:“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
“殿下放心,姝儿心中,永远只有你一人。”景姝又哭了。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
接着就见她缓缓抓起朱高煦的手,深情的看着朱高煦,柔声道:“殿下还想再试试吗?”
“我---我现在,岂能再干这种事--”朱高煦拼命摇头,痛苦的道:“我再这么干,怎么对的起我三弟?”
“是姝儿自愿的,你骂姝儿没有廉耻也行,姝儿只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给了殿下。”
“哎,我怎么会骂你--”朱高煦很不情愿的伸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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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元年十二月十九日,燕王朱棣借着寒冬出师大同,朱高煦这次没随军出战,留守北平。
十二月二十四日,燕军抵广昌,守将杨宗投降,次年(1400年)正月初一,燕军抵达蔚州,守将王忠和李远降。
这两人中,李远可算一代良将,能力与徐忠李彬不分上下,甚至更甚,如果他要早点投降,在燕王起兵前就投诚,地位绝对要高于徐忠和李彬。
二月初二,燕军官攻打大同,久攻不下。
其实从整个靖难经过来看,明军攻打坚城能力极差,燕军也好,南军也好,正常情况下打什么城都打不下。
南军打个小小永平,打了几年都没打下来。
燕军打真定,打大同、打保定、打济南等,只要守军奋力抵抗,几乎也打不下。
所有被燕军打下的城,要么被偷袭,要么被里应外合。
所以明初这批所谓的精锐明军,攻坚能力真是一塌糊涂。
大同守将为陈质,原是宋忠部下。
跟着宋忠时,没过住怀来,因为怀来当时全是燕王的旧部,直接反水了。
陈质看情况不妙,带着兵马先跑,跑到大同,然后立刻控制代王,你看看,没有宋忠这庸将上司嵌制,陈质表现非常好。
然后他就凭几千兵马,死守大同,燕军数万兵马攻之无效。
与此同时,因为大同有代王,且是军事重地,位置非常重要,李景隆不得不发兵去救大同。
燕王见打不下大同,也就不着急,故意等着。
等李景隆兵马出了紫荆关后,燕军立马从居庸关返回北平。
这会正是天寒地冻,南军在冰天雪地中白跑近一个月,人困马乏不说,兵士还冻死冻伤不少,士气大损。
而燕王真特么运气好,他在前往大同的途中,还遇到鞑靼国公赵脱列干、司徒赵灰邻帖木儿、司徒刘哈喇帖木儿从沙漠率众来投。
因为寒冬,草原上日子不好过,这三个蒙古人也不知道明朝内战打成什么样,估计是想找个靠山,和朵颜三卫一样,寻个好地方安置。
朱棣以明朝的名义把他们收归帐下,又白捡了一支蒙古骑兵。
同月,之前燕军略攻不破的保定府,居然主动归降,投降燕军,这让燕王一下子拥有保定府,永平府,北平三府之地。
靖难之战前后打了数年,无论其他地方得失如何,这三府可是一直牢牢在燕王手上。
所以建文二年二月,燕王是喜事连连,运气好到爆。
中间李景隆和朝廷与燕王也扯皮了一段时间,相互写信,都是在指责对方,朝廷还故意把黄子澄和齐泰暂时免了,想稳住朱棣。
但这种事大伙都知道是在玩表面功夫,谁都不相信谁,最后还是要靠战场上来说话。
建文二年四月,大明朝廷自认为经过几个月的重新部署,终于可以再次发兵了。
李景隆又一次集合兵马,这次足足有六十万之众,几乎举国一半之兵,再次征讨燕逆。
此次朝廷从全国各地调兵,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南兵都有到场,由陆凉卫指挥使滕聚统率。
这陆凉卫是云南卫所,代表着云南沐家对朝廷和建文帝的支持。
但话说回来,云南全省纸面上有数十万兵马,沐家只派出这么一卫兵马,确实有点说不通,这也难怪朱棣登基后没找云南麻烦的原因。
另一个有意思的就驻守凉州宋晟,宋晟前年还和朱棣一起出兵塞外,早年和朱棣一起跟着蓝玉在北方,所以朝廷征召令到了之后,宋晟也派兵前往支持。
据说靖难结束了,他的兵马还在路上没到。
当然了,凉州这会真是远,在甘肃最左上角,而陆凉卫在云南最东边,所以从地图上看,从凉州到北平,和陆凉卫到北平是差不多距离。
但是考虑到朝廷集合兵马在临清和德州方向,那凉州是可能还远了点。
可人家云南兵都到了,宋晟的兵马在靖难结束还没到,也是挺有意思的。
反正就是这会李景隆麾下有好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兵马,合兵六十万,声势浩大。
南军从德州出发,先到河涧,再到雄县,目标直指北平。
雄县原本被燕军攻下,这次听闻南军举六十万之众(号称百万),立马再次放弃。
四月十六日,李景隆先锋平安先到白沟河,十七日,从真定来的郭英,吴杰部也赶到集合。
十八日,后继南军还在路上,平安和瞿能,盛庸三人来到白沟边东岸。
白沟河是海河支流大清河的北支下段,上段为拒马河,中段为北拒马河,曾为宋辽两国界河。
南军的目标就是北拒马河,全军将驻守此处。
此时三人各自带着亲兵,骑马在河边,看着河中滚滚而过的河水,表情都很凝重。
大伙久久无语,好似都在想着心事。
片刻之后,平安缓缓开口:“白沟河这河底下,不知埋了多少尸骨呐。”
盛庸叹道:“当年宋朝与金攻辽,十五万大军在此惨败,尸横遍野,死伤无数,据说宋军尸体连绵百里,惨绝人寰。”
“自古南边过来的兵马要打北边,必要走这白沟河。”瞿能无奈道。
这会要是朱高煦在,肯定要问,为啥一定要走白沟河?不能绕过去吗?
白沟河四通八达,南接河间,东接保定县,再往东能到津海,南方的粮草辎重都可以从海路和水道过来。
而且他们六十万大军需要水源,所以必须驻扎在这里,小点河道根本不够用。
盛庸这时又道:“听闻当年宋军与辽军交战激烈,难分上下,突然刮起了北风,尘土飞扬,接着还下起了拳头大小的冰雹,还大部份下在宋军阵中,宋军顿时惨败。”
说罢他抬头,发现平安和瞿能正在看他,三人面面相觑,同时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
如今他们也是南军,同样是浩浩荡荡的大军北进,同样驻守在白沟河。
这和当年辽宋大战何等的相似。
平安不由全身一颤,苦笑道:“盛将军说的这么玄乎,万一刮个南风,咱们不就是胜了吗?”
说罢抬头看看天空,但此时天空万里无云,啥风也没有。
他不由问:“依两位将军看,燕军会驻守何处?”
“苏家桥”盛庸和瞿能几乎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相互看了眼,同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