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达战前脚走,杜珂和梁水彤后脚就回来了。
“怎么样?”看她们面上的喜色,林透猜测事情应该是成了。不过周穆不在,如何能够得到确切的结果,倒是让他挺好奇。
“周老头走的时候有交代,大力院事务全部由你负责。”杜珂说出了回探的结果。
原来是将一切甩给了自己,林透明白过来。不过大力院除了三个人,什么资源都没有,要收人还得自己解决修炼资源。大概是看透这一点,周老头才能放心地做甩手掌柜吧。
“我还有个疑问,”林透想起了什么,“梁姑娘,你若是加入大力院,书院的事怎么办?”
梁水彤笑道:“仲明大师悄悄告诉过我,他从长平回来,就要办一件大事。以后,都不会在南水书院了。李韵将会完全掌控书院,那样的书院,请我都不呆的。”
林透点点头,大师还真是整颗心都放在陈菲儿身上。李韵收回属于她的书院,别说是梁水彤,就是自己也是要敬而远之了。
“林透,我……我其实还有一个请求。”梁水彤看看杜珂,目光回到林透身上,犹豫地开了口。
林透颔首,示意她不要有顾忌。
“我不在书院,小春凝她……”
“易姑娘也一并来大力院就是。”杜珂见她吞吞吐吐,替她做了决定。林透用眼神表示自己毫无意见。
梁水彤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没有完全放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
小春凝的心思……林透和杜珂的关系,怕被林透二人看出来,梁水彤以通知易春凝好消息为理由匆匆告辞。
一切事毕,林透心头火热起来。因为他早就感觉到,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超出了炼体层次,是时候炼体了。
通体五层,在越来越强的对手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要对付自己的人只少了贾舟一个,剩下的可都还虎视眈眈。唯有更高的实力才是自保的本钱。
林透把身上所剩的荡血草全数交给了杜珂,便没有多话,独自捧着浣体草离开了画阁。以杜姑娘的本事,不用他多嘴,各项事情也会处理的妥妥当当。
画技比斗落败,李韵果然依照约定没有再找麻烦,霸占着大鼎的姑娘们也全都不在了。说来也奇怪,李韵和一干书院学生消失的真够彻底的。林透怀疑是李韵将杜珂引去城南外粉阁,却也没了找她质问的机会。
林透当然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裸身炼体,周穆和仲明大师商量过后,大师就已经腾好了一间大屋子,专给自己炼体用。
那屋子就在画阁旁,本是一堆积画具的仓库。林透看着大鼎面色发苦,周戊以亲身的体验告诉过他这鼎的分量。周戊搬的时候好歹有周丁帮忙,自己现在可是一个人,看着比自己还高的鼎,头皮就有些发麻。
将力道贯注于双臂,踏着稳当的步伐,林透双手抓在大鼎支脚上,咬牙猛地一发力。
“咚!”林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是因为大鼎太重搬不动,恰恰相反,大鼎轻若无物。林透发力过猛,自然顺着重心摔倒在地。
这……林透看着手中举起的大鼎,左手换到右手,右手再换到左手,几乎毫无重量。
林透皱起了眉,抓着支脚向两边分,这一回倒是纹丝不动。大鼎是真的无疑,林透心中下了定论。
明明沉如山峦的稳重之物,为何到自己手中便轻如毫毛,林透实在想不明白。半晌,只能以自己在大鼎中躺过为由,强自做了解释,毕竟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给自己宽了心,林透把疑问拋诸脑后,单手抓着大鼎,另一手拎着装满浣体草的篓子,走进了画阁旁空荡荡的大屋子。
全神贯注的他没注意到,书院外一个瘦小的身影,此时正呆呆望着他,浑身发抖,满面惊骇。在他进屋之后,撒丫子就跑,不就便没了踪影。
上一次煮药,林透跟着周丁做过。周穆没有做特别的交代,说明顺着上次的方法就行。浣体草,大比赢了750斤,尚昕送了500斤,林透衡量了一下药力,打算全数用去。
就在林透加了满满一鼎水,准备放入药材的时候,兀然傻了眼。
他忘记了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在大力院,眼睁睁地看到这鼎是无火自沸的。望着清清凉凉地一鼎水,周穆的笑容在他脑中愈发猥琐起来,因为周穆根本没有告诉他让鼎发热的方法。
上回周戊送鼎过来,除了大鼎,还一并带来了两个小瓶,一个装着透明液体,一个装着暗红液体。根据经验,那透明液体是锁住药力的灵物。而暗红液体,他不知道作用,但上回周穆用了之后,药液明显变得狂暴无匹,大概是增强药性的东西。
这样细致的地方周穆都考虑到,要说大鼎的事是忘了,林透第一个不信。最大的可能,是周老头又在考验自己,同时也满足他的恶趣味。若是周穆知道自己现在修炼,一定会捂着嘴偷笑吧。
自己偏不让他如愿。鼎,无非就是一个容器,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失去本源的使用方法。既然自己不知道无火生热的方式,那就引火加热。
林透利索地跑出了书院。
城南外一水之隔就是树林,别的都不多,偏树木极多。不出半个元辰,林透便捧着无数段树柴返回。为了不引人瞩目,他早就将树木片成了柴状。只是又可怜了那绝品寒莺短剑,再一次轮做了劈柴刀。
柴火尽数堆到鼎下,林透引了一点火星,很快燃起熊熊火势。林透盯着大鼎,一炷香……两柱香……一个元辰……
堆满鼎底的柴火渐渐燃做了黑灰,林透的目光也从期待,到担忧,再到难以掩饰的失落,最后全数化作苦笑。
一个元辰过去,鼎中的水一点热气也没有。
面目低沉的打扫净鼎下木灰,林透抚了抚额。外物完全没有作用,只能从内部寻找办法。
绕着大鼎走动起来,林透目光尽数盯着鼎内构造,希望能找到其中的机关。这仔细一看,才发现大鼎确实与众不同。
别的鼎内部都是中空的,尽量往光滑做。这个鼎内却高低不平,有着一处处凸起的部分。再仔细一瞧,每处凸起的部分都是中空的,似乎是特意设计的置物之处。之前自己被煮,敢分心,竟未发现大鼎如此怪处。
难道说,这原本就是一尊药鼎?
四四方方中空的凸起,正是一格格药草栏。将药草放在其中熏煮,然后……从小孔中流出去。林透又发现每个凸起的底部,都有细密的小孔!
林透目光顺着小孔走向交汇处,是一堆互相靠拢但各有间隔的复杂引渠。仔细看去,每道引渠边都有深深浅浅的刻痕,显然是人为的手笔。
如果说刻痕乃是一种标度的话,林透脑筋转动起来。想象着股股药液从中流过,利用刻痕衡量药液的量,还可以通过不同的引渠将不同的药液汇聚,以达到配制不同药物的目的。
实在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巧夺天工的设计!
利用这个鼎,怕是普通人也能配出药液来吧。林透望着看似粗糙、实则精细的大鼎,油然生出一股敬意。不知哪一位天纵英才,设计出这样的奇物。
只不过……鼎内的奇妙构造,与自动生热毫无关系。
林透惊叹之余,还是只能苦笑,埋头重新投入思索,可是这一回,看遍了整个大鼎,也没看出更多的东西。
心中不由有些烦躁,轻叹口气,一掌拍在大鼎边上。
“滋……”
空气中瞬间漫出烤肉的气息。林透一声惨叫,立时将手收回,只见手上已经脱了一道皮,血从伤口处涌出来。
林透怎么也没想到,用火烧了那么久,里面水没有反应,外面居然烧的滚烫。这鼎还真是神,自己在鼎边观察了这么久,一点热力都没感觉到。
索热不泄,大鼎又添一处神奇。只不过,这个神奇叫林透吃了大亏。
林透发愣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咕咕”的声响,顺着声音一直寻到了鼎内,登时又傻了眼。
鼎内不知何时生的热,满满的水已经煮到翻滚出声,丝丝白气从水上冒出,宣告着自己的温度。
林透将手探进水中,触手一片温热舒适。不知不觉将整只手伸了进去,“咕……”,水温兀然上了一个层次,声音更响了。
水温突变,烫得林透飞速将手抽出,刚刚没在意用的是受伤的右手,手上伤口流出了新的血。
抽手而回时,还有几滴落在水中,激起了更大的动静。让这大鼎自动生热的,居然……是自己的血!
林透张大了嘴,一时难以接受。前前后后,他见这鼎不过数次,根本不可能和这鼎扯上关系。
除非是周穆。可是这鼎还是周穆从别处“借”来,并非周穆所有。同样无法把这怪处与周穆联系到一起。
短短时间遭遇如此多的怪事,而且都来自于一尊鼎,精神上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自己举大鼎轻若无物,血能使鼎生热,定是无意间与它建立了联系。至于这联系是什么,又如何建立,见少识浅的林透完全想不出来。
“木头,你没事吧?”杜珂的声音从屋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