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阳手上捏着一个金质的弓弩,随意地把玩。目中带着轻松与写意,不时与身旁几位闲谈着。
几位家族的少爷们,躬身不言,专注听着尚阳大谈花丛往事,面上表情极力配合着。按照尚阳的资本,方圆的郡城,没有姑娘听了他的身份后,能不动心的。
田承疾步地往回走。他们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姓田这小子,一定是得了好消息要告诉尚少爷,心急地跟什么似的。这般热切,也难怪自己一群人中,尚少爷最信任是他。
“田承,本少爷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有什么事,都这么猴急猴急的,要淡定……淡定!”尚阳将金弩别在腰间,拍了拍跑到面前,气喘吁吁的田承。
“尚少爷……”田承本来欲直接说,可是看到尚阳得意自信的样子,心里犯了嘀咕。那姑娘的话,要是直接转告,尚少爷迁怒自己,后面那一排强弓利箭,可不是自己能吃得消的。
“有事说事啊,该你小子急的时候,怎么又不急了。”尚阳等田承半天,却没见他说话,自己急了。
田承眼珠转了转:“尚少爷,我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话才落,便挨了尚阳一巴掌,“哎呦”叫出声。
“会说人话吗?在少爷面前,居然卖起关子了……叫你卖关子……”尚阳看田承神色有些不服,手又挥了出去。
他可是祁武郡的天才,十七岁的通体九层。以这份力道,拍在田承脸上,顿时肿了一片。田承气冲上脑,本来想好的婉转说法全都拋诸脑后,直愣愣开了口。
“那姑娘说了,尚……尚少爷……算什么东西!”
尚阳牙咬得碎响:“此话当真?”
看到尚阳手又举起,田承不自禁缩了缩脑袋,坚决道:“一字不差。”
尚阳手没有落在田承身上,而是朝前方一挥:“强弓队跟我过去。我倒要看看,哪里来的妞儿,敢跟本少爷摆谱。”
……
杜珂在激走田承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等在了原地。
她对田承说出那样的话,一来是着实看不惯。在长平,杜家交游的都是大家族,虽然不乏纨绔,但至少的修养是有的。便是那些世家少爷,一个个本事不大、口气不小,都难以得到她的好脸。更何况花名在外,劣迹斑斑的尚阳。
二来么,就是吸引火力了。她不知道林透出了什么问题,几天了都没个结果。但林透一日不回,城外被林透拉来的体院学员们,就得由她担着。既然尚阳对她有心思,利用这一点来拖时间,也就成了很好的选择。
不出她所料,尚阳带着队伍,怒气冲冲地靠近过来。
尚阳本来带着冲天的怒火,誓要讨一个说法,展一展尚少爷的虎气。可是接近杜珂一丈之内后,火气一下子熄了。
第一次来查探的时候只是惊鸿一瞥,便让他惊为天人;刚刚远远望着,又让他感受到一种恒久而非昙花一现的美。可这一切观感,在近距离观察后,都被刷新了。
强弓队跟了尚阳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能让前一瞬怒火烧天的少爷,转瞬变得笑眯眯的样貌气质。
“有事儿?”杜珂完全没在意他的样子,淡淡开了口。
“嘿嘿……姑娘你好,本公子尚阳,祁武郡未来的主人,有礼了。”尚阳笑得很灿烂,语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无意”中点出自己的骄傲。
“有礼?”杜珂一指后方强弓队,“嗯,这种新颖的有礼方式,还真是有趣呢。”
尚阳赶忙一挥手,让强弓队收起了弓箭,眉头却皱起来:“姑娘莫见怪,本少爷也不想这样高调。可是毕竟身份在哪儿,家族强令我每时都带着他们随行,说是护卫继承人的安全。说实话,我很多时候都为此烦恼。”
“无妨无妨。”杜珂忍住了对尚阳做作话语的反胃,做出不知的样子,“你的意思,我已听人说了。刚刚那位……没有将我的回应传递给你吗?”
尚阳眼中没了笑意,手轻轻搭到了腰间金弩上:“说了,姑娘的话一字不差地被带到了。只不过,人言经过转述,往往会出差错。我怕那小子听错或是记错了什么。又或者,姑娘误信了什么谣言,对本少爷的认识有失偏颇。我亲自过来,想要澄清一下。”
“澄清?不必了。”杜珂嘴角微扬,“尚阳,尚家尚孟泽嫡子,上有一个亲姐姐。祁武郡人称‘花少爷’,‘风流相公’,仗势霸女,欺人无数,郡民恨之入骨。这一些,可在祁武郡郡民间口口相传呢。要是误会,也是你听信狗腿谄媚,误把自己当做良人了吧。”
字字如雨,句句似冰,砸在尚阳心头。他没有想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姑娘,明显不是祁武郡人,居然对自己如此熟悉。早知如此……他尚少爷何苦装的这么辛苦,直接用强就是。
右手仍搭在金弩上,左手抬了起来。刚要下令,杜珂又开了口。
“当然,这一切并不算什么。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心里头明白的很,男人嘛……重要的是实力和心意。尚公子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说的太对了!”尚阳左手猛然收回,心花怒放。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与他尚某人的人生信条别无二致。眼前这个姑娘,之前的话原来是铺垫啊,可真是个妙人。
“那么尚公子介不介意说给我听听,你有什么实力呢?”杜珂眼中也浮出了笑意。
“好说好说。本少爷刚刚就告诉过你了,我可是尚家的继承人,是未来祁武郡的主人。”尚阳傲然挺胸。
杜珂点点头:“还有呢?”
“哼,本少爷是祁武郡最大的天才,十七岁的通体九层。二十岁之前迈入通气境绰绰有余,此生有极大的希望成为通神高手。到时候,便是纵横安阳国,也没人敢惹。”
“说得好。”杜珂眯起眼,对着志得意满的尚阳,提出了新的疑问,“我有两个关乎你心意的问题,不知尚公子能否回答?”
尚阳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若是有朝一日,你得了天下间的至宝,愿意毫不犹豫地送给我吗?”
“这……什么程度的至宝?”尚阳有些犹豫。
“往轻了说,价值一个郡城的吧。就拿祁武郡打比方,有朝一日你掌握了它,愿意送我吗?”杜珂笑眯眯的。
尚阳呆住了。他是好色,但也好权势与财富。若是叫他在之间挑一个送人,打死他都舍不得。干笑数声,掩饰了眼中尴尬。
“姑娘一定是说笑呢,还是说说另一个问题吧。”
杜珂对他的逃避并不在意,继续开了口:“也好。第二个问题,尚公子若有一天,得了顶级的修炼之物,能够自己不用,全数送予我吗?”
“姑娘说详细些。”
“说个简单的,譬如前些日子在临江郡风头无两的荡血草,一株可以提升一个层次的修为。尚公子若有它,或是尚家若有类似的药草,愿不愿意给我?”
尚阳眉眼间阴晴不定,几番转化,最终停在了冷眼冷面上。
“呵呵……力、权乃男子心头之好。东洲尽知,女子不过是男子的附庸而已,妇凭夫贵,要这两样东西作甚。姑娘想多了,你若跟我,给你众妻妾中较高的地位,便是我最大的心意。你所想的,绝对没有,天下间不会有那样无脑的男子。”
“我话问完了,阁下若无事,还请回吧。”
在尚阳的惊诧中,杜珂变了称呼,下了逐客令。
她带着一丝冷笑转过身去,脑海中浮现某个身影,冷笑化作了甜蜜的笑。这样的男子,天下怎么会没有,而且,一点都不无脑,就是……木了些。
“你好大的胆子!”尚阳这么些年,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无视,尤其是亲自表示诚意之后,他感觉到,自己被戏耍了。
“强弓队,给我围住她,可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