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苏恩曦没法儿回答路明非。
毕竟她也不是有多了解老板,甚至这几年他们都很少见面,每次有什么需要操作的资金产业两人基本都是通过电话和短信联系。
而最近老板频繁地与路明非见面,才恰恰是他比较反常的行为。
“不太好说啦,反正老板一直神神秘秘的。”
苏恩曦嘀咕着。
她原以为老板要包养路明非的,但渐渐地就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
老板太在意路明非了,仿佛离开了路明非就不能活了似的。
这与包养的关系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种眷属。
老板是路明非的眷属?
听上去有点离奇。
然而苏恩曦自己也不是老板什么重要的人,这些关系到隐私的问题自然不敢当着老板面去问。
没过多久,一男一女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挤进了这栋小小的居酒屋。
酒德麻衣与老唐。
路鸣泽的手下还是这么几个人。
他好像从来都不担心哪天自己下属死了几個用谁来代替的问题。
“嗨!兄弟,好久不见!”
老唐热情地朝着路明非打招呼。
酒德麻衣则一脸冷漠的走进了沐浴室。
与唐纳德一起执行任务,会让她有种在酒吧陪老酒鬼喝酒的感觉。
总而言之两个人不是很对付的来。
但偏偏大部分任务都是两人一同执行的。
酒德麻衣只能以冷脸表达内心的不满,然后时常在苏恩曦耳旁吹风提议让零与老唐一组,她单独行动。
可惜苏恩曦置若罔闻。
因为零的身份比较特殊,真正能参与到任务中的次数很少。
白金发的少女盘坐在榻榻米上,玲珑的小腿曲合并拢,放在路明非的手边。
他只要稍稍挪动就会触碰到不可言说的美妙。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零问。
四度暴血代表着不可控制。
一旦卡塞尔学院知道路明非使用过四度暴血这个秘密,不说把他抓起来切片,肯定也会对他的人生自由加强限制。
之前路明非就有过一次被审判的经历。
要不是运气比较好加上对手智商有点感动,路明非现在可能已经在孤独的海岛上养老了。
秘党的老头子们对不受自己控制的混血种从来不会给好脸色看。
他们要找的不是能与他们达成合作的伙伴,而是听从他们指挥,坚定不移往战场上去的士兵!
经过小魔鬼的一番点醒后,路明非已经很明白了。
他可以不信小魔鬼,但也无法相信秘党。
甚至是昂热、恺撒、楚子航他们。
如果自己告诉了他们自己要去做什么,谁知道秘党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眼线会不会立刻得知,然后满世界地来抓他。
可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他不可能忍受被关在一座海岛上度过余生的结果。
所以与其给自己找麻烦,不如装作失踪,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去向。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他路明非死了,最多有几个熟人给他安一座坟墓,刻上几条墓志铭。
来参加葬礼的人不会很多,叔叔婶婶,还有几个高中与大学的同学。
他们脸上挂着伤感,在牧师的颂词下送走一条年轻的生命……
这就是路明非理想中的葬礼,现在好像要提前实现了。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暂时不能回卡塞尔学院了,也没无法回自己的老家。
甚至不能出现在任何熟悉认识他的人面前。
这间接等于抹除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而且零把他背回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隐藏他的去向。
在隐藏了去向的情况下,他才能秘密行动,寻找关于“迷宫”背后的真相。
“我想要去一趟黑天鹅港,我有预感,白王会去那里,而且我要知道我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路明非沉声说。
他脑海中十岁之前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仍旧有些破碎,还拼凑不成一面完整的镜子,但也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是普通衰仔那么简单。
至少他现在清楚自己是黑天鹅港的试管婴儿,那是罪恶的象征。
被用于研究的基因无一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血统。
源稚生兄弟就是出自于黑天鹅港的研究成果,他也是。
那个神秘的地方,他只听橘政宗提到过一次。
那里埋藏着无数有关龙族不为人知的秘辛。
路明非隐隐约约中觉得,只要自己去了黑天鹅港,肯定能解开自己很多的疑惑。
“黑天鹅港么……”苏恩曦沉吟了一会儿,“老板也猜到你会决定去那里了。但是你要想好了,这一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路明非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必须去。”
“好吧……那我们四个人这次会全程陪同协助你,黑天鹅港不是安全的地方,那里还残存着很多某个党派的人员。”
苏恩曦拆开一袋薯片,虽然穿着和服宛如贵妇人模样的女孩用手抓薯片的样子很滑稽,不过却没有人笑的出来。
路明非和零都是正经场合下从来不笑的人。
而老唐得知自己马上要执行新任务,一脸晴天霹雳的样子。
“又要执行任务?天呐!我才放的长假!”
他哀嚎的声音分贝惊人。
“长假留着,明年一起放,去马尔代夫晒阳光浴。”苏恩曦安慰说。
老唐欲哭无泪:“所有资本家让员工加班的时候都会这样讲。”
“我不是资本家,我也是资本家手底下的打工仔。”
……
翌日,无尽的暴风雨总算平息了下来。
东京都迎接着朝阳,仿佛二度新生。
避难所的人走出阴暗的空间,看到光芒照在大地的那一刻,欣喜若狂。
压在他们头顶的危机,终究还是没能降得下来。
“我就说嘛!哪儿有那么恐怖的异常天气,大风大雨几天就过去了。”叔叔晃着脑袋,一副见解颇深的样子。
实际上他完全不懂气象学,也不知道这几天东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说只是强忍着不与那些普通人一样狂欢,显得自己比较特立独行,有男人气概。
“废话那么多,赶紧订房间,估计航班还要两天才能恢复,不早点订房间又要去住那么贵的酒店了。”婶婶拍了下他的脑袋。
路鸣泽留着哈喇子去瞅那些妹妹被雨水沾湿的裙子。
普通人只把这次灾难当成一场不正常的海啸来看。
而知晓内情的卡塞尔执行员和蛇岐八家逃出的成员回到源氏大厦,与源氏大厦幸存的人员汇合。
双方互相交换各自了解到的情报,最后得出了一个惊天答案!
有人杀死了神!强行把夜之食原关闭了!
因为只有这一种解释,否则以夜之食原与现实融合的速度,他们现在应该在海底八千米的地方与那些尸守作伴才对。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谁有那个能力能够杀死神明?
要知道,这次苏醒的有可能是远远凌驾于四大君主之上的白王。
日本神话中的至高存在。
光是媲美尼德霍格的实力就已经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面对白王的时候是否能提得动刀剑。
这样的存在,这样伟大的皇帝,有人杀死了它?
别开玩笑了!
可让他们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就是,在东京都某个地方确实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而且在这里他们没有找到白王的骨骸。
白王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某种力量抹除掉了痕迹。
一股浓重的迷雾兀地压在了他们头顶。
与此同时,藏骸之井。
昂热几人跟着Eva的导航来到这里,见到了芬格尔他们。
源稚生和源稚女两兄弟见面的第一时间就互相拔出了刀刃。
两人中的火药差点就被点燃了。
幸好昂热及时劝阻,兄弟两个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隔了十多米警惕地望着对方。
“哥哥!你来看我啦!”源稚女微笑地说,“还是说,你要收走我这游荡多年的鬼魂了?”
源稚生静静地站着,目光带着刺眼的穿透力紧盯源稚女。
“我去见了我们的父亲,见到他的时候我很高兴,虽然他不是我心目中的那种男人,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高兴。因为有了这个人的存在我和你在这个世界上才有了来历,才不会孤独得像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猴子。”
源稚女低下脑袋,不说话。
他在回想着赫尔佐格的话,以及思考是否要把关于“极恶之鬼”的事情告诉源稚生。
诚然,他说出这点的话,源稚生或许就不会对他动手了。
但是两人的关系还能回到从前么?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父亲说皇血是肮脏的血,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他临死的时候,说为我们而骄傲和自豪,他一生没做过什么大事,却死得轰轰烈烈。稚女,如果没有我和你,蛇岐八家和猛鬼众之间不会有这样一场战争的,对吧?那他也就不会死了……”
“……”源稚女张了张嘴,发不出声来。
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父亲,而且他连这位“父亲”的面都没见到就得知了对方已经死亡的消息。
“他是为我而死的,死之前拯救了东京都千万人的性命。”源稚生说,“稚女,莪们应该终结属于皇血的宿命。”
他双手分开拔出腰两侧的刀柄,蜘蛛切和童子切安纲在同一声震鸣中出鞘。
源稚女的神情忽然苦涩起来,他摇摇头:“可是哥哥,你知道绘梨衣也是父亲的孩子么?我们三个其实都是橘政宗,也就是赫尔佐格研究出来的试管婴儿”
源稚生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橘政宗不是邦达列夫吗?”
源稚女把赫尔佐格之前跟他说的东西又完整地跟源稚生描述了一遍。
源稚生彻底呆滞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橘政宗临死之前还被他给骗到了。
“那绘梨衣呢?”
“绘梨衣……对不起。”
“你告诉我!告诉我绘梨衣去哪里了!”
源稚生疯了似的抓住源稚女的肩膀摇晃。
“我没能阻止,绘梨衣成为了白王的……容器。”源稚女扭过头,不敢直视源稚生的双眼。
短暂的沉默过后,源稚生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痛苦与挣扎出现在他的脸庞之上。
直到最后,他拿起刀,声音阴沉的可怕,浑身带着浓郁至极的杀气。
“白王在哪里?我要杀了它!”
白王在哪里?
源稚女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们来到白王最后消失的地方,已经没有一个人的踪影了。
无论是白王、路明非还是大地与山之王。
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一般。
最坏的情况是三者同归于尽,最好的情况是路明非杀死了白王和大地与山之王。
但是他们找不到路明非,哪怕动用了辉夜姬和Eva,也发现不了路明非踪迹。
情况似乎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路明非也许真的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与两头龙王同归于尽了。
昂热的脸色也变得和源稚生一样难看起来。
毕竟路明非是他指定的未来几十年最有可能接过他位置的学生,如果折在了日本一役中,那将会是整个卡塞尔学院的沉重损失。
楚子航和恺撒都沉默地站在白王砸出的巨坑边沿。
“路明非他……不会死的。”诺诺率先开口安慰他们。
“是啊是啊,那小子我最熟悉了,要是打不过白王他肯定会跑路的,怎么会与敌人同归于尽呢?”芬格尔似乎想抖个机灵,可这个笑话有些冷。
楚子航摸着地面斧刃划过的痕迹。
“他们的确发生过激烈的战斗,我也闻不到路明非的气息了,或许……”
酒德麻衣和老唐提前用特殊手段掩盖龙血味道的作用在此刻体现了出来。
在昂热他们看来,事实就是路明非的气息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区域,包括白王和耶梦加得。
也就是说,一切正向着他们所想的最坏的情况发展。
路明非战死,绘梨衣被寄生,上杉越战死,夏弥是龙王。
得知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了。
只是当巨大的悲伤笼罩在东京都上空的时候,卡塞尔学院的“烈士”已经乘着俄罗斯太平洋舰队标记的潜水艇前往了北国。
“你在船上休息两天,有我们的帮忙,卡塞尔学院暂时还查不到这里。”
苏恩曦把整箱整箱的薯片带上潜水艇,让这些常年深潜的海军们也尝到了久未的油炸土豆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