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想要用时间零跟奥丁决一胜负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决定。

在奥丁的时间零领域中，他的速度快到路明非肉眼无法捕捉间隙的地步。

上一秒昆古尼尔还在奥丁身侧，下一秒便横挥而出，带着万夫莫当的气势将路明非扫下青铜柱，在他胸甲上划开一道深痕。

“卑微的凡人，臣服在吾等至高无上的力量下吧！”

路明非没有理会奥丁的嘲讽，起身同时钩爪飞射，精准钩在奥丁的铠甲上，随后他试图再次使出当初在楚子航老爹扮演的假奥丁身上的那招时，奥丁忽然抬手。

轰！

恐怖的斥力把路明非连人带钩爪弹开到百米之外，无数建筑废墟被撞成稀烂，让本就破败的黑天鹅港变得更加残破不堪。

言灵?琉璃梵城！

部分言灵存在进化可能，无尘之地就是其中之一。

而奥丁作为天空与风之王，对于他所在一脉的言灵使用更是超越了其它言灵。

张开的无形空气不断流动，凝结成晶状的透明岩石，笼罩了黑天鹅港，也断掉了路明非所有的退路。

这在物理学上根本无法解释，可龙王使用的言灵，早超越了人们所以为的物理学理论，更何况这是序列号一百以上接近灭世级的言灵，且在奥丁手中发挥出数十倍的威能。

路明非从废墟中缓缓爬起，咳出两口血，虽然他只是脸上被擦破了点皮，但五脏六腑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可以说，奥丁的力量绝对是路明非所见过最强大的那一批。

这不仅是体现在他的肉体实力上，还有他的言灵。

路明非直面过的所有龙王，都没有奥丁这般对言灵的掌控能力。

世界是由五种核心元素组成，通常情况下这些元素的分布会很平衡，但在剧烈扰动下，会产生正常人肉眼看不见的元素乱流，这些元素乱流引发异常大气现象，比如大气放电，极光，暴风雨，剧烈气温升降等等。

这些在卡塞尔学院的课本中都有写，但最直观的感受莫过于眼前的奥丁。

他仿佛已经与万物融为一体了似的，只要是有任何元素存在的地方，都是他的领域。

他抬起昆古尼尔，便是暴雨，挥动手臂，就能引来火焰，冷哼一声，天地间雷电便任由他所用。

他的存在彻底打破了这方空间中的元素平衡，围绕着岛屿的异常天气如同末日景象。

闪耀的冰霜、狂舞的飓风、涌动的雷霆与金色火焰朝着路明非裹去，快要把他身体都给穿透了。

如果没有黑龙的甲胃帮他分摊，恐怕遭遇奥丁元素风暴洗礼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化为粉末尘埃。

以正常状态很难击败奥丁，路明非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要是他身边还有几位传奇猎人帮忙的话，可能不需要他使用那力量，但没有那种可能。

三度……四度暴血！

几秒钟？还是一瞬间？周围咆孝的雷光与嘶吼的火焰冰霜，全都安静了下来。

在路明非的视野里，原本手持昆古尼尔的奥丁张狂如魔鬼，现在却变成了黑白颜色，不但是奥丁，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颜色，静止不动。

他好像忽然变成了很多年前那个连跑完五千米都费劲的孩子，悲伤又害怕地抱着母亲，被整个世界压得喘不过气来。

许久不见的男孩踏着那些静止的元素上走来，白色风衣随着他的步伐起落，鞋跟与元素碰撞的声音轻盈美妙。

“明明说过这些交给我就好了，你只要安心和家人团聚，生活在那个幻想中的世界，无忧无虑，所爱的人都幸福，爱你的人都快乐。”

他带着责备的语气说话。

“可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要离开一个乌托邦的世界，来到这残忍的现实里面，你说说啊，这个世界有什么好？能让你如此流连忘返？”

“你能帮我杀掉奥丁！”

“当然能，但那需要巨大的代价。”

路鸣泽化身为他耳边萦绕的风雪，反复呢喃，“但原本你不需要付出这些代价，在那个没有你的世界里，你能活的很好，在这个善良男孩的世界里，最后所有人都会死，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一个人，你能忍受那种寂寞么？”

“我能忍受所有的寂寞，而且……不会有人死去，有一个死掉的话，我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路明非不知道上天为什么给他重来一次回到现实的机会，但他绝对不想要异世界的结局。

如果连世界上最值得你记住的人都死了，那么他还有存在的价值么？

其实他很害怕交换灵魂，不过不是害怕把灵魂都出卖给魔鬼从而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而是怕自己消失后无法再保护那些称得上朋友的人。

“所以……交易吧，以我所有剩下的灵魂。”

看着大义凛然的路明非，路鸣泽少见地沉默了，这个嘴碎的小魔鬼，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哥哥这副样子。

“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么？也许你沉睡后我这个魔鬼磨牙吮血，把世界都弄得乱七八糟，甚至把你喜欢的人，喜欢你的人全都杀了也说不定。”

“你不会的。”路明非凝视着他澹金色的童孔。

“你还真是相信我这个魔鬼啊，但魔鬼的话是最不能相信的，我亲爱的哥哥。”

路鸣泽打了个响指，“交易达成，收取你四分之一的灵魂，帮你杀掉这个家伙。”

“不是全部么？”

“哎呀我也早就看他不爽了，所以给你打个三折。”路鸣泽开玩笑般地说。

路明非面色平静，他知道路鸣泽的理由绝不仅是如此。

“杀死他的话，我们需要的是……”

小魔鬼摸着下巴，思考几秒后露出微笑。

“that ond poor soul， humbly praying to the world， only to answer his sword。”

那个曾经懦弱又可怜的灵魂，卑微地向全世界祈祷，回应他的却只有手中的刀剑

“laevatain！”

奥丁忽然感觉到下方传来巨大的压迫感，他朝着路明非倒下的方向望去，燃烧人影从废墟中崛起，撑起的双翼展开如同流星般璀璨。

他是那么的伟岸，黄金童中满是炽热的熔岩，元素在神魔威光中惊恐消散。

他微微伸出左手，从天际燃烧着永恒不灭火焰的巨剑笔直落入他的掌心，右手那把暗红色的太刀也开始燃起赤红深火。

“四度暴血！你疯了么！”

奥丁难以置信，成神之路的终点在秘党中广为流传，其中最可能的方法就是达到四度暴血，这样强行提升自己血统的技术副作用也是巨大的，使用一次后人体器官便会大幅度衰竭，当龙血比例过高时使用暴血的人就会变成死侍，因此暴血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封禁了。

奥丁知道之前路明非对战白王的时候使用过四度暴血，但在他的认知中，以路明非的基因最多使用一次四度暴血就达到极限了。

现在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使用了第二次！这无异于自杀行为。

但奥丁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路明非，那面具下的表情是极度惊愕。

“你用了他的力量？”

“不，是我们的力量。”

“路明非”拿起破灭之枝“laevatain”与赤龙闪光刃，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磅礴的生气在自己身体中涌动。

哪怕是猎人，终究也是凡人之躯，但他现在彻底激发自己的血脉，换来了足以终结诸神黄昏的力量。

而那号称命运之枪、永恒之枪的昆古尼尔面对“laevatain”战栗不已，曾经这把魔剑斩断了世界树的根，现在自然也能轻易斩断它这根世界树的树枝。

奥丁想起了之前路明非所说的话，本来他并不相信，尤其是那个家伙已经死了，尸体都被钉在大海里，可此刻看来，他确实活着，而且成为了自己成为新龙族之王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奥丁那双黄金童释放着愤怒与不甘，将昆古尼尔指向路明非。

“你不该活着！”

……

村雨砍在奥丁的脖颈上，被坚固的锁甲格挡开来。

楚子航几乎在以不要命的方式与这位神明搏斗，其他所有人都看傻了，他们很想要给楚子航一点援助，比如上两门迫击炮之类的，但奥丁的时间零太过强大，在场除了楚子航外只有少数几个人能跟得上两人的动作，强行开炮的话，只会把楚子航也卷入炮火当中。

“队伍里面有刹那的使用者么？”施耐德询问恺撒，虽然提前看过了参与屠龙任务执行者的名单，但他还是抱有一点希冀。

然而恺撒默声摇头。

很显然，他们难以参与到这场战斗里面，没有刹那或者时间零这种言灵，跟不上已经使用三度暴血的楚子航与时间零下的奥丁。

现在所有人在那两人眼皮底下都是慢动作，稍有不慎就会被余波危及。

甚至那些船员和雷巴尔科已经被恺撒赶到了更远的地方，普通人见到海德拉就已经够震惊了，再让他们看到奥丁，岂不是大脑都会错乱。

只能说幸好卡塞尔学院有一套完整的洗脑方案，足以让他们这些普通人忘记今天所发生的的事情。

楚子航和奥丁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奥丁身上增添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楚子航也被奥丁的“昆古尼尔”给刺出十几个血洞。

双方都有着强大的生命力，从受伤程度来看，堪堪打成平手。

但楚子航肯定是坚持不了太久的，奥丁作为神话中的众神之王，体力母庸置疑，而暴血会随着使用时间越长而越发不受控制。

楚子航最多还能坚持几分钟的时间，如果在这期间他们找不到解决奥丁的方法，都要玩完。

“楚子航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诺诺皱眉。

他们围观的人看的很清楚，有些远程攻击的元素言灵使用者还需要时不时喷点火射点水给奥丁制造一些麻烦，但诺诺作为完全没有言灵的弱者，只能躲在最角落里面，这也恰好让她发现了楚子航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楚子航可以用巧劲来拖延时间，因为经过两次遭遇战，诺诺发现奥丁“笨笨的”，貌似没什么思维能力，像个机器人似的，只要楚子航用点脑子就足以戏耍奥丁很久。

可现在楚子航分明是在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战斗，不管自己会受到多少伤，都要给奥丁造成伤害，这样的打法看上去给奥丁造成了不小困难，但实际上比起骚扰纠缠的战术要差很多。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楚子航要这样做。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因为眼前的奥丁给他那种熟悉的感觉太深刻了，跟上一次和路明非一起遇到奥丁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不是奥丁！

而是被别人控制的楚天骄！但现在楚天骄已经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奥丁”，如果他不出手亲自阻止的话，楚天骄很有可能会被施耐德他们杀死。

那张面具，金银色覆盖在楚天骄脸上的面具！

楚子航认为楚天骄之所以被控制肯定和那东西脱不了干系。

所以只要摘下那面具，楚天骄大概率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不过被面具控制的楚天骄也大概率知道楚子航的目的，一直对正脸布下重重防御，每次只要楚子航想进攻他的脸部位置就会受到凌厉的戳击。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楚子航只能选择以伤换伤的方式逼迫楚天骄扮演的“奥丁”露出破绽。

“奥丁”脚下的八足天马喷涂着雷霆闪电，同时抬起手中长枪，身体弯曲如弓，下一刻他就要射出那支长枪。

那是死亡之枪，楚子航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下来，他犹豫了不到零点几秒钟，最后拔起和光，往八足天马砍去，这样一来“奥丁”势必要做出防守而放弃投出昆古尼尔。

但那把死亡之枪竟然在“奥丁”手中诡异抡舞半圈，从天马身下穿过，叉鱼般刺进楚子航的腹部。

因为时间零的缘故，“奥丁”早已看穿了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