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书院,在洛城有很大名气,一直都是这里读书人追崇的圣地。
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是百姓们的普遍认知,他们骨子里对读书人,都是非常崇敬的。
而且这个王举人相当会经营,才子之名广为流传。
顿时,后面的百姓安静了下来,纷纷将眼神转向马车。
王举人白面红唇,一袭白衣,一把折扇,好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朗声问道:“不知乡亲们聚众在此,所为何事?”
随即就有人道:“官府有粮,却不愿意卖给我们,再买不到粮,我们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王举人听完眉头深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哎,这世道啊……”
那叹息之沉重,一下子就如瘟疫一般传递开来,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咯噔。
有人就道:“王举人,你为何叹气?”
“不好说,不好说。”王举人摇了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就要吩咐马夫掉头。
这无疑钓足了百姓们的胃口。
有人拦下了马车,“都言王举人乃当世大才,你倒是给我们说说,这官府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有人附和道:“对呀,对呀,我们目不识丁,不懂什么大道理,你给我们分析分析!”
眼见气氛已热,王举人手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往下压了压,待人群安静下来,才开口道:“有些事情,不好多说。不过,关于购粮一事,王某但是可以尽绵薄之力,试一试让知府大人放宽些要求吧。”
当即有人高喊:“王举人大义啊!”
“前面的人让让。”
随后王举人在一群人的护送下,排开人群,来到了李长信面前当即拱手行礼。
“在下乃惊鸿书院王怀仁,见过知府大人。王某在此想为这些百姓请命,请知府大人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闻言,李长信深深皱着眉,呵斥道:“放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官何时不给百姓活路了?”
王举人不卑不亢道:“那还请大人可怜可怜这些饥肠辘辘的百姓,卖一些粮食给他们吧!”
李长信更是不悦深深皱着眉。
若不是闹得这么凶,看那对母子可怜,以他自己的名义暗中接济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开了这个先例。
后面还想实行限购就难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他们不懂得珍惜将粮票卖与别人,又有何可怜之处。”
“官粮本就有限,若多卖一些给他们,其他遵纪守法百姓就有可能落得无粮可买的下场,这后果你可担得起?”
“你这是在助纣为虐。念你举人之身,可能受人蛊惑,还不赶紧退下。”
此话一出。
遵纪守法的百姓如醍醐灌顶,可能危及到自家,他们也清醒过来了。
王举人眼睛眯了一眯。
“大人言之有理,在下受教了。”
“不过,在下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是舒道缈肯定甩一句,“那就别讲了!”
不过,李长信怎么也算是个读书人,人前也遵循着君子之风。
“但说无妨!”
王举人再次拱手道:“还请大人能取消粮价调控,别打压其他粮商。”
“那些粮商虽然是卖得贵了点,可是,那也是情非得已。”
“不像官粮,他们的粮食都是真金白银收购上来的,大灾之时许多粮仓都被淹了,粮价上涨,实属正常。”
这潜台词是在说,官粮都是征收来的,根本不用钱。
而且打压一词,用的实属巧妙。
暗戳戳在说什么。
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时,那个妇人附和道:“对呀,对呀。最起码我们还有粮食可以买啊。不像现在,我明明有银子却没地方使,这是活活要被憋死啊。”
百姓又瞬间觉得是这么个理,个个皱起了眉头,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完全忘记了,之前那贵到离谱的粮价,若是价格调控,就算掏空他们的身家,又能买多少粮食。
又有人突然道:“大家都说官粮公道,便宜。可是仔细想想,无本买卖呀,其中利润,真是令人寻味。”
再有人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才愤恨道:“难怪那些粮商连门都不敢开,原来是官府想一家独大,心真黑。”
又有人就怒吼道:“有传言城主背后,是道缈仙尊,我之前还挺感恩戴德的。现在明白了,她跟那些贪官污吏也没什么不同,甚至手段更脏。”
又有人应和道:“对啊,我看那哪里是什么仙尊,不过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蛇蝎妇人罢了。赚那个黑心钱,也不怕被噎死。”
有路过不服女子一手遮天的书生,悲天悯人道:“果然,女人没那个能力,就应该乖乖待在后宅绣花,管什么城啊。”
“现在,将整个闲城搞得乌烟瘴气的,弄得百姓民不聊生。我看再这么下去洛城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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