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弘!还不给我滚回来!”
有些明白个中原委的三仁跟上节奏,还没跑出十丈,身后一声苍老而有力的暴喝,令四人的脚步似是粘在原地,不得动弹。
“乔前辈,我要说这是个意外,你信吗?”霍弘感觉自个今儿个真是气运逆天,一个接一个的惊喜直往脑门上砸。
乔慧一脸慈祥的安抚着眼泪喷涌的小徒弟魏雨晞,转头的一瞬间,神色变得像是阴沉如狂风暴雨降临的前兆,“不拿出一个让晞儿和老身满意的交代,老身定要你好看!”
“师姐,这是怎么了?”唐光普出现的很不是时候,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身侧的魏征夫妇与甄权兄弟。
“让这小子自己说!”乔慧大姐头的风范十足,唐光普贵为医家首领,面对她怂的跟个孙子一样,大喘气都得看场合,听见这话立马将视线转移。
“魏大人,赶明我请人来提亲。”霍弘牙一咬、脚一跺,壮士般昂首挺胸道。
鬼知道自个早上搬出去的,下午就有人搬进去了,还大白天的洗澡。
一个和自己一样年纪的九岁的小丫头片子……
放在这个尤重声名的古代,要是不娶,魏雨晞怕是会命丧黄泉,自个也是声名狼藉、成日为人指指点点。
“竖子!”乔慧斥责一声,哄着牵着小丫头回了小楼,魏征的夫人连忙紧随其后。
魏征一脸错愕,自个家的白菜被拱了?怪不得今天脑门直突突,脸色随即转入寒冬腊月,“想都别想!老夫宁可召路旁乞丐为婿,也不会让女儿嫁给你这厮。”
“你怕是不同意也得同意。”霍弘一脸不情愿,你以为小爷我愿意啊!要不是你闺女长的水灵,日后前途大有可观,鬼才乐意。
这话!这语气!这神情!入了耳眸,魏征心里头“咯噔”一下,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再浮想联翩一下,眼睛骤然睁得跟牛蛋一样。
狠狠地瞪了霍弘一眼,疾步冲向小楼,到了门口又顾忌里面都是女人家可能有不方便,刹住了脚在门口不停的徘徊。
抬一次脚就要剐一眼霍弘,好像这样能解气似的。
“哎~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呢!我可还是个孩子啊!”霍弘感受着魏征以眼神实施千刀万剐的酷刑,抬头望天感慨道。
“阿郎!”魏征夫人片刻功夫后推门而出,与魏征在一旁窃窃私语一阵,唉声叹气的重新回到了小楼。
魏征几个大踏步冲过来抬脚就要踹,三仁跟个木头似的居然视而不见,糟心的霍弘连躲带闪的喊道:“别太过分了昂!小心我跟你鱼死网破!”
“你……你……”魏征是真怕这个时常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拼着名声扫地,也不作理会,把自己气的直哆嗦。
心里明白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越想越憋屈。
“我去请河间郡王来提亲,咋样?”霍弘躲在甄立言身后探出脑袋丢了一句。
“哼!”魏征甩袖算是认可,携带着夫人、女儿离开医院打道回府。
在场的几人再傻也该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为了两人的名声心照不宣罢了。
甄立言没好气的说道:“叫你小子平时多注意多注意!整日莽莽撞撞的像个什么样子!”
“这能怪我吗?我……”霍弘跳脚准备辩解,瞅见长孙与李承乾几人的身影,低眉顺耳憋下到了喉头的话语。
孙思邈出言打破了微妙的氛围,“甄兄,这是发生了何事?”
“哦~没什么,就是霍弘这小子看上了乔慧的小徒弟,准备去提亲。”甄权抚须笑道。
“如此年岁便已知求亲寻媒,假以时日,必为浪荡子。”孙思邈一直以来都是持怒霍弘不争的心态,拥有多少人羡慕的医学天赋与深厚的根基,却白白浪费,再三敦促也不知道温习所学。
“孙道长,我今儿个高兴,大度的原谅你了,你呢,过几天找袁天罡那神棍,让他拿他那破王八壳子摇一摇,占卜一二。”霍弘神气道。
“滚!”孙思邈一身无欲无求的道行散尽,爆了粗口。
惊的李承乾兄弟三人眼睛亮的吓人,一时间充满了对霍弘的仰慕,想着他们啥时候可以说这话,眼神不禁意见打量到长孙的身影,立马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做假想。
“娘娘身子不舒服?”霍弘适时转移了话题,再聊下去,就该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了。
长孙淡然笑道:“多年气疾,时需调养,无大碍。”
李承乾与李泰兄弟二人闻言,脸蛋上忽生些许担忧,下意识的向长孙身旁挪了半步。
“霍侯,陛下……太上皇召见。”张万庆的突然出现,打断了霍弘无话可说的尴尬。
但也令在场几人疑窦丛生,太上皇李渊为何会这时候召见?
长孙款款施晚辈礼给孙思邈与甄权几人,告辞回宫,心中担心李渊作妖与李世民再生矛盾。
霍弘转头给庄仁轻声嘱咐了几句,跟上长孙入了皇宫。
“微臣参见太上皇。”霍弘随着张万庆来到太极殿,对着上首龙椅上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好像老迈了十好几岁的李渊见礼。
“爱卿来了,朕听说今日爱卿于蓝田展非凡笛曲?”朗声大笑的嗓音中夹杂着难以遮掩的落寞,不管后世评价如何,几个月前,他还是盛唐王朝的开国皇帝,如今却退居太上皇之身,看似整日歌舞相伴享乐,实则遭受着度日如年的软禁。
“微臣拙技,斗胆为太上皇进一曲。”霍弘没有思量他的功过得失,想的只是这个晚景悲凉的开国帝王庇护自己六年之久的恩情。
李二塞了无数财宝和美女过来,却不敢放弃严密监视的警惕心,直到东突厥被灭以后,才逐渐放宽了戒备心。
如今的朝堂上,李渊的老臣太多,振臂一呼的号召力绝对不小,李二也得手忙脚乱的处理。
接过张万庆递来的竹笛时,霍弘缕清了前世史书与今生见闻的头绪,沉下心投入到笛曲的吹奏当中。
接连三首悦耳笛曲流淌而过,霍弘笑道:“太上皇,微臣更善长琴,太上皇可愿听微臣献丑?”
“哈哈哈……好好好!张万庆,速取长琴来!”李渊终于短暂的放下了悲凉开怀大笑。
霍弘不是起舞助兴的丧家之犬颉利可汗,也不是吟诗佐庆的入京质子冯智戴,而是正儿八经的功臣!国侯!
甭说是李渊,哪怕是李世民,要是让哪个大臣吟诗作曲,非得被文武百官喷个狗血淋头不可。
大唐不是明清朝百官如奴才的年代,皇权至上是没错,但百官也容不得皇帝随意折辱,将“士可杀不可辱”演绎的淋淋尽致。
而霍弘这般自贱谁也不能说什么,首先这是自愿的,其次是以晚辈的身份单纯取一乐而已,李渊已不再是昔日的帝王,现在的皇帝会不会听他这个父亲的话都是两说,真真切切的日落西山的状况,霍弘的行为也就谈不上任何的别有用心或是利益牵扯。
但是,纯朴的本意也免不了为人唾弃,这也是李渊老怀大慰的原由,霍弘自贱,是对他往日照拂的回馈,麻烦,自然有当皇帝的儿子处理。
殿外的长孙开心的同时也为霍弘的举动诧异非常,面带微笑转身回去告诉焦躁不安的李二这个消息。
“世人谓之‘赤子之心’,朕今时方知!”李世民摇头笑道,心中其实一直有一丝怀疑,怀疑霍弘创立医院、福利院,其中有为了名利的成分。
君心一悦,想起刚才长孙提起的求婚之事,转头就下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宗内侍,老夫斗胆一问,陛下为何会赐婚?”
魏征大半夜的开门接到圣旨,不明所以,给两个九岁的毛孩子赐婚的圣旨用不着大半夜下吧?而且,霍弘有这么受恩宠吗?
“魏大人,陛下心意岂是咱家这等阉人可加以揣测的,不过有一言可告之魏大人,下旨之前,圣人言之:‘赤子之心,今日方知。’。”
宗朋睁着眼睛说着瞎话,这世上比他还了解李世民的人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