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想跟你一起去。”诺诺梗着脖子,一脸期待。
正擦头发的沈落虞,动作顿住,有些犹豫,她最先想到的总是诺诺的安全。
陈铭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上诺诺,老闷在家里也不是回事。
“过于依赖文字和语言的教育,会让孩子的创造力衰退,我想带她出去走走。”陈铭说出自己的意见。
沈落虞愣了下,似在认真思考陈铭的话,然后,低头将头发在炉灶边烘烤、擦拭。
陈铭将麻衣碎布折了几下,围在小丫头的脖子上,又按了按身上的小棉衣,觉得厚度还行,便带闺女出门。
‘嘎吱’门关上,沈落虞右手拎着小铲子,左手挎着小竹筐,竟也跟了出来。
陈铭见女人头发还是半干的状态,便回身,牵着她的手腕进了屋。
“你先把头发弄干,这样出去会感冒。”说着,拽起毛巾在蓬松的黑发上揉了起来。
十分钟后,一家三口出了门,有了母女俩跟着,陈铭没有选择距离太远的地方,仅在杉木果林附近转悠,陌生地带只能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去探查。
“爸爸,那是什么?好漂亮。”
陈铭顺着诺诺的手指看过去,青松翠柏间几排晶莹的树挂,在阳光映照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束。
“那叫树挂,早晚温差非常大的时候,冷热交替后水气凝结的冰。”陈铭耐心的解释。
“那为什么其他的树上没有呢?”诺诺似懂非懂。
“这片林子,松柏是最高的呀,高处能接受到阳光,夜晚也最寒冷。”
这一路上,鸟没见到几只,就听诺诺隔那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什么叫针叶林、阔叶林又是什么...哪个是三角枫?
南岭栲为什么有个树洞,松鼠不吃鱼吗?为什么!
最北边叫北极,是不是还有个南极?极光真的那么好看吗?
...
从生态平衡讲到天文地理,其间还穿插了段达尔文进化论,得亏陈铭前世涉略甚广,作为荒野求生死忠发烧友,博文杂学没少翻看,不然还真就招架不住。
沈落虞则是走走挖挖,偶尔停下来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用心辨别的样子,透着一丝知性的美,其实框里也没几颗菜。
“爸爸,好漂亮的树叶,我认得它,这是三叶枫。”小丫头数着锥形树叶上的纹理,笑容灿烂。
“是的,回去可以当书签夹在小课本里,很长时间不会坏掉。”
诺诺确实聪慧,陈铭只提了一嘴,她不但记下了,还能很快的识别出来。
恰时,几声鸟鸣在空中划过,一只戴胜停在松柏树梢上,距离地面足有十几米。
陈铭眼眸一眯,慢慢取下背后的弓,抽出硬木箭。诺诺安静下来,似乎知道爸爸这个时候不能被打扰,沈落虞小心的立在旁边,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的小铲子,有些紧张。
“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耐心、韧性、智慧缺一不可,诺诺以后无论面对怎样的生活,当成猎物就好,这是爸爸给你上的第一堂课,你要记下!”陈铭嘴角挽起一丝弧度,一边搭箭一边轻语,骨骼微动间发出“咯吱”的声音,劲弓逐渐满弦,透着满满的暴力美学。
“铮”,“咚”,木箭扎在距离目标五米下的树干上,收都收不回来。
那只戴胜,斜睨了眼陈铭,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爸爸,我记下了。”诺诺小声的说道。
沈落虞抿了抿嘴唇,憋得有些辛苦。
“嗯,其实有的时候,我们无法改变生活,那就放了它,也是在放过自己...”
陈铭话还没说完,一群灰雀从头顶飞过,‘啪叽’不知其中哪只缺德的,一泡鸟屎砸在了陈老师脸上,声音清脆。
陈铭老脸一红,特么的生活不放过我啊!
手臂青筋直跳,抬手就射,硬木箭摇曳着天光扎入鸟群里,贯穿一只灰雀的身体,带着鸟尸落向不远处的密林。
事实证明,鸟枪法,有时候可以倒着理解。
“爸爸好腻害!”诺诺兴奋的跳起来,对她来说,爸爸好像无所不能,自动忽略掉插在松柏上的那只箭。
沈落虞紧了紧诺诺的‘小围脖’,眉眼不漏痕迹的弯了弯。
三人寻回灰雀,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向着小木屋的方向回返。
夕阳的余晖穿过树枝缝隙,洒在丛林里,在落叶上铺了层金黄。火烧云、北风和星空——在大山的第一现场,为诺诺结束了生动的第一堂课。
路上,陈铭折了几根刺魁的树枝,烧一会儿,可做成黑炭笔,准备给诺诺制作个‘小黑板’,又与沈落虞一起挖了些山笋,野冬菇之类的野菜,小竹筐里塞得满满当当。
回去,用大榔搞破开冰层,取出鱼篓,四条青鱼正在篓中活蹦乱跳,三大一小,大的有1斤多重,小的不足二两被陈铭放生了,收获还可以。
夜晚,木屋里壁炉温暖,火堆中几颗山薯摆了一排,被烤地外焦里嫩。屋外石碓架起篝火,一只巴掌大小的麻雀被穿上树枝,在篝火上翻转着,撒上一撮盐,一点薰紫草草籽,滋滋冒油,肉香四溢。
“妈妈,鱼弄好了没?”诺诺在一旁留着口水,不时向屋里瞅了瞅。
“来了。”沈落虞拎着三条被树枝串起来的青鱼,走出来,分给诺诺一只,二人学着陈铭,将鱼放在木架上翻转着,陈铭负责撒作料,最后一点杉木果酱,也给了这顿小烧烤。
灰雀版烤乳鸽,被诺诺硬是分出了三份,宁愿自己不吃,也要让爸妈尝尝,陈铭这个感动啊,将分到的鸟屁股含泪吞了下去。
沈落虞只是象征性的咬了一小口,便夹回诺诺的碗里,见诺诺执意不吃,这才偷偷的分给陈铭,安心对付起手里的青鱼。
之后还有烤山薯作为甜点,剥开松脆的黑皮,里面肉质金黄,每一丝甜都化为味蕾上的悦,直抵灵魂深处,一家人吃了个十二分饱。
晚餐过后,关上屋门,放下天窗,父女二人烤着壁炉说着故事,沈落虞借着昏黄的光亮,一边缝补衣服,一边听故事,银针刺破手指她也不觉得疼,伸进嘴里吮两下,继续手里的活计,故事到精彩处,她也会停下来,安安静静的听一会儿。
直到夜深了,女人吹灭蜡烛,嘻嘻索索的脱掉外衣,父女两个还在交流着故事,她想从床尾偷偷钻进去,也不知道为何要这般小心,然后就被一只大手劫了道,揉捏了一把,才爬到最里边。
陈铭也很无奈,丫头就是不睡觉,愣是又讲了半个多小时,才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陈铭轻轻的翻过女儿,来到靠墙的位置,伸手搂着沈落虞,丰挺、滚烫。
女人没有拒绝,就如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