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九号,陈铭先去了趟炼钢厂,模具已经出来了,技术工人正在熔炼材料。
小火锅采用铝铜合金,比较费劲,熔炼时间要久一些,只能等开幕式的前一天过来拿。
铜锣烧的工具是碳铁板,在其上留出一排排小碗窝,用来放章鱼丸,加热装备也是租的炼钢厂煤瓦罐。
烤串的炉、大盘鸡的炖锅、常规菜品的铁锅等模具,基本符合陈铭要求。
铁板烧不用模具,直接焊接,已经做好了,陈铭拎回一个,准备组织相关摊位进行实操。
还差关东煮的木桶,老鲁正在制作,关东煮的食材是各种海鲜、肌肉碎沫掺淀粉搓出来的,比前世掺杂食用胶的食材味道纯正很多。
从炼钢厂出来,去了趟苏格歌剧院,敲定开幕式节目流程。
办公室里,二人茶案对坐,一副要掐架的气势。
“你干嘛!咋把我也挂墙上了?我都没收到邀请。”
苏格脸颊红红的,早上看到美食节宣传画面,本来还觉得挺有意思,发现自己也在上面,气得胸都要炸了,虽然她确实很想去,但陈铭好歹要亲自邀请吧。
“昨天咱俩交流的不是这个意思吗?那我明天换下来。”陈铭假装信息不对称,反正推广节奏也是一天一换。
“不是那个意思,我去...我意思...你得加钱!”苏格揉了揉左胸口,好生气。
“哦,那算了。”陈铭一听到钱,直接拒了,好大...的牌面。
“我挺喜欢Fans陈说的那些美食,就当过去吃饭了。”苏格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很勉强。
接下来,对接当天演绎的串场流程,主要把死神辣椒的试吃规则讲清楚。
合作费用方面,一番扯皮后,定在800块一天,包括主持人及歌剧院头牌乐队,一共12首歌。
离开歌剧院,去了趟翰林诗社,安排第二天的版面,与出街硬广不同,诗刊比较详细,重点宣传了下乐队表演,并且,头牌琴师苏格,担当美食节形象大使...信息可能又不对称了。
回家后,陈铭在厨房含着眼泪将野山椒切片、碾磨,并掺杂普通辣椒,分出六个等级,用于当天的吃辣椒大赛。
冠军,奖励形象大使一套写真,就是个噱头,估计很难挑战成功,医院床位都联系好了。
亚军,Fans陈全套手办,老鲁正加班加点赶工,作为未来的铺子支柱产品,借势推广一波;
季军,全场免费试吃一天,禁止打包,辣得嘴都瓢了,还能吃几口。
调配辣椒期间,沈落虞一直在门口看着陈铭操作,愣是没敢进门,实在是眼睛疼。
...
五月十号,第一批美食工具制作完成,陈铭组织街坊邻居进行实操,沈落虞在一旁打下手,虽然笨手笨脚,但努力的样子,很讨喜。
邻里街坊都很喜欢这个话不多的大媳妇儿,不传瞎话,不嚼舌根,端庄大气,还会疼老公。
夫妻俩一直在为美食节忙碌,收获的喜悦令人满足,家里的日常也找不到离别的痕迹。
只是,女人偶尔会因为五月风大揉揉眼睛,男人时常会因为琐碎忙碌抽上半包烟。
不经意的对视,依旧满心欢喜,还好,你还在。
...
五月十一号,胡同里的人们,开始为美食节布场。
纸厂那边将物料一车车的拉过来,有Fans陈的巨型围挡,各色Fans陈化身烹饪大师,铺了整条长街,还有美食摊位包装物料,歌剧院的墙体海报,辣椒大赛的展板...
二百米的长街,设置四个出入口,场内架起一座座网红摊位,中间留出五米左右的行人通路,尽头是高出地面半米的大舞台,扣上遮天的篷布,像是啤酒节里的特色大棚。
棚下,拉起彩灯,铺上红毯,不难预见,明晚会是怎样的炫酷现场。
陈记良铺也正式开售美食节门票,每张门票即是入场券,也是代金券,价位分为5块、十块两种,折扣有区别,超出门票金额的消费,现金支付就行。
美食节尚未开始,铺子仅用半天时间,就收回了大半成本。
老齐的刑侦队也收到了邀请,充当免费保安,当然,以吃喝管饱的名义邀请的。
歌剧院的员工人手一张五元门票券,这是苏格出卖形象换来的。
还给了矿厂的老洛、炼钢厂的老朱、大港、纸厂、翰林诗社等合作伙伴,每家30张代金券,用作员工福利。
布场结束,已经到了傍晚,邻里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家了。
陈铭站在铺子门口,嘴里叼着根大南门,享受这难得的清闲,粗劣的烟草燃烧出呛鼻的浓烟,吸上一口,由鼻到肺,如鲠在喉,他都快适应这种味道了。
这时,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将烟没收,扔到地上踩了踩。
“不准抽烟,以后,烟酒都不许沾。”沈落虞拧着眉,有些生气。
陈铭嘴角弯了弯,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夕阳的余晖铺在身上,暖暖的,香香的。
其实,戒不掉的,一直是她身上的味道。
以后,不抽了。
...
5月12日,美食节的清晨,屋外的天色还没亮。
沈落虞偷偷穿好衣服,下了床,拿出早已备好的行囊,回头看向床边,男人呼吸清浅,女儿睡得正酣,看不清了,就用袖口擦了擦眼睛,鼻涕又挂了出来。
转头,正准备离开,发现桌子上摆了一碗素汤面,还在冒热气,眼泪再也压抑不住了。
坐到桌边,小口小口的吃面,泪珠一颗一颗掉进碗里,混着面汤下咽。
味道很苦,也很甜。
‘做一顿早餐吧,给那位被你打扰半生的人——Fans陈。’
她很喜欢美食节推广语录里的这句话,但半生很难了,所以,要格外珍惜每一刻的朝夕。
沈落虞,离开了。
陈铭背身躺在床上,从记事起就没哭过的男人,终于尝到了眼泪的滋味儿。
“爸爸,你怎么哭了呀?”诺诺似乎被抽气声吵醒,正伸出小手,替他抹着眼泪。
抹着抹着,小嘴一瘪,也哭了起来,她还不知心疼是什么意思,但看到爸爸难过的样子,眼泪会不自觉的流出来。
陈铭看着闺女,想了会儿,起身穿上衣服,给诺诺也穿戴整齐,抱着小家伙冲了出去。
长街漫漫无行人,父女俩沿着美食节奔入凌水路,一辆黑色京牌的轿车,慢慢驶向尽头的拐角。
陈铭追了出去,但距离太远,眼瞅着轿车消失在视野里。
脚步跟着慢了下来,寻了一处路沿做下,跑得直喘粗气。
“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吗?”怀里的诺诺似乎明白了什么,大眼睛闪着泪花。
“妈妈...去办事情了...”
话没说完,远处响起汽车的鸣笛声,那辆黑色轿车又开了回来。
沈落虞从副驾上下来,跑向父女俩。
一家三口的拥抱,让车里的沈俊也红了眼睛。
陈铭微笑着,在女人耳边,轻声道:“你忘带诺诺了...去哪都行,等我接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