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十年前,莫怀仁应该才刚刚参悟移脏经不久吧?”
“二人住在同一家客栈,失踪时间也差不多。”
“我听说佛门游僧很擅长打熬身体,身躯非常健壮,这种肯定是莫怀仁眼中一等一的脏器人选。”
“该不会是莫怀仁盯上了他,把他给干掉了?那移脏经是他从恒慧身上得来的?”
楚玄心里咯噔一声。
他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我抽空去枣树客栈问一问,兴许能得到什么线索。”
“不过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不一定能问到什么。”
楚玄摩挲着下巴,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卷宗,轻叹一声,“失手杀人那个僧人正是摩云寺的,法号恒智,应该与那名摩云寺僧人恒慧是同辈。”
“可惜这个恒智逃到玉山县之后便音讯全无,要是能找到他就好了,说不定能得知恒慧的情况。”
他摇摇头,将卷宗放回原处,离开文书库。
此时,正好碰到从周口镇返回的周坚与朱一鸣。
周坚询问道,“调查卷宗有什么收获?”
楚玄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如实告诉周坚。
至于摩云寺游僧恒慧的信息,则一个字也没有提起。
周坚轻叹一声,“我们在周口镇也没得到什么线索,许多人都说张正平时为人乐善好施,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也根本没有仇家,哪怕他爹张大户,也不是什么为富不仁之辈。”
“这种人怎么会被谋害?除非是肆意杀人……”
想到这里,周坚就一阵头疼。
他摆摆手,“你们两个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楚玄和朱一鸣都拱手点头。
二人联袂走出县衙。
楚玄正欲返回秦记药铺。
朱一鸣连忙道,“老弟,今晚我请你吃饭,咱们去天香楼!你顺便教教我怎么办案的,你在周口镇那一通分析,可把我给震住了!我感觉头儿都被你震住了!”
他自小喜欢侦查、办案,再加上顽皮捣蛋,这才被父亲丢到了县衙来,让周坚帮忙管教。
他没想到新人捕快楚玄居然能有这么猛的办案能力。
所以,便想深入浅出地讨教一番。
楚玄眼前一亮,“嗯?朱老哥请客?那敢情好。”
天香楼可是玉山县的顶级酒楼。
只是,价格昂贵了点。
所以楚玄至今还没有去过。
现在既然有人请客,自然要狠狠白嫖。
朱一鸣嘿嘿一笑,“你尽管敞开了吃,我在天香楼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免费额度的,我爹也不会多说什么。”
天香楼。
门口的食客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楚玄、朱一鸣来到这里,门口的小厮便赶紧迎了过来,“二少爷。”
朱一鸣微微颔首,“我带同僚过来吃酒,给我在三楼安排一个雅间。”
“得嘞,小的这就去!”小厮连连点头,跑得飞快。
朱一鸣领着楚玄直接来到了三楼。
三楼均是古色古香的雅间。
装修布置精致又内敛,恰好迎合上流人士的喜好。
二人在小厮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一个点缀着盆栽与假山的雅间。
这个雅间的视角很好,探出窗外便能俯瞰下方的民居。
可以看到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来往行人。
颇有一种俯瞰众生之感。
很快便有小厮为二人送来了一壶热茶。
朱一鸣示意道,“尝尝,这是新到的白云雪芽。”
楚玄拿起茶盏,却没有直接喝,而是认真看了看,这才饮了一口。
饮后,微微点头。
“毫色银白,芽头肥壮,汤色黄亮,入口滋味鲜醇,不错。”
朱一鸣听得一惊,“我只能说出好喝两个字,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多?牛!”
他凑近了些,轻咳一声,“能不能再复述一遍,我写下来让人当招牌,这一段话光是听了就叫人想买!”
“我把这段话告诉我爹,他肯定会好好夸我一顿!”
楚玄笑笑,心道这人还真不愧是天香楼大掌柜的儿子,很有商业头脑。
便给他复述了一遍。
这种话是他以前看纪录片时无意中记下来的,倒是没想到能用在这里。
朱一鸣赶紧记了下来,顿时眉开眼笑。
楚玄放下茶盏,爽朗一笑,“我爹是捕头,他爱品茶,我跟着他耳濡目染,这才粗通茶道。”
“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喝茶,不如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痛快。”
前身的父亲楚刚确实爱喝茶,但他也只是附庸风雅,并不懂什么茶道。
不过,反正楚刚已经死了,自然什么事都能往他身上推。
朱一鸣竖起大拇指,“老弟真性情!其实我也不懂什么茶道,我只懂漂亮女人、美酒佳肴。”
他嘿嘿一笑,“尤其是你之前说过的毒龙钻啊,双头龙啊,冰火两重天那些新词儿,我可是一直记得。”
楚玄也跟着眨了眨眼。
很快,各式菜肴便送上了餐桌。
摆在最中间的是一大碗米饭,这正是一两银子一斗的参王米。
粒大饱满,芳香四溢。
天香楼一楼的菜肴,价格相对比较亲民,便宜的一盘二三十文,贵的也就是一两银子一盘。
但眼前这些菜肴,每一盘都要十两银子起步。
一盘就相当于三口之家半年柴米油盐的消费。
当然,这些菜肴昂贵,也有贵的道理。
它们所采用的食材,都是最佳最为上等。
烹饪手法,也绝非只有家常菜那种的简单的爆炒。
有的脆爽,有的鲜美,有的酸辣……
吃了几口,楚玄便感觉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怪不得都说天香楼是玉山县第一酒楼,我之前在一楼吃饭时还不这么觉得,现在我信了。”
朱一鸣嘿嘿笑道,“只要老弟愿意,以后大可以随便来吃,都记在我账上!”
楚玄惊讶,“这不好吧,很贵的。”
朱一鸣摇头,“没事没事,楚老弟刚才说那段关于白云雪芽的话,至少值一千两了。”
楚玄哑然失笑。
酒过三巡,二人逐渐说到了最近的局势。
朱一鸣许是有些微醺,叹气道,“老弟,最近真是不太平,先是大旱,后是瘟疫,现在又有兵灾了。”
楚玄心中微动。
他之前便听到,说是通州南边的梧州出现了大旱。
怎么又有瘟疫,又有兵灾?
朱一鸣挠头,“大旱死的人多了,自然会出现人瘟,也还是在梧州境内。”
“至于兵灾,是那边的古莲教造反了,朝廷派出去官兵镇压,听商队的人说,梧州有一个府已经彻底落入古莲教的手中。”
楚玄若有所思。
古莲教,听起来跟白莲教有点像,应该是性质相似的邪教组织。
宗教蛊惑人心的本事确实大得很。
那些因干旱、瘟疫不得不逃亡的流民,就是最适合古莲教生长的土壤。
“朱老哥,古莲教在咱们通州有没有分布?”楚玄问道。
朱一鸣摇头,“这个你放心,古莲教的势力局限在通州南边的三州,也就是梧州、沧州、松州。”
“更何况,咱们通州虽然遭了点小旱,但上头赈灾及时,并未出现人瘟,更没有什么流民,古莲教就算想在这里搞点事情也很难。”
楚玄挠了挠头。
话虽如此。
但他总感觉朱一鸣此刻就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插满了旗子。
越说不可能出现,就越是可能出现。
“对了,朱老哥对佛门有没有什么了解?”楚玄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