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状惴惴不安的拿着手里的令牌,又带上村庄的的一枚令旗,踏上了前往隔壁村庄的官道。
令牌是江牧专门制作出来的简易法器。
里面寄宿了一丝自己的神力,和神像的功能有一些类似。
能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激发这一丝神力,抵消随之而来的危险。
甚至能让远方的江牧感应到,继续隔空灌输神力护持。
至于那枚令旗,则是每个村庄建立之时,核心法阵所附带的法器之一。
之所以大部分村庄能安然矗立,全然得益于初代太祖建立的驱魔法阵。
村庄以八枚制式令旗,合成的法阵可以驱散绝大部分妖邪诡异。
单独的一枚令旗,虽然效果大大减弱,但佩戴在身上起码能保证个人不受低级妖魔所侵扰。
之前老村长一行人能从村子离开安然无恙,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出门携带了法阵的令旗。
江牧需要村子派人前去隔壁庄湖村,请那位木匠过来制作纺纱机。
因此这才让老村长取出一枚令旗,将之交给宋状,由他赶往隔壁村庄请人。
老村长之所以派宋状前去,主要是因为他是除了他父亲宋秀才之外,村子里唯一一个识字的书生。
免得其他大老粗过去,笨嘴拙舌的,反而得罪了人家,耽误了山神老爷的大事。
一开始宋状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谁不知道现在外面妖魔横生,诡异遍地。
一旦离开村子法阵的庇佑,万一被什么妖魔缠上……
要知道,大梁官府曾颁布铁律。
一旦被妖魔缠上,绝不可因为贪生怕死,就逃回所在的村子。
否则将妖魔引了过去,只会害死整个村子的人。
就算最后勉强逃过一劫,也会被整个村子的人架起来明正典刑。
到时候连自己家人也要受自己连累。
所以说,一旦在外面遭遇什么恐怖的妖魔,基本就等于一个死字。
但老村长却是拿出了实打实的好处,终于说动了宋状。
那便是只要宋状能请回那个木匠,村子里愿意凑钱替宋状交纳童生试报考所需的银两。
要知道,虽然自己老爹考了半辈子没考上秀才。
却是深深把科考中举的念头扎根在了他的儿子身上。
哪怕后来宋秀才落第还乡,宋状也依旧幻想自己能有一天高中秀才,扬名立万。
至于考上所谓的状元……那根本不在宋状的幻想之内。
虽然长这么大从没有出过村子,但宋状却是不用担心迷路。
官道四通八达,只要顺着官道走,基本不会走岔路。
但不得不说,独自一人走在这寂静的大路之上,道路两旁甚至连鸟叫声都没有,还是让宋状心里打鼓起来。
脚上的步伐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但下一刻,宋状却是瞅见了官道前面隐隐约约好像有个人影。
貌似好像和自己顺路。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来历,但就算对方长的再凶神恶煞,也比那些未知的诡异更可亲百倍。
再怎么说,多一个人同行也能壮壮胆子。
宋状不敢大声喊叫,怕惊扰到什么危险的存在。
只好连跑了几步,终于接近了对方,从背后低声唤道:
“这位兄台,你我好像顺路,不知可否搭个伴?”
那行人被这么一叫,却是没有丝毫惊慌。
淡然的回过头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这时宋状才看清对面之人的衣着相貌。
一身青布儒袍,头戴方巾,领缀白色护领,腰挂一对紫玉环。
走起路来,环佩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想不到兄台还是读书人,幸会幸会。”
宋状虽然出身穷苦,但却自认是半个读书人。
儒袍书生见到宋状的模样,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
“幸而同行,全赖兄台照应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便一同上了路。
路途上两人也是相谈甚欢,书生不仅谈吐得体,见识渊博,甚至毫不厌弃出身贫寒的宋状。
而宋状也是第一次和外面的读书人见面,更是兴奋的不能自已。
把自己从小到大,所见所闻的各种奇闻异谈都说了个遍。
连自己老爹前几年从县城回来,如同魔怔一样改了性子。
不仅自己不愿意再去科考,甚至逼着自己两个孩子也不许读书科举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儒袍书生听完,将扇子搭在嘴边,沉吟了片刻。
随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宋兄,听你之前所言,令尊乃知书达理之人,平日里也甚是疼爱你兄弟二人。”
“想来他之所以不让你兄弟科考,必是另有原由。”
“切莫因一时误会,令你父子二人心生隔阂。”
儒袍书生说到此处,不由得面露凄然之色,很显然是触及到了自己的伤心事。
“当年若非我一意孤行,一心指望着科举及第,光耀门楣。”
“如今虽已醒悟,却是悔之晚矣,与家父阴阳两隔……”
谈话之中,宋状得知对方名叫司徒流云,乃是隔壁钱江县人士。
两人越说越投机,不觉时间匆匆而过。
宋状也没想到在路途之中,竟能遇到如此投缘之人。
若非他们还在较为危险的荒郊野外,宋状非要拉着儒袍书生义结金兰不可。
就在这时,宋状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一看。
却见天色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格外昏沉,日落西山,眼看便要入夜了。
“糟了糟了,怎么时辰过的这么快,咱们两人独自在野外过夜太过危险……”
如果说在荒郊野外赶路,可以称得上是有性命之危的话。
那夜晚赶路就是九死一生……
一到夜晚,一切邪灵妖魔诡异,皆会活跃起来,四处觅食。
司徒流云也是脸色微变,而后微微叹息道:
“宋兄,还是赶紧赶路为是,切莫拖延。”
宋状则是一愣,随口说道:
“村长嘱咐过,如果真的不小心在外过夜,一定不能四处乱走,那样遇到诡异的风险极大。”
司徒流云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由得迟疑片刻,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