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了起来,漆黑的夜空中只有几颗星子孤零零的挂着,显示着寂寞与落寞。
一驾马车缓缓停在一座宅邸门前,从车上走下一中年男子,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的掩映下。
踏入厅堂,他要见的人就屋内。
那人行礼道:“魏庸见过信陵君。”
信陵君起身伏起道,“司徒大人,你客气了。”
此间只有二人,便也不必虚套,直接步入主题。
“大王不日将拜你为上将军,执掌河东军团,你可自行相机。”魏庸道。
信陵君虽心中已经料到,但仍不胜欣喜。
魏庸离去后,纪嫣然携伏念走了进来。
“公子,可是此事已成。”纪嫣然问。
“嗯,下一步我该当如何?”信陵君看向纪嫣然。
“秦七攻魏,五入囿中,边城尽拔,文台堕,垂都焚,大梁不宜为兴兵之选,当屯兵安邑,兵锋直指咸阳。
吕不韦掌权,依旧采用远交近攻,五年间,收赵国晋阳、榆次、新城、狼孟等三十七座城池。割我魏国成皋,邢丘两城,占韩国南梁助地,天下苦秦久矣,若公子发兵,赵、韩自当响应,此时君在安邑广聚天下豪杰,其余诸国闻信陵君名,自亦会出兵相助,如此六国合纵可成。”
纪嫣然侃侃而谈,神情笃定。
“那就依此行事。”信陵君听罢颔首赞,这一切事应该遂了他的愿。
“只是六国间并不齐心,彼此互相牵制,且六国合纵,势必牵涉到诸多利益,恐难达成目标。”纪嫣然提醒道,“如此还需公子早些准备。”
信陵君道,“放心吧,吾自知晓,为帅者自当统筹全军,吾有信心。”
伏念在一旁静默无语,眼眸深沉,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的战争。
与前世历史不同的是,在数年前的河西之战中,赵魏联军重新夺回了重镇安邑,再次打通了河西和河东的联系你。
这是他生世第一次卷入乱世逐鹿之中,他的内心深处竟隐隐涌现一丝激动。
是年秋,魏王圉于汴河之畔筑台,拜王弟信陵君为上将军,庞煖为副将。
高台之下,魏武卒列阵在左右,士卒皆披甲戴胄,手持长戟,杀气腾腾,一眼望去,令人心悸。
信陵君身披甲胄,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众军,脸上满含自信与肃穆。
“今奉王命,本将欲讨伐秦国,诸君谁愿随我共击强敌!”信陵君朗声问道。
“誓死追随将军!”底下魏武卒振臂齐呼,震耳欲聋。
信陵君颔首点头,抬手挥动令旗。
号角声骤然吹响,魏武卒立刻朝前奔跑,整齐划一,气吞山河。
“季桓何在!”
“末将在此!”季桓策马上前,抱拳拱手。
“汝领麾下火字营及五千步骑先行一步,为先锋军,为诸军开路。”
“喏!”季桓应下,转身入军中。
“李易,伯佘,令你二人为左军将军,右军将军,领左右两军随本将出征!”
“诺!”二人齐声答应,退回阵中。
信陵君望向庞煖,“庞将军,吾令你为后军将军,统筹辎重,我知你乃大将之才,方才放心将此重任交托于你。”
“定不负君命!”庞煖拱手道。
“出征!”
信陵君一挥令旗,鼓声隆隆,魏军如同洪流般朝北方涌去,气势磅礴。
出城时百姓夹道观望,议论纷纷。
“秦人又犯境了!”
“秦国人欺人太甚啊,老汉儿恨啊,我大儿、二儿就死在秦人的铁蹄之下,若非我已年老,就算拼掉性命,也要把这些秦狗赶出去!”
“唉,秦人骁勇善战,咱们哪里打得赢,还是盼着别生祸端吧!”
“你怕是秦人的奸细!”一众人怒目圆瞪。
无关围观百姓的议论,魏军依旧自王畿
出发,向着安邑而去。
赵国,赵王宫内,一众大臣分立左右,神情严肃。
赵王丹高坐在王座之上,目光扫过众人,“此番魏国信陵君出兵安邑,欲再行合纵之事,诸卿怎么看?”
当年信陵君流亡赵国,素来与赵国众臣交好,若是群臣支持合纵,正好遂了他的意。亲魏一派在赵国朝堂中颇有影响力。
他这些年身子骨越发不好,他在还无碍,但他若去了,恐不为新王所节制,他心中已做出决断。
左司徒赵郝上前道:“信陵君志向远大,实属难得,只是此举颇为冒险,秦国强盛,若贸然发兵,恐遭秦国反扑,后果堪忧,自长平之战后,我赵国已无力再战!”
赵相虞卿闻言驳斥道,“我赵国与秦国早已是死仇,若秦国存在一天,亡我赵国之心便不死。今六国苦秦久矣,若我赵国出兵与魏国联盟,共抗秦国,则六国必然鼎力相助。
如此一来,即使秦军再厉害,六国联军又岂会畏惧?
我认为,应当派使节去往六国游说,劝说诸国联合出兵,一旦功成,也能挫一挫秦国锐气。”
“此言大善!大王!廉颇愿领兵出征,
荡平秦贼!”一个须眉花白的老者跨步出列,躬身道,“若给我十万兵马,定破了秦贼!”
“臣等附议。”众人齐声附和。
廉颇乃是赵国老将,威望极高,相国虞卿,大将廉颇皆表态,其余众臣自然纷纷响应。
赵王丹略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既如此,寡人就准了廉颇将军出征的请求!”
韩国新郑,丞相张开地正与府中批阅公文,忽闻侍卫传报说魏国信陵君出兵安邑,欲行合纵,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道:“快备车!进宫觐见大王!”
“是,丞相大人。”侍卫急匆匆地出去。
张开地整理好衣冠,匆匆出了府。
“祖父!”张开地刚出大门,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幼孙。
这却是一个玉琢般的娃娃。
张开地不及搭理他,径直上了车,吩咐道:“快,进宫!”
张良虽年幼,却早慧得多,他第一次见祖父如此赶时间。
张开地的车驾很快驶进王宫,一路畅通无阻,直抵内廷。
张开地下车往韩王寝宫而去,宫殿外的侍卫见状立刻拦下车驾:“丞相大人止步。”
张开地皱起眉头,不悦道:“本相有要事和大王相商。”
侍卫不敢阻拦,但却也不好放他进去,只能低头请罪,“丞相,只是大王现今正”
张开地冷哼一声,拂袖道:“速去通报大王,若耽误了国事,你担待得起吗?”
侍卫听闻,只得硬着头皮进去禀告,但是过了许久,仍然毫无动静。
张开地耐心渐渐耗尽,这时一寺人匆匆走来,道:“大王口谕,丞相若真有事,明日再来。”
张开地闻言,勃然变色,“此事事关我韩国安危,容不得半分迟疑!”
寺人犹豫片刻,只得带他进去了。
张开地疾步走至室内,正好看到一名女子背对着他,跪在地上替韩王安捶腿,韩王安闭着双眼,享受着美人服侍。
“老臣参见大王!”韩王安睁开眼睛,瞥了张开地一眼,不悦道:“原是丞相啊,退下,退下。”
那女子见机立刻退下,韩王安摆摆手让侍从离开,道:“丞相不是要找寡人有要事相谈吗?”
一脸虚浮,酒色过度的模样。
张开地忍住脾气道:“启奏大王,臣闻魏国信陵君出兵安邑,欲行合纵之事,合六国之力伐无道暴秦。”
“哦,魏人想做什么?”韩王安漫不经心道。
张开地沉默片刻,才道:“大王,六国中我韩国最弱,秦人亡我韩国之心未曾断,今魏国合纵,却是我韩国一线生机。
因此臣恳请大王发兵安邑,与魏国达成联盟,共同对付秦国。”
韩王安听罢不由皱眉道,“你竟然要让寡人发兵安邑?你知道寡人的韩国这几年被秦人打得有多惨么?
秦人虎狼之师,若是发兵攻打,岂不是白白送死?”
“大王!”张开地激动道,“您是韩国之主,您若发兵,必然能振奋民心。若我韩国不战,与等死何异?况且还会交恶其余五国,此乃不智。”
韩王安闻言摇摆不定,只得道:“丞相,若如你所说,其他五国真出兵合纵,寡人便同意我韩国出兵如何?”
张开地知道这已经是韩王最大限度的妥协了,只得道,“既然大王已有决断,老臣便先告辞了。”
张开地出了韩王宫,便乘坐车驾,往府中而去。
刚入府邸,就瞧见了在院落里等候的张良,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孙儿,你怎来了?”
张良迎上来道:“孙儿在此等候祖父归家。”
“好孩子,”张开地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比小时候的你父亲懂事多了,以后定能继承我的官位,为韩国效力!”
张开地见他如此,老怀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