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3 军中之事另有规矩

接下来的几天无所事事，周阳这些日子累的不轻，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每日里除了日常习武、读书，其余时间不是睡懒觉就是欺负丫头，倒也过的轻松惬意，直到初八这天，与武勋“二线子弟”约好的日子，门外喧闹着进来数个年轻人。

“哈哈哈，久闻周贤弟的大名，可惜平日见的不多，想不到直到今日，才有机会上门拜访！”没等周阳迎到门口，就见一個华服劲装打扮的帅气男子笑着抱拳上来，“仅有的几次相见，不是在齐国公府，就是在荣国府，今日里你我兄弟总算可以好好喝两杯了吧？”

“见过紫英大哥！”周阳赶紧一脸歉意的迎上去，“非是小弟矫情，只是以小弟的身份，可不是在哪里都能说话......”

“哈哈，这点儿事情我还能不知道吗？”来的自然是原著中多次出场的神武将军世子冯紫英，看他那一派大家风范，当真称得上世家子弟样板，“正好今天来的几个人，大部分都没怎么见过，为兄就介绍一番如何？”

“有劳紫英大哥！”一边招呼众人进了正院客厅，周阳还不忘抱拳致谢。

“贾蓉侄儿和若兰兄弟就不用介绍了，都是见多了的。”冯紫英大笑着拉起两人，“这两位虽然没见过，却和你关系不远，正是保龄侯府的史纲、史络两位兄弟，你们多亲近！”

“见过两位大哥！”周阳赶紧躬身一礼，却也心头一沉，这两位太特殊，因为史家双侯属于“十二侯”阵营，都是当年“义忠亲王兵谏”中遭了清算，现如今除了一个名头再加上年俸，其他什么都没有。

所谓的“十二侯”，如今除了平远侯、定城侯、襄阳侯和景田侯四家，其他全都如此，也包括东方冰的威远侯府，幸好他们被太上皇平了反，理论上已经无罪；但同时，他们当初是义忠亲王的铁杆儿，偏偏现在龙椅上的是永和帝......

“这位不用介绍了吧？”冯紫英笑着拉过一个明显不太情愿的男子，“虽说见得不多，可好歹也有过几面对吧？”

“见过韩大哥！”周阳赶紧拱手，来人是锦乡伯府承爵人、三等男、神机营右翼总兵韩川的长子韩琦，原著中也当过几次背景板，“小弟实在没想到，韩大哥今日也会来。”

“周兄弟客气了。”韩琦拱手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说话，明显是来的不怎么情愿；再看冯紫英拉着他的架势，他今天能来应该就是因为这位。

一帮人自行按顺序入座、上茶安置，原本不小的客厅竟显得有些狭窄，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些，周阳可不会认为，这些人今天过来，就真是为了向自己道贺。

“说起来，我们兄弟虽未见过，却也算打过交道。”一番寒暄之后，首先进入正题的竟是初次相见的史纲，“当初我那不成器的堂弟给周兄弟添了不少麻烦，希望不要介意！”

“史大哥客气了，不过是一点儿小误会，那里谈得上麻烦。”周阳明白他说的是当初梳理雪字号京城总号时，亲自出面争夺的史家三房老二史绍，“再说当初东方千户也帮着说了情，过去了就过去，何必旧事重提呢？没的听了闹心。”

史家兄弟同时表情一僵，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干脆的顶了回来，而且是一开口就把东方冰挡在了前面，虽说如今的威远侯府败落到绝了嗣，但只要东方冰作为永昌公主侍卫统领在一天，史家还真就没能耐如何。

“哈哈哈，周兄弟不介意就好。”冯紫英立刻打了圆场，“说起来，东方千户为兄也有过数面之缘，当真称得上是英姿飒爽、女中英杰！”

“紫英大哥谬赞了。”周阳笑了笑，拱手表示感谢，又扫了一眼只顾低头喝茶、始终一句话没说的韩琦，以及面露不满神色、想说话被冯紫英按住的卫若兰，他干脆直接挑明，“各位大哥今日来次，小弟顿感蓬荜生辉，若是有什么吩咐，只要是能做到的，还请千万不要客气！”

“爽快！”冯紫英笑着点点头，也彻底暴露了他就是今日上门的领头人，“为兄听说你前几天已经领了千户告身，八月份上任大冶守御千户所千户对吧？按规矩，一个千户会有两个副千户、十个百户的缺儿，听说周兄弟只用了五个？”

“紫英大哥的意思是......”周阳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再问问。

“不瞒你说，史家两位兄弟还有若兰兄弟，现如今都还赋闲在家，身上没个名头。”冯紫英干脆的说道，“按照朝廷惯例，即使是挂职，首先也要有位置才行，既然周兄弟手里有，可愿意行个方便？”

“紫英大哥，小弟不太明白，按说三位大哥想要挂职，不是应该直接去找牛大哥或是柳大哥吗？”周阳不太理解，“这实缺不好办，挂职还能办不了？”

“周兄弟说的不错，为兄已经和牛兄弟说过，他愿意在兵部保下来，可这行文下达后，也得你这里同意才算有效。”冯紫英一说完，周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简单点儿说，就像是现代的调职一样，这边同意放人、安排，那边也得接收才行，两边哪一个不同意，事情都办不成，周阳不能保证事情办成，却能让事情办不成。

“这——”想明白这一点，他自然不会傻傻的直接认下，“不瞒紫英大哥，按理说既然你开了口，小弟自该照办，可这一个千户若是多了三个挂职，万一需要兵力的话，小弟又该怎么安排？”

“周兄弟多虑了，这军中之事另有规矩，从来都不是几句‘规制’能够确定的。”卫若兰的语气明显带着不耐烦，“就好比你的守御千户所，按照规制确实是十个百户，可放眼天下，你恐怕也找不到一个能够真正凑齐的，能有一半儿战力，那都是尽职尽责。

否则的话，按照惯例，这饷银出户部，依例减两成；经兵部下发，一般是一成；到行省提督衙门再减一成，府城指挥使还要扣一成，靠这剩下的一半儿的饷银，你就是想要按规制满员，也没那份儿能耐养得起，这还是看在自家人的面子上，一些内陆卫所，能发三成都算多的。”

“......”周阳有些傻眼的看向冯紫英。

“卫兄弟说的不错。”冯紫英笑着点头，“而且他还没说，一般的千户到了军中，光靠那点儿饷银可不够，少说也要一成才能保证开销，当然，周兄弟应该不用了。”

“早就听闻军中空饷成风，想不到还有这些问题！”这下周阳彻底无奈了，“行吧，既然卫大哥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小弟也不矫情，只是，这事情办成了，小弟又能得到什么？”

“痛快！”冯紫英满意的点了点头，“为兄知道，你那五位同年，现如今都还只是试百户头衔，暂领百户之职，按照规矩，试百户到百户最少五年，但若是连续优等，三年即可；再有立功，还能再减！

可这优等也好，立功也罢，都不是一句话能办成的，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麻烦牛、柳两位伯父，这样如何，为兄这里就做个保证，到时候只要周兄弟报上来，就一定不会遇到绊子，直到五位兄弟全部担任百户为止！”

“既如此，欢迎三位兄弟！”周阳以茶代酒，笑着端起了杯子。

卫若兰、史纲、史络三人这才露出笑容，同样端起了茶杯。

“行了，你也不用多想，他们三个自然不会跟去湘北省，你到了那边该怎么样，随意就可以，他们不会给你任何麻烦。”冯紫英笑着说道，“至于剩下的另外两个位置，按规矩是兵部安排，你到时候别忘了签字；还有那两个副千户，你最好问都不要问，那也不是你能插手的！”

“还真是——”无语的摇摇头，周阳对大周朝的军队战力有些不抱希望了，“紫英大哥这次过来，带的可不止三位兄长，韩大哥不说，他也不需要小弟做什么，蓉哥儿又是怎么回事？”

“周叔叔请过目。”贾蓉恭敬的从怀里掏出一份大红帖子递到了周阳手里，“小侄儿已经定下了本月十六成婚喜宴，到时候还请一定赏光！”

“哦？”周阳心头一动，客气的接下了喜帖，稍微翻阅后放在茶桌上，“既然是珍大哥儿媳进门，我这个做弟弟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拖了后腿；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初是敬大伯定下的，工部营缮郎秦大人的姑娘，对吧？”

只是他一说完，史家兄弟、卫若兰并未如何，但冯紫英和韩琦同时皱了皱眉，明显知道些什么。

“多谢周叔叔，确实如此！”贾蓉惊喜的躬身一礼，这才退到后面不再说话——很显然，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如今琐事办完，大家别忘了正事。”冯紫英起了身，大笑着岔开话题，指着周阳说道，“周兄弟如今已经放了千户，我们兄弟无论如何也该好好庆祝，为兄在缀锦楼定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就是不知道，周兄弟有没有功夫？”

“敢不奉命？”周阳笑着抱拳一礼，却也同时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红楼四侠”之一冯公子，恐怕不只是想要多交朋友。

“好，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冯紫英大笑着上来抱住他肩膀，“除了今日这一桌儿，正好我这里还有另一份请帖，你不妨自己看着安排。”

“哦？是哪位贵人的帖子，能让紫英大哥亲自当信使？”周阳笑着接过帖子，却在看清的一瞬间笑容凝固，因为这帖子无比熟悉，尤其是末尾署名的那句“知名不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