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63 大冶治下，再无匪患威胁

周阳没有想到，敌人的反应速度远远低于预期，转眼数日过去，大冶依然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哪怕是他公开派人梳理战果，例如强占原本叶家的店面、庄子，放出赏格追杀叶家残余，甚至将叶家被抓女眷挑出几个卖给了牙行，依然没人说话。

他干脆没再多管，将精力放在了自家，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召集手下五个百户，再加上所有总旗以上军官，按照现实中那支红色铁军的习惯，大开“诸葛亮会”，总结经验、梳理教训、找出弱点短板、商量解决办法，效果好的超乎想象，很多训练中未能发现或者解决的问题，这次都被梳理出了不错的办法。

就在他都以为事情过去的时候，十月二十，城内的千户衙门有下人传来消息，一位不速之客上门求见。

“原来是何县令！”周阳匆忙赶回城内，在正堂偏殿很是意外的向来人拱了拱手，“不想竟是县尊亲自，本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何县令什么都没说，只是目视周围的下人、亲兵，接下来的内容明显不想泄露。

“所有人退出衙门，在墙外周边拉开十丈警戒线，一只苍蝇都不允许飞进来。”周阳淡淡一笑，摆手示意其他人滚蛋，直到偏殿中只剩下何县令、他自己再加上赵家姐妹四人才接着说道，“县尊大人现在可以说了？”

“周大人，你这次做的太过了！”何县令表情严肃的说道，周阳三人却被他这句话弄得表情古怪，因为确定对方说的是“太过了”，而不是“做错了”，这完全是两回事。

“何大人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儿。”周阳从来都不是擅长绕圈子的人，干脆把话题挑明。

“本县知道，周大人在京城颇有路子，可是叶家是本地大族，就算真的要动，也不该是你这位驻军千户伸手。”何县令严肃的说道，“若是你不能拿出过得去的理由，本县就必须具情上报，剩下的问题就请周大人自己解决吧！”

“这倒是......多谢何大人提醒！”周阳已经猜出了他的立场。

正如前面说的，任何官员都对叶家这种坐地虎没有好感，谁都不喜欢自己的权力被限制，更别说是头上多個太上皇，问题是叶家势大，根本不是一个只有三年任期的县令所能撼动，那就只能按照“与士绅共治天下”的惯例，合作分猪肉。

但是，这样的事情无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反压东风，那都是文官与士绅的圈子，两宋之后，历朝历代都有文武对立的问题，大周朝目前不算严重，但不代表能够允许周阳这位驻军千户插手地方政务。

“周大人可想好了？”何县令冷着脸说道。

“叶家堡自当日被攻破后，至今除了原本的村民，从无外人去过。”既然已经看出关键，周阳的语气自然轻松了很多，“叶家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本官身为朝廷驻军千户，自然有责任协助大人绥靖地方、平定不法。”

“周大人言重了，同为朝廷效命，你我自该携手合作。”眼看对方上道，何县令脸上露出了笑容，“叶家的事情，本官一直深知其中危害，只是心有余力不足；此次有周大人协助，能够为地方扫平不法，本官深表谢意。

只是，这叶家多年来鱼肉乡里，霸占乡民产业，犯下了累累罪行，本官身为大冶县令，有义务为苦主追回；再就是叶家此次罪大恶极，应当法办的绝不是只有几个头目，叶家堡那边，本官自会安排处理，只是，罪证方面有些困难。”

我可以认下“合作”的名义，但你也要交出好处；作为回报，我会把尾巴扫干净，你必须协助安排。

“大人言之有理！”周阳含笑答应，向赵麒英点头示意，让他回后宅取回“赃物”——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交出去的，这才继续说道，“何大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本地多有情面，雪字号的身为商户，自会为大人协助。”

这话必须双向理解，一方面，这次的罪证雪字号会“协助”安排好；另一方面，以后雪字号的生意少不了你的“协助”。

“此为应有之理。”见周阳态度如此上套，何县令自以为抓住了脉门，说话也随意了不少，“不瞒周大人，就在你扫平叶家的当日，本地大户就摆了宴席邀请本官，只是考虑到与周大人同朝为官，本县就没有赴宴。”

如果你不老实，我就和当地势力合作对付你。

“这些无君无父的东西，怕是忘了这天下轮不到他们说话，也忘了叶家的下场。”周阳冷冷一笑，“大人放心，但凡有谁不老实，本官与手下儿郎自会为大人前驱，哪个不老实就扫平哪个！”

本地势力？那就看看谁拳头硬，看看他们比叶家如何。

“周大哥！”就在两人的谈话已经夹杂火药味之时，赵麒英“适时”返回，将一叠材料递到了爱郎手里；周阳看都没看一眼，反手放在了何县令面前桌上。

“周大人不愧是名动京师的青年俊杰！”稍微翻了翻眼前的材料，何县令瞬间被三万多亩地契、全部的商铺门面以及绝大部分叶家女眷的身契“说服”，“此次拿下罪大恶极的叶家，周大人当居首功；本官还听说叶家私开铁矿，只是衙门里人手不足，还要辛苦周大人协助！”

“此为本官分内之事！”周阳心头一动，他这几天光顾着梳理军队战力和缴获收入，还真忘了叶家的根基产业——铁矿、冶铁，幸好何县令提醒，也幸好对方不知道，他只要不提，就能把这些下金蛋的母鸡收入自己怀中，“雪字号天下大商，少不了此类业务，定能协助大人梳理完全！”

“周大人心中有数即可。”相比于田产、宅院、铺面这些看得见的好处，哪怕是何县令知道盐铁暴利，却也不怎么看得上，“只是这叶家之事，还需从速从快办完，听闻周大人京城知名，想必不用本官多说。”

“何大人说的是，这不就临近年底了吗？一些节礼孝敬，差不多该送去了。”周阳笑着拱了拱手，明确说明自己“上面有人”，“还要多谢何大人辛苦，本官听说大冶周边尚有匪患，这上千的土匪也要吃喝，必是有内线通风报信，甚至销赃资助！”

“周大人所言极是！”何县令听他几句话就把叶家定成了“通匪”，又给叶家上千的死伤青壮扣上“土匪”的帽子，同样惊叹于对方的心狠手辣，“此事之后，想必这大冶治下，再无匪患威胁！”

“看来，何大人年底的考评，少不得一个‘优等’，本官就提前恭贺了！”周阳似模似样的抱了抱拳，区区一个县令能取得扫平上千匪患的成绩，别说是年底考评，任期考评都跑不了“优等”。

“还要多谢周大人协助！”何县令含笑起身，同样抱了抱拳，“好了，此案罪证清晰、人证齐全，三五日必能侦办结案，本官还要回去处理，就不再打扰周大人公务了！”

“何大人慢走！”周阳笑着起身点点头，却提都没提一句“送一送”的话题。

“姐夫，这人还是朝廷命官呢，真是忒的无耻！”眼看他出门离开，在门口上了轿子，赵燕翎很是恼怒的说道，“我原以为他过来是为了给叶家出头，听说他平时没少从叶家拿银子，却没想到他竟是过来争抢叶家死后的腐肉，真是豺狗一般，哼！”

“行了，这方面大家谁也别说谁。”周阳笑着摇了摇头，并未觉得奇怪，“至少他有句话不是假的，我和他同朝为官，在不少事情上立场一致；叶家过去确实给他送银子，但也少不了给他气受，他对这些坐地虎只是动不了，不是不想动。

麒英，你把这次缴获的所有东西，不论是金银器皿还是细软宝货，全都让人给刘成送去，让他处理干净送回来；再就是安排人手接收叶家的矿山，但冶铁作坊不用留着，直接出手折现就好，我们看不上这种落后的玩意儿。”

“姐夫，你也——”赵燕翎表情复杂，“告诉小妹，你消灭叶家，不是为了抢夺家产，对吧？”

“傻瓜！”看她钻了牛角尖儿，周阳赶紧上去搂紧妹子，顺便把赵麒英叫住，“叶家该死吗？这就对了，灭掉这样的渣滓，无论如何对百姓都是有利的；至于说顺路拿了好处，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

“我相信你！”赵燕翎抬起纤手，轻轻捂在了爱郎嘴边，“姐夫将来定是要步入朝堂、走上高位的，只望你将来不忘曾经疾苦，一心造福百姓；若是你变了，千万不要让小妹知道，哪怕是骗我也好，总之，不要辜负了小妹的心意！”

“你呀！”周阳有些哭笑不得，相比于经历太多江湖黑暗的赵麒英，这时候赵燕翎明显有些过于天真了，“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后悔当初的选择——麒英，你去安排吧，对了，通知厨房晚上摆一桌酒席，让那六个不老实的过来吃饭！”

“周大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