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69 赵家姐妹，已经入了周家的院子

时间进入十一月，哪怕是在湖广地区，气温也不可避免的有了大幅度下滑，也幸好周阳及时从金陵那边定制了军服、棉衣，千户所这边好歹不至于丢人；作为对比，都不用看外面，武昌府其他地方的驻军明显没这么舒服，甚至出现过士卒夜里就在营房中冻死的情况。

眼看这边的情况处理好，王淑英担心金陵的事情，只留了数日就急着回去；周阳同样不放心那边，也就没怎么挽留，考虑到她来时跟着自家货船，无论舒适性还是速度都很渣，他还特意将薛迅赠送的三桅游船派出，专门送她返回。

“这次回去，我估计很长时间都没法子过去看看，替我向宝妹妹问好。”十一月初二，游船二层客厅，周阳对明显不舍的王淑英说道，“再就是那边的生意，你也上点儿心，平日里让宝妹妹也跟着，她比你更适合管事儿。”

“哼！”王淑英白了她一眼，却又不好意思吃自家女儿的醋，“反正北边儿的生意有张德辉管着，还有你那位红颜知己少奶奶掌总，我也不用多问，只安排好金陵这片地方，晾来也难不住哪个；倒是你这里，我看着不那么简单，还有蟠儿......”

“这事儿你就不用过问了，我会安排好的。”想起短短数日内，这娘们儿几乎使尽了各种羞耻手段，就为了让他答应放人，周阳真的有些火大，要是把薛蟠放回去，他惹出什么麻烦，最后不还得是自己擦屁股，“想必宝妹妹也会理解的。”

“你——”王淑英也不是没脾气，瞪他一眼后转身给他一个背影，“反正如今你也不需要家里帮衬，只耍你的官架子便好，妾身又能如何？”

“周大哥，时辰差不多了，再不走就误事了。”眼见两人的气氛有些僵硬，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赵麒英及时圆场，“薛夫人，薛大爷在营中虽说苦了些，这些日子却是眼看着长进的，将来有子阳的帮衬，还能少了他的位置。”

“随你吧！”王淑英无奈的任由某人揽住，语气也软化了许多，“我们这一家，算是彻底坏在你手里了；只望你别真的下了狠心，若不然就算是害死了哪一個，我又能如何？”

“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好好过日子！”周阳抬了抬巴掌，到底还是没舍得再打，“我看看年前能不能过去看你们，年前不行也会在元宵节前抽出时间，总之，你放心！”

“不放心又如何？”王淑英白了他一眼，转身将他推出房门，示意他下船等着，却拉着赵麒英进了卧房，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足足半盏茶功夫，赵女侠终于跟着下了船，很快风帆升起，就在纤夫响亮的呼和声中，游船缓缓驶出码头，最终汇入顺江而下的船队渐行渐远。

“麒英，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周阳确实好奇。

“女儿家的事情你少打听。”赵麒英为了方便，出门前换上了男装，此时没好气的翻白眼，配上她这身打扮，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薛夫人心疼儿子本为人之常情，你倒好，心硬的石头一般，丝毫没管人家的心思。”

“薛蟠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见，真要是放开了，他那脑子不是让人算计就是自己搭进去。”周阳顺手拉着他出了马头，与跟过来的亲兵汇合上马，“不提这些扫兴的东西，如今军中一切进入正轨，上次损失的人手也都补充完毕，我准备趁着气温尚可，搞一场突击大练兵。”

“你呀，就想你的国家大事去吧，我其实更担心燕翎，她已经离开了这些日子，也不知到底如何了。”赵麒英的语气带着些许的紧张，“这之前，她从未一人出门，还被你安排了这么大的事情，万一有什么闪失......”

“乌鸦嘴，哪里会有什么闪失？她如今回了京城，还不知道多舒服呢！”周阳半是斗嘴半是安慰的插话......

同一时间，京城荣国府，贾母院。

“可怜见的，小小的姑娘家，竟是被周家小子安排了如此苦差事，他也真是个狠心的。”贾母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端坐的赵燕翎，语气很是慈祥，“等他哪日过来，看我不敲的他满头包，哪有自己不回来，让屋里人出门办差的。”

“老夫人说笑了，小女也很高兴能帮姐夫办事儿。”赵燕翎面颊发红，又不能解释自己不是“屋里人”——至少现在名分上还不是，“他在南边忙的走不开，这都年底了，又不能忘了孝敬，只好让小女过来，还望老夫人不要介意。”

“哦？”贾母虽说眼界很一般，却也是人老成精的，只听赵燕翎的称呼与自称，再看她她一身姑娘打扮，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意思，更何况，以赵燕翎的身份也不需要她全程陪同，能在自己院子里见一面，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也罢了，我这老婆子若是再留你，怕是要惹人厌了，珠儿家的，你替我好好招待着，一定要玩的高兴！”

虽说贾母看出了些许猫腻，但赵燕翎毕竟是以周阳的名义过来探望送礼，这等于是自认“屋里人”，派李纨接待其实并不合理，因为按惯例是不能让寡妇待客的，但王熙凤不在，探春、惜春明显撑不住场子，那也只好事急从权了。

“赵家妹妹别嫌弃我腌臜便好。”李纨含笑起身，拉着赵燕翎出了门，两人其实是见过、认识的，虽说一共也没几次，但因为某人的原因，总体还算亲近。

“小妹不敢！”赵燕翎赶紧答话。

贾母院儿和李纨院儿本就不远，两人说笑几句就到了地方，李纨回头确认背后没人，就是以素云关上院门后，含笑向赵燕翎示意后，就带她进了正房客厅。

“他在那边可好？”两人分宾主落座，对望着反而都有几分尴尬的意思，良久之后还是李纨开了口，“难为妹妹千里迢迢跟那狠心人过去，也不知下次相见是何时。”

“姐姐才辛苦。”赵燕翎明显有些紧张，连说话都带着急促，“听周大哥说，你在这边管着京中乃至北地全部的生意，怕是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吧？小妹其实还好，大事都是姐姐担着，我不过是管些鸡毛蒜皮罢了。”

“噗嗤——”眼看两人这般客气来客气去，李纨忍不住笑了出来，干脆起身抱住了赵燕翎胳膊，拉着她到卧室床沿坐下，“好了，有那狠心人担着，你我姐妹总不能一直这般生分吧？这几日我可是听说，你前后已经跑了好几家，怕是非常辛苦，看你现在的样子，连说话都已经这般，哪还有我们初见时的英气勃勃？”

“姐姐！”赵燕翎面泛苦笑，罕见的露出软弱情绪，“姐夫如此信任小妹，将价值十余万的财货托付，让我在京中随意处置，我哪敢不小心啊？按说这么大的事情，本不该让我担着，可是姐夫内宅虚位，只能先这样了，幸好各家都很理解，这才不至于让我丢人现眼。”

“傻妹妹，你既然知道担着十几万两的财货，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干过两年荣国府内院总管的李纨，对“后院外交”自然不陌生，“不论是去的是哪家，横竖不过是派一个体面的内院主子说几句好话，喝杯茶的功夫送你出门，接着就能白得数千两的孝敬，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再说你这次上门，本就是代表他来的，各家看他的面子，也得给你几分颜面；只要是他派人上门了，究竟来的是哪个，其实并不是这么重要，反而是妹妹这般身份，更方便安排接待，如今到了年底，各家都少不了来客，哪有这么多能够出面的主子？”

“小妹能有什么身份？”赵燕翎面颊发红，全没了女侠的英气，“若不是姐姐走不开，我管他到底怎么样呢！”

“你呀，都到了这般还装什么？”李纨笑着拍了她一下，“如今这京中，谁还不知道你们赵家姐妹，已经入了周家的院子？怕是连续几天的转悠，一个‘赵姨娘’的名声，早就戴在你头上了吧？只不知你家中如何安排？”

“莪爹......还没见到。”赵燕翎身体一僵，“他正好出镖在外，怕是要等几天才能回来。”

“哦？”李纨面带调侃的看着赵女侠，因为某人的关系，她不可能对中原镖局的事情毫无了解，“这倒是能给妹妹省掉些许麻烦。”

“大嫂子在吗？”正说着，院里传来惜春的笑声，“哎呀，大白天关门干什么！”

李纨、赵燕翎相视一笑，起身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