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104周大哥，事情不太对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进入了三月份，初五这天，周阳照例到千户所摸鱼，反正上次一战连个阵亡的都没有，仅有的几个伤兵，还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或是扭脚，之后的事情全都交给县衙那边，因为聚众白莲教是叛乱，打散了就只是犯罪分子了。

“周大哥，事情不太对。”正当他一番断马剑练习之后，手里捧着本《李卫公问对》躺在长榻上打发时间顺便休息时，赵麒英拿着几页材料一脸焦急的进了书房，淡淡的香气仿佛是激素般，让某人瞬间提起了不少精神，“大冶县内有其他势力进入。”

“哦？”周阳心头一动，接过材料翻了翻说道，“查出是哪里的问题吗？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

“没这么清楚。”赵麒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却还是任凭爱郎揽着，坐在他大腿上，“但也通过对比，确认他们是武昌府过来的人，根据之后从雪字号在那边分号提供的信息，这些人应该是白莲教武昌分舵的人，舵主叫孙磊。”

“白莲教？”周阳眉头一皱，不放心的问道，“他们到这边之后都干了什么？”

“没有查到。”赵麒英摇了摇头，“我原以为他们是想趁机起事或者支援当地白莲教起事，但是从查到的消息来看，他们这次过来的人并不算多，而且一开始就分散，在整個大冶县铺开，这怎么都不像是起事的样子。”

“会不会是他们在整合当地人手？”周阳马上问道。

“不像。”赵麒英再次摇头，“白莲教虽然名号一样，其实一直是各自为政，大冶这边的香坛名义上属于武昌府分舵，其实双方平时也不怎么来往，互相传个消息帮个忙不难，要说服从指挥，怕是武昌分舵舵主孙磊都不信——”

“孙新、孙磊？”周阳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没有听说两人有什么关系。”赵麒英面颊微红，顺便将探入胸襟的某怪手赶走，“孙新是本地富户出身，虽说谈不上多大势力，但在大冶县内却也算知名，他能干上香主，全靠这些势力名声；孙新那边虽然没多少消息，但也没听说他是大冶县本地人。”

“你刚才说，武昌府那边来的人不多？”周阳继续皱眉，这种信息匮乏全靠猜的感觉真心不爽，“而且来了就分散开，他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无法确认，但第一次发现是在当初平乱战事之后——”赵麒英刚说了两句就停下了，表情数次变换后严肃说道，“周大哥，这些人也许并不是为了起事或是整合实力，而是——找人！看来，孙磊并没想在大冶这边搞出什么，仅仅是为了将孙新救走。”

“行了！”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让我们的人盯着就好，别忘了给县衙那个废物发一份公函，通报一下情况，只要他们没准备起事造反，那就是治安问题，按规矩不该我们管；再说雪字号在武昌府乃至湘北省都有生意，得罪白莲教太厉害没好处。”

“你还想和他们友好相处啊？”赵麒英无语的瞪他一眼，“光是那一战掩埋的尸体，最后统计都将近四百，足足是当时乱民总数的近三成，大冶白莲教各处的头目更是被干掉了近半，你的名字估计已经被刻在木牌上，按照‘妖魔’对待了。”

“只要不是公开搞事，生意上就能按照生意来。”周阳笑了笑，并没太当回事，“这些人嘴里喊的是什么‘明王老母’，心里想的东西就很难说了，普通信徒或许真的虔诚，那些头目甚至香主舵主之类，哪一个不是为了利益？

雪字号天下大商，网络遍布半个大周，有太多东西能够让白莲教投鼠忌器，就只算现如今最著名的南北货生意，商号那边如今可都是将大部分货品直接批发给当地大户，自营门店很少，你觉得这里面有多少好处，是被白莲教占着的？”

“可惜蝌兄弟上个月月底就走了，要不然能省掉不少麻烦。”赵麒英遗憾的说道。

“我也是想着时局不稳，担心他会有危险，这才安排人护送他离开。”想起这个，周阳也很无语，“谁能想到，这都是自己吓自己，白莲教如此声势，竟然只一战就被打的没了心气，这么些日子就连孙新自己都只顾逃跑躲藏，全没想过东山再起。”

“蝌兄弟还好说些，就是琴妹妹那里，下次再见你要好好想办法哄哄她了。”赵麒英想起当日上船时，薛宝琴基本能栓驴的噘嘴表情，忍不住笑着说道，“这丫头倒是不怕生，薛蝌都上船了，她还敢在你这里蘑菇，就为了不想回去。”

“她呀——”周阳笑了笑，想起原著中那个胸襟不亚于男儿的姑娘，“心性怕是比大部分男人都开阔，但只要回了岛上，定然会被薛二叔按着当闺房小姐，哪里会像咱们这边一样自由自在？可是当时我还以为有危险，只能先送她回去，要是早知道......”

“她确实是个好的。”赵麒英点了点头，“你临走前安排蝌兄弟建造专用战舰的事情，他这个当哥哥的不敢答应，琴妹妹却帮着一起劝说，甚至比蝌兄弟更快认识到了海上军力的作用，可惜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决定的。”

“这也不能怪他们爷俩儿没眼界，西方有句话叫做‘百年海军’，说的就是这个。”周阳对此也很无奈，“想要把海军发展起来，需要的钱财不是几万几十万，而是百万千万的银子往海里扔，甚至都不一定能泛出水花。

这可不是某个大户商家能解决的，而是需要整个国家乃至民族齐心协力，而且没有十年以上的时间，甚至都不一定能看见最基本的成果；薛家现在海上力量确实傲视大周朝，但要是放眼整个天下的话，怕是只能算入门水平。”

“有这么厉害？”赵麒英其实也不怎么在乎海军，对周阳的描述半信半疑。

“只会更夸张。”周阳无奈摇头。

按照当前的时间折算，这个年代应该是在真实历史上的乾隆后期到末期左右，此时的西方已经开始大踏步进入工业时代，军队热兵器化、海上巨舰大炮，陆地上这是铁路逐步取代马车，如果华夏再不改变的话，历史上的1840说不定会再次发生。

“周大哥无需烦恼，此事并非毫无收获，至少蝌兄弟临走的时候，答应在新式火器方面加大投入。”赵麒英轻声安慰道。

“是啊，燧发枪的原理并不复杂，搞出来难度很低，更多是在材料和加工方面有要求。”周阳笑着说道，“更大的火炮虽说消耗不少，但也并非不可忍受，至少薛二叔已经明白，就算是商船，只靠步兵炮也绝对不行。”

“这——”赵麒英明显理解不能，在他看来，步兵炮已经是天下顶尖的大杀器了。

“好了，这些你不懂也无所谓。”周阳笑着搂紧妹子，“你只要盯紧了市面上的消息，当好我们自家的眼睛，其余的不用担心。”

“说到消息，其实还有两件事。”赵麒英轻轻从爱郎怀里挣脱出来，拉开书桌抽屉另取出一叠材料，“这些是昨日送来的，我原以为你会看，却不想你至今没提，想来还没翻过——一个是白莲教残余力量的搜捕，这位何县令做的非常.....”

“谁家有钱就指为白莲乱贼，将人抓到县衙严刑逼供，交不够银子就按乱贼处置。”周阳翻了翻材料，表情愈发阴沉，“因此遭难的百姓已经有数十户、死伤过百人，还都是本县的富裕之家，好啊，当真是‘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相比于这些抄家捞银子的本事，何成在搜捕白莲教方面表现堪称废物。”赵麒英轻轻将那几页材料翻过去，指着下面的消息说道，“这些日子除了抓到一堆小喽啰，连个法坛大师兄都没抓到过，更别说是坛主或是孙新本人了。”

“无所谓。”周阳摇了摇头，对此也没办法，“先让他嚣张几天吧，若是让我找到机会，一定送他到下面去向死难的百姓忏悔自己的罪行——不对吧，这么厚的材料，就只有这点儿消息，剩下的是什么东西？”

“剩下的......”赵麒英犹豫了一下，将上半部分材料拿开后轻声说道，“周大哥先不要发火，这些事情其实在大周朝并不算稀罕，因为大家都是......”

“傅试——”周阳紧紧捏着手中材料，表情无比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