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5.20还说什么‘皇家游船’呢

七月初六，玄武湖。

一艘大约三百料的豪华游船平稳漂浮在水面上，船头是龙头镀金样式、通体金黄主色调、甲板以上两层，无论是款式还是装饰都称得上富贵异常，就好比二层客厅，整体摆放以黄金、珊瑚、琉璃等名贵材料为主，一旦亮起珠光，整个客厅堪称珠光宝气。

夏日的炎热到了这里，仿佛是被阻断了一般，只要不是故意跑到阳光之下，借着湖上丰富的水汽，就连不断吹来的清风，都带了丝丝的清凉，颇有几分“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感觉；又兼周围秀美的风景，让人见之忘俗，恨不得留驻此处。

“哼，还说什么‘皇家游船’呢，这装饰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毫无皇家贵气不说，没的让人感觉铜臭逼人。”薛宝琴不屑的撇撇嘴，打量着客厅的装饰，“还有这珊瑚、珍珠，哪里就珍贵了？若不是父亲不许，我都能用珊瑚镶嵌一辆马车出来。”

“淘气！”周阳没好气的扭着她的耳朵，镇压了那点儿优越感，“二叔也是放心，把你送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玩两天，没想到他放下你就直接回了岛上；你也够可以，明明我说是要带晴雯那丫头过来的，怎么就换成你了？”

“嘻嘻，我答应晴雯姐姐，送她一副珍珠挂链。”薛宝琴“挣脱”了某人的“镇压”，毫不客气的展示这自家的“凭亿近人”，“再说了，你当初可是承诺，要带小妹好好转转的，直到今日方才兑现，若不是小妹用了些手段，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呀，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旁边的赵麒英轻轻揽住她，扭着她的小鼻子笑道，“都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哪有跟着外人出来乱转的？你还是定了亲事的人，就不怕将来名声关隘？”

“亲事？”薛宝琴轻哼一声推开了赵麒英，笑嘻嘻一個旋身扑到了林黛玉怀里，“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好好玩玩，若不然真的进了哪家，谁知道还有没有出来的机会？倒不如干脆赖在周大哥这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再说了，周大哥哪里就是外人了？若说亲疏远近，这房里除了麒英姐姐，我和林姐姐都是‘外人’呢，你们出来的时候，不也没忘了带上她？哦，我知道了，原来林姐姐也是‘内人’？咯咯咯咯，小妹长见识了呢！”

“孩子话！”赵麒英只当薛宝琴年幼无知，轻轻敲了她一下笑道，“你为了跟过来，挤在林妹妹的马车上，连雪雁妹妹都被你哄走了，竟然还有胆子编排人家，看我不打你这促狭的；现在林妹妹丢了丫头，就由你来伺候，若是她有什么不高兴，我们就按照规矩来，打丫鬟！”

“麒英姐姐说什么呢？”林黛玉面色微红，就凭刚才三人的互动，现场倒显得就她一个外人，“琴妹妹聪明伶俐，哪个真还舍得让她伺候？雪雁那丫头离开，还不是得了我的允许？我也就想着，让琴妹妹关在家里可惜了，不如一起玩个痛快。

就如这皇家游船一般，一个人再是荣华富贵，又有多少能够见到？古诗有云‘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我等今日能有此等荣幸，还多亏了周大哥辛苦，却不知将来是否还有机会，能够再有这等福气。”

“放心吧，这种机会，今后有的是。”周阳还真没当回事，“琴丫头有一点倒是没说假话，这‘皇家游船’确实很一般，二叔那边别的不好说，什么游船、黄金、珊瑚、珍珠之类，若是他谦虚一声‘天下第二’，陛下都没资格称第一。”

“是啊！”薛宝琴从林黛玉怀里抬起头，很是自信的说道，“这湖上虽说有几份意思，哪及得上大海的风光，站在千料的大海船上，甲板稳得如陆地一般，海面上一眼望去找不到尽头，到了远处仿佛与天空相接，人在那里真如‘沧海一粟’，连心胸都宽广不少。”

“当真？”赵、林二人全都露出向往神色，林黛玉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还有假？”薛宝琴傲然说道，“周大哥不是还要去京城述职吗？走的时候不妨从松江出发，沿海路直达津门港，到时候让你们好好看看，小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黛玉目光一亮，一双灿若星辰的美目直直看向了周阳，虽然一句话不说，却任谁见了都不忍心拒绝。

“行，反正都要去京城，走哪里不行？”周阳笑着点了点头，“罢了，你们三个好好看看吧，若是喜欢就多玩会儿，需要什么也只管交代门外的仆妇奴才；我这个粗人实在没多少艺术感觉，就去隔壁好好睡会儿。”

“周大哥好歹也是当朝进士，哪有如此轻贱自己的？”林黛玉娇嗔了一句，却还是轻轻一福，算是表示告别。

不提到隔壁睡大觉的某人，三个妹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不住聊了起来，正好又没有丫鬟随行，倒是额外给了三人谈话的空间，以至于话题越聊越远。

“麒英姐姐，当初周大哥是如何让你答应的？”这问题，现场也就薛宝琴问的出来，“如今感觉又如何？”

“你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赵麒英没好气的打了她一下，然后发现旁边的林黛玉虽说面颊泛红，一双耳朵却如小扇子般支棱着，显然也有兴趣，虽说被她一看就羞的让开了目光，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哪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能问的！”

更何况，这问题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第一次见面就动了心思、第二次丢了初吻，紧接着没两次差点儿丢了身子，最后连轿子都没坐过，主动搭上自己入了周家大门？这要是说出去，今后哪还有脸见人？

“嘻嘻，小妹不问还不行吗？”薛宝琴被打了几下，再看赵麒英红透的面颊，哪里猜不出来这里面有猫腻，不过她也没胆子继续问，就从赵麒英怀里跳出来，跑到林黛玉身边笑道，“倒是麒英姐姐身量真好，让人不舍得放开。”

“你们呀，平时还是多吃一点儿、多走几步，若不然将来有你们受的。”对于这一点，赵麒英倒是很自信，特别是面对眼前这两只小豆丁的时候，“女儿家若是真信了‘弱柳扶风’的鬼话，将来纵使嫁了人，怕也撑不过女人的鬼门关。

林妹妹，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还不愿意小心些，怕是会影响寿元；这几天大家一起吃饭，我看你连一小碗米饭都用不了，哪里还能长身体？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吃饭，不吃饭、没力气，再好的日子又能过多久？”

“麒英姐姐说的......当真如如此吗？”林黛玉不放心的问道。

赵麒英是隆武三十年的人，和周阳同岁，如今正是姑娘家最自信的年纪，再加上她从小习武，造就了她放在现代都当得起“高挑”称呼的身量，以及堪称“魔鬼”的身材；反倒是长相上，她比薛宝琴或是林黛玉都要稍差一些。

“小妹倒是觉得，麒英姐姐说得对。”薛宝琴笑嘻嘻的又跳到赵麒英怀里，小脑袋枕着两座柔软蹭啊蹭，“我要是个男子，也舍不得如此醉人的......哎呀，麒英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你这丫头，也没个把门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赵麒英被羞的差点儿爆发，两手拽住薛宝琴双腮轻轻拉开，“也不知你这丫头从哪里学来这些怪话，自家人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了出去，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麒英姐姐又不会说出去。”薛宝琴不屑的撇撇嘴，转身扑到林黛玉怀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丫头总喜欢靠在姐妹身边，“林姐姐连出门都少，更不会乱说；咦，我们三个人只有麒英姐姐出了阁，是不是女儿家出阁之后，就会像麒英姐姐这般，还是周大哥可以帮衬着——哎呀，林姐姐救命啊！”

“你这丫头，看我不打死你！”赵麒英明明走江湖多年，竟然被一个没出阁的小丫头开车撞翻，哪怕是她物理说服都没压住，最后羞的跑出了客厅。

不提留下的两人如何，赵麒英红着脸出门后，想了想就转身进了周阳房间，却发现他竟然真躺在凉席上，趁着清凉的湖上微风睡得正香，略一考虑就躺在了旁边，干脆也准备休息片刻；至于所谓的“玄武湖散心”，就让隔壁的两个小文青去忙吧。

“麒英？”不想她动作稍大，一不留神把周阳惊醒，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没和那俩丫头一起？”

“还小丫头呢，我差点儿......”赵麒英红着脸把某个老司姬少女编排了一遍，听得周阳笑不可抑，“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啊，我可是帮了不少忙的！”

“你这狠心人，都不知道安慰人家！”赵麒英红着脸锤了某人几下，却还是顺从的任他扑倒。

这边，客厅里剩下的两个小丫头继续说笑，甚至忍不住联起了诗句，只是两人联句未免不够热闹，很快就有些无聊；林黛玉还好说，今天的活动明显偏多，她有些疲惫，就告别后回了自己房间休息，只剩下活力过剩的薛宝琴，不想睡偏又很无聊。

“哼，你们都去休息，留我一个人，看我不闹醒你们，省的一个人无聊。”躺在床上翻了半天烙饼，薛宝琴哼了一声，起身就跑出了门，“周大哥睡得早，不如闹他好了！”

只是片刻后，就听见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几乎是拼尽全力冲回了自己房间，哪怕是用力捂脸，还是觉得如火烧一般，浑身都热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