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5.55三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次日清晨，周阳稍微早起了半柱香的功夫，先回贵宾客房院儿洗漱收拾之后，这才换上“练功服”，到花园进行例行的晨练，这不光是因为他的武将身份，而是这些年来强悍体魄的吸引，当一个人习惯了“力能扛鼎”的日子，自然不想变成柔弱奶油。

不过，如今他训练也不再像武进士中举之前那么高强度，而是以保持为主，比如以前从未少过的三百斤石锁高举深蹲，现在已经放弃了，一般都是百十来斤举重不说，连当初作为主战武器的二十斤断马剑，如今也只作为锻炼之用，更别说他这次直接没带什么训练道具，只是走走剑法拳法套路，再找個假山石拉拉体能了事。

“见过叔父！”正当他起劲儿折腾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招呼。

“兰儿？”长舒一口气放下假山石，周阳一边拿过毛巾擦汗一边笑着转身，“怎么也起的如此早？你娘对你的学业很上心，这么多功课做下来，不休息好可不行。”

“叔父放心，兰儿知道。”贾兰脸上露出笑容，“娘亲也常常督促兰儿多走走，平日里更没少过食补，现如今就算是宝二叔平日的饭食，也不见得能日兰儿强，身体上甚至还要差不少，兰儿从没忘记叔父的教诲，身体是读书的本钱，没了身体就没法读书！”

“乖孩子！”周阳笑着点点头，拉着贾兰找了个凉亭坐下休息，“这样好了，过两天我和你娘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你跟着我学些炼体手段，不指望真的能成武将，好歹也不至于像你那位二叔一样，动不动就三灾九病的，想读书都没机会。”

“多谢叔父，兰儿也想有朝一日能如叔父这般，举起百多斤的巨石也能轻若无物。”贾兰感激的站起来躬身一礼，“兰儿就是在和师兄们闲聊时，也听说过叔父‘力能扛鼎’的风采，这可是在史书中都能记载的猛将风姿！”

“不错，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强健的体魄非常重要，若不然将来怎么给家人遮风挡雨？”周阳笑着点点头，想起他刚才提到的师兄们，“你说的这些师兄是不是你师父的其他弟子？平日里多交流也好，只是不要忘了学业；只是与人交往少不了开销，银子够吗？”

“叔父放心，每次有应酬的时候，娘亲都会给银子。”贾兰笑着说道，“更何况，那些师兄都比兰儿大不少，平日里都会让着，若不是兰儿主动付账或是宴请，他们从未要求兰儿出银子，却也从未少过兰儿的好处。”

“不错！”周阳点了点头，对眼前的“小大人”非常感慨，放在现代社会，谁家十岁的孩子会懂人情来往，“记得一点，千万不要提你是荣国府出身，这样才能真正看清谁是朋友，谁是逢场作戏，将来你也要科举为官的，朋友多了没坏处！”

“兰儿明白，多谢叔父教诲！”贾兰高兴的点点头。

“行了，跟我来。”周阳也休息的差不多，拉着贾兰走到贵宾客房院儿窗下，翻进去拿了一小叠五两的银票塞过去，在他不知所措的表情中笑道，“一百两不算多，这不是给你随便花的，也不用瞒着你娘，留在身上以防万一就好。”

“是，叔父！”贾兰犹豫着收下后躬身一礼。

“行了，去玩吧，记得锻炼时不要光是走来走去，围着花园跑起来，跑上三五里才能起到锻炼效果。”周阳笑着拍了拍贾兰脑袋，“跑吧，现在就跑！”

“啊？”哪怕是贾兰依旧茫然，还是被周阳推着跑远。

目送贾兰跑远，周阳一脸温柔的慈父笑容，如果说一开始他对贾兰确实有功利心的话，现在虽然不能说真就全是亲情，却也能占到大半，这小子从小几乎没有除了李纨外的亲情来源，对他的照顾很是珍惜，那副早熟的小大人样子，让人看着都心疼。

“出来吧，看了半天也该看够了吧？”笑着摇摇头，周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才看着别家毛头都慈祥，笑完了之后才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花丛，他早就发现那里有人藏着。

“嘻嘻，见过周大哥！”却没想到这次竟是一个相当意外的人，探春从花丛中探出头，轻盈的走到周阳身前款款一礼，“想不到周大哥和兰侄儿这么熟悉，还愿意如此照顾。”

“三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周阳笑着绕开了话题，要不然怎么回答？我把他的娘亲睡了，然后答应好好照顾他？

“还不是四妹妹，昨日里非要到二姐姐那里取闹，结果今天都起晚了，原本说好的一起到花园转转，等我起来她俩还没醒呢。”探春气的噘着嘴，看起来很是可爱，目光却闪了闪，显然是另有什么想法，“周大哥每日都这么辛苦习武吗？”

“确实每日练习，辛苦倒是无所谓，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周阳笑着看向探春，发现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宝剑，“正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任何事情想做好都少不了辛苦，习武不过是其中一种，而且是相对轻松的选择——要看看吗？”

“多谢周大哥——哎呀，好沉！”却见她小心的接过宝剑，拔出半尺后迎着清晨的阳光，眯起眼睛小心观察，半晌才收剑还给周阳，“周大哥每日里带着如此利器，当真是‘宝剑配英雄’——小妹刚才看你如此亲近兰侄儿，却不知可否再照顾一个？横竖以周大哥的能为，应该并不在乎吧？”

“你这丫头，明明这么聪明，怎么会说如此外行的话？”周阳轻轻一叹，要是贾府的爷们儿有他们家姑娘一半儿的智商，也不至于落得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你弟弟虽然也没谁搭理，但要是我敢照顾，可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贾环虽然是“小冻猫子”，其实并不傻，原著开始在贾政考校学问时，他不止一次表现的比贾宝玉好，然后呢？王夫人动不动就安排他抄佛经、捡佛米佛豆（用筷子一个个夹起大米或者豆子，夹一个就念一句佛号），再聪明再好的孩子也能养废了！

其实不只是贾环，荣国府但凡是有可能威胁贾宝玉的年轻一代，“待遇”都不好，贾环后来养废了，“性子孤拐”的贾兰又何尝不是？甚至是贾琏这个正统继承人，都混成了荣国府外管家，王熙凤一直忙的没时间调养，生巧姐儿之后坐月子不好，落了个“下红”的毛病，第二胎男孩干脆累的流产了！

“周大哥如此照顾兰侄儿，可是因为......大嫂子？”以探春的精明，当然不会看不出问题所在，犹豫半晌才继续说话，“若是小妹也能......周大哥可愿意照顾环哥儿？”

“你这丫头才多大的人，整天想这么多干什么？”周阳轻轻叹口气拍了拍探春脑袋，干脆把她横抱起来，翻窗户回了贵宾院卧房，给她倒了杯水说道，“我毕竟是外人，不好过多插手这府里的事情，以你大嫂子如今的地位，我照顾兰儿没人能怎么样，可我要是连环哥儿也照顾，你和你娘都扛不住！”

“呜——”探春忍不住哭了出来，猛地扑到周阳怀里，“明明是至亲的一家人，为何还要如此算计？二哥是老爷的儿子，环哥儿难不成就不是了？如今他每日里被太太支使，连学堂都去不了，老爷和老祖宗竟然一句不问！”

“晚两年吧！”周阳叹了口气，探春是隆武三十七年三月初三的生儿，至今不过十三周岁，却比不少现代三十三的“女孩子”都聪明，“到时候环哥儿再大些，我带他到军中，以军法调教，好歹也让他有个前程，多了不好说，五六品的名头还不难！”

“多谢周大哥！”探春收住眼泪就要起身行礼，却被周阳按住了，“环哥儿很聪明，定不会辜负了周大哥的恩情——小妹刚才问起兰侄儿，真的是因为大嫂子？昨日里在老祖宗院子，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怕是稍有心思就能看出来。”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这么聪明干什么？”周阳笑了笑并未否认，“行了，自己去玩吧，你和环哥儿都太小，晚两年再说！”

“是不是还有——二姐姐？”却不想探春倔强的搂着他胳膊不放，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她如今是永昌殿下的女官，周大哥当真如传闻所说，和公主......”

“你从哪里听到的传闻？”周阳没好气问道。

“这府里但凡是有一点儿消息，哪里能藏得住？”探春不屑的冷哼一声，这才红着脸低下头，半晌又扬起脑袋，语气软的仿佛是有气无力，“若当真是公主殿下，小妹也不用担心委屈了。”

“你这丫头......”周阳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他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初中小女生倒追。

“周大哥歇着吧！”探春刚刚被被抽干的力气仿佛一瞬间回归，猛地推开他就跑到窗口，翻过窗户还没忘探头说道，“只望周大哥过两年别忘了！”

“小丫头片子！”周阳笑了笑，目送探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