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借过借过！”

“娘，我不要穿红的！我不要！”

“行就这件了，小二，把这件包起来，我拿去送人！”

年节将至，人声鼎沸，向来少人光顾的成衣店里此时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何晨牵着一脸茫然的少年，在一众少年人的成衣前伸手示意少年挑选：

“来看看，喜欢哪件衣服？现在时日太紧，定做肯定来不及了，选件成衣吧！”

“诶，小公子身形健硕，一看就是威武少年啊！来来，看看这套劲装如何，这布料......”

“再过两天可就是年节了，小公子你可得紧着点买，买了衣服定然还有别的事情忙吧？”

店小二持着一件喜庆的劲装，冲着少年介绍夸耀，将少年懵懵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也让好久不曾与其他人说过话的少年唤得清明。

这，仍然是何晨破关而出的第一天。

在山林里，听见少年说到年节，并且说着说着流下眼泪之后，何晨便带着少年径直冲破云霄，朝着天边飞寻人烟。

此处成衣店所在的城池，便是何晨所发现的人烟之处。

“好了，他衣裳的事情便交予你了，再来个人，陪我也逛逛。”

将少年交给这个店小二之后，何晨便在另外一个小二的引导下，去往了适合他成衣处查看。

何晨身上的这件白衫，算起来也已经穿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不曾更换，说起，还是当初在稷下学宫拿的呢。

也就是他术法在身，不然就这么一件衣服，早就穿得不知道如何破旧损毁了。

不过：

“公子，你这衣裳没买多久吧？是要买件喜庆点的过年穿吗？”

“不必，就再来一件同样的白衫便是，样式舒服点便好。”

“诶诶，公子且随我过来，这边的......”

......

到底都是男人，对买衣服这种事情决定的快。

仅仅一刻钟不到，刚刚进了这成衣铺子的何晨与少年，便换上新衣挤出了人群。

换上了新衣服的两人，明显都有了新的气象。

哪怕是何晨，换上了崭新的衣裳之后，看着都精神多了。

“诶！年糕嘞！新鲜的年糕买回家，过年直接吃，年节美滋滋诶！”

“刚宰的大肥猪！三指的膘！”

“瓦片咧！瓦片咧！补漏补屋的瓦片嘞！”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

年前两天的此时，城里街道处处都是行人与卖货的，成衣铺子里人来人往便已然吵闹，但出来街道上后，这外面喧闹的声响，却远比铺子里热闹不知道多少。

一声声热闹的叫卖，与走街串巷的行人们摩肩接踵的模样，尽管只是买与卖，但年节的气息却当即便展现了出来。

两月不曾见识过人群的少年，被这满满的人间烟火气冲得愣了神，何晨的目光也不由在这街道的热闹上停驻。

而后：

“哗啦啦”

“来，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就直接买下。”

何晨从袖口掏出一大把的银钱，将之豪爽地递给了一旁的少年。

这一把的银钱，看着便至少有个大几两，甚至十来两。

这可不是小钱了。

这么多银钱，别说置办年货，就算是买两个和少年差不多大的孩子都绰绰有余。

路过的行人，看到这样的一幕，好些人都明显惊讶得连连回头。

而本还呆愣的少年，见到这么多的银钱摆在他的面前，也当即惊得连连摆手：

“啊？！大哥，这太多了，你给我些铜子就行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这街上看着想买的便都买下，放心用，这些银钱，算是你爹出了力的。”

何晨随手又从袖口掏出十来两银子提在手中，已然朝着一处卖糕点的地方走去。

何晨本是没有钱的，但此前少年他爹曾赌博的赌场有钱，他自然也就有了钱。

花这从赌场抢来的不义之财，何晨相当理所当然，随随便便就买下了好些街面上的糕点吃食。

自己吃的同时，他还不忘往少年的嘴里塞两块。

最开始多少拘谨的少年，被这么喂了几次好吃的吃食，自己也便动手买了起来。

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等买上几次好吃的，吃上几口甜的，脸上本因回想起爹娘之事而忡忡的神情，自然就换成了快乐的笑容。

当然，递给少年的那十来两银子，也不知不觉间就少了一二两。

寻常少年肯定花不了这么多。

但是少年在何晨的训练之下身躯这般茁壮，在山上的时候都能生生吃掉一整头的小野猪，这下了山到了城里，可不就比小野猪还能吃了么？

而一旁的何晨花的只会更多。

各种好吃的，他倒没有像少年那般一买一大堆，可是各种过年的日用、装饰等等，他却沿街买了不少。

一点准备都没有，甚至应该说连房子都没有的何晨，自然是什么都缺。

加上这不知距离余昌国千里万里的小城中，年节的各种风俗、装饰也都别有特色，他自然少不了多多的买，多多的准备。

反正这钱财都是信手所得，来的容易，去得容易一点也不算什么。

尤其是。

“哎哟！你干嘛”

“啪！”

何晨当场将一个手都伸进他袖口的小偷摔在了地上，在这女小偷的惊叫声中，将她袖口、身上偷来的银钱取了整银。

而后，在少年惊奇崇拜的目光中，何晨又顺带将藏匿在人群中的其他几个小偷搭档给揪了出来，一同丢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轻描澹写，相当拿捏，何晨甚至不曾放下背着的东西，也不曾弄脏身上半点衣袂。

小偷小摸见着这么一幕，一个个自只敢认栽，而周遭的行人则纷纷在何晨所过之处让开老大的地方。

“可有钱财丢失的？且自取吧。”

何晨指着地上躺下的几个小偷，冲着周遭的人群喊了一声。

而后，牵着少年的何晨，已经带着身上大批的货物朝前方去了。

小偷小摸么，何晨再熟不过了。

从当年何晨还在闯荡江湖之时，这街道上胆敢冲他动手的小偷小摸，便是他钱财的来源。

基本上次次在城里买东西的开销，都有小偷小摸为他买单。

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本稍稍花了那么几两银子出去的何晨，此刻身上的银钱反而比此前没买东西前还多了。

这年前的几天时日，热闹多，买卖多，又哪里能少了小偷小摸？

一路大手大脚买东西，看着又脸生脸嫩的何晨与少年，自然相当吸引小偷。

以至于，等赶了小半城，从买杂货的地方，一路走到卖牲口的外城，从小偷身上取得的银子，都够买匹驽马，以驮买到的其他东西了。

“来，你牵着马，买的东西直接塞马背上就行。”

卸下背上杂物的何晨，当即又成了翩翩公子。

而牵着马儿的少年，看向何晨的眼神之中已然满是小星星：

“哇，大哥，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手上的银子还变多了！你太厉害了！”

“大哥大哥，等会儿可不可以让我来抓小偷？我也想像大哥你一样潇洒帅气！”

这般轻而易举解决小偷，而后又潇洒地用从小偷身上拿到的钱财花销的模样，简直跟少年曾经听的那些传奇故事差不多了。

十一二岁的少年，本就是对这种潇洒的江湖相当崇拜的时候，一路看到这般景象的少年，当下心中是当真没了孤苦悲伤。

“再说再说，这样吧，下次再遇到小偷，我就把小偷丢给你，让你来揍他一顿，顺带补充些许银钱。”

“诶，好咧！我一定好好打小偷！”

“嗯？别，教训一顿就行了，大过年的，你可别把小偷打死了！”

“嗯嗯！我就是这么想的，就只是想像大哥你一样教训小偷！”

......

商铺里一片繁华，街道旁抗挑的也一片热闹。

带着一匹马逛街的两人，不知不觉间便买了装满马背的东西，而坚持了一整天的太阳也终于转了颜色，将街道披上了金黄。

都算体修的两人，这么点路途自然没有逛累，但这小城里能卖的该买的东西也确实到位了。

于是，仍然潇洒何晨，便带着兴奋满足的少年，进了一处客栈吃起了晚饭。

不缺钱又吃得多的两人，自然少不了多点菜肴。

吃着还算不错的肉菜，听着少年叽叽喳喳的兴奋话语，何晨感觉自己的情绪似乎都变得更加多彩。

这般之下，本来胃口就不差的他，自然便吃得更多，慢慢一桌子的菜肴，何晨与少年两人竟生生吃了个干净。

吃得灿烂的夕阳都只剩下了些许的余晖。

结了饭钱的何晨，带着少年与驽马出了客栈，然后，便径直朝着城外走去。

打着饱嗝的少年蹦蹦跳跳地牵着马儿，不时回望：

“大哥，我们晚上住哪儿？”

“还是找座山住吗？”

“不，在城外找个空地建个房子住，先好好过个年再说。”

“诶？那大哥，为什么不在城里找地方建房子啊？”

“嗯？你要不动动脑子？”

“哦！知道了知道了，大哥，我吃太多，脑子转不动了，嘿嘿。”

一路舒服的闲聊中，何晨找了个空旷而不起眼的地方，而后便动念造出了一处相当雅致的院落。

今日从城里买得的那些装饰与物什，循着何晨的心意，自动飞到了相应的地方。

贴的贴挂的挂之间，过年的味道很自然便呈现在了这栋刚刚出现的院子里。

马拴在了院落里，吃的放进了厨房，自己长出来的柴火被去了水分后自己点燃，在这院落里升起了汹汹的篝火。

也对应上了天上的星河，以及不远处城里的点点光芒。

明明似也没有多做些什么，但这一栋的院落，就是比此前他俩住过的那些院落更有人烟的味道。

围着篝火，少年不着边际地说些无甚意义的闲话。

何晨则时而回应，时而望着这篝火思索，随意地想着火焰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是否与同样无形的空气相近？

晚上的太阳到底去哪儿了，要是追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会到达哪里？

“诶诶，大哥！”

“这周围会不会有野兽啊，我们晚上要是睡着了，会不会有什么野物偷吃我们的东西？”

“我们以前住在山脚下的时候，晚上就会有野物偷吃我们的东西，有一年把娘好不容易做的糕点吃了，我娘发了好大的脾气呢！嗯，我爹还打我了！”

少年的喊声将走神的何晨喊醒，何晨当即便看了看关着门窗的厨房。

这般紧闭的厨房，什么狐狸黄鼠狼之类的，必然都进不去，担心辛苦买来的东西被偷吃还是没有那个必要。

但看着周遭确实繁茂的林子，何晨到底还是随手一个寻妖术法施展了开来：

“放心吧，这厨房肯定不会有......”

“嗯？！”

一脸闲适的何晨，此刻骤然满脸惊异，脑袋唰得一下便看向了侧后方山林的方向。

他施展这寻妖术法，本只是为了以之将周遭的活物们映照出来，看看周围有多少野物活动。

却不想，这随随便便的一次寻妖术法，竟然当真在这方圆百里之内，发现了一头妖兽！

就在何晨面朝方向，往山林约莫十里的地方，一头妖兽赫然待在那边。

而更让何晨感到惊异的是，妖兽身边不远处，三个代表着人的心念光点正正处在其周。

不知道双方此时是个什么情况。

明明两者的距离看起来似乎只有数丈而已，正常来说，这般距离早已在妖兽的狩猎范围之内。

但无论是妖兽还是那三个人，却都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一般，妖兽的心念没有凶戾，那三个人的心念也没有惊慌。

可是，妖兽就是妖兽，从妖兽心念光点来看，其虽然不及何晨此前所抓的虎妖牛妖，但也比兔妖雉妖强了不止一截。

这要是妖兽发个狠，随便撕咬两口，只怕这三个普通人就要当场丧命于此！

“大哥，怎么了？”

少年见到何晨突然沉默地看向身后，不由一边跟着探头，一边好奇地发问。

“休！”

本在少年身旁的何晨，已修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