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京城所在的顺天府，底下的小县城一样简陋，远比不上江南小镇的繁华。

七日前，衙门查到涿县出现阉党的踪迹，方鹤带领麾下小旗星夜兼程奔赴至此，只是几日的搜查，连一根毛都没有发现。

周云换了便服，配着刀作出江湖豪客的打扮，进了县城里最好的酒楼。

“小二，来一壶花雕，炒几个你们店的招牌菜。”

一进店，周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大声喊道。

嘹亮的嗓子顿时吸引了大厅里客人的注意，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都悄然打量周云。有人漠不关心，有人摩肩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肥羊上门不宰，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酒菜上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周云就吃了个七分饱，撂下筷子，就着远山的风光独酌。从一大袋子钱银中掏出一枚一两重的银子放在桌上，周云大摇大摆地走出酒楼，涌入大街上的人流，走走停停，在街边的小摊小贩前驻足挑选货物。

逛了许久，期间，周云还主持了一场公道，将一些青皮打跑。

将两只精美的簪子小心包好，小心放到胸前的折袋，实则放进背包里，周云打算抄近道，回到租住的房子。

狭窄的小巷，墙头上人影错动。

三伙人泾渭分明，却又将周云团团围住。

“小子，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一髯须大汉横刀指着周云说道。

周云看了一圈，笑道：“一群土鸡瓦狗，出来打家劫舍也不知道擦亮点眼睛，看来是作威作福惯了。当真是该死。”

大汉笑骂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周云仰天一叹，作出怜悯的慈悲模样，向前一踏步，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化作螺旋冲进人群。

“绣春刀？”

“你..你是锦衣卫？”

大汉慌了，张慌着向后逃去，而另外两拨人闻言也匆匆退去。

好不容易遇到这些地头蛇，周云哪还会放过对方。生生将人群犁出一道血路，锋利的绣春刀搭在大汉肩头，周云缓缓开口：“都给我站住。今日，说若是敢后退半步，锦衣卫必追杀至天涯海角。”

摄于锦衣卫的凶名，两拨人的领头人如丧考妣一样，领着人来到周云面前。

“大人，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

看了看两人，周云说道：“若是你们的回答能让我满意，饶你们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能活命，两人脸上一喜，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髯须大汉抢先了一步。

“大人尽管问，小的我知无不言。”

“好！本大人得到消息，听说涿县一带有不少江湖人士流窜，可有此事。”

髯须大汉说道：“确有此事，上旬时一拨人来到了涿县，去了六安客栈，三日前，这拨人已经走了，看方向是往北方去了，目的地应该是京城。”

周云摸摸下巴，猜测这拨人应该是魏忠贤派来的探子，就是不知道魏忠贤来了没？

对这个答复，周云比较满意，亲切地拍拍一人的肩膀，周云说道：“放心好了，本大人一向说话算话，你们走吧。”

劫后余生，三人也不多说话，跟躲瘟神似的往巷子深处溜去。

很快，巷子里除了周云和七八具尸体再无一人，显得十分寂静。

七八个尸体为周云提供了五点能量点和五十两银子。看样子，这群蟊虫祸害涿县已久啊，几个小喽啰都有五十两银子。

“看了这么久的戏，出来见一面呗！”

周云大声说道，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显得有些诡异，不知道的还以为周云是个神经病。

什么也没发生，只有清风混合着血腥味贯入周云鼻腔，而周云早已习惯。见对方还不现身，周云冷下脸来，寒声说道：“既然你喜欢当老鼠，那我不介意做一次猫。”

周云提刀登墙作势要翻到另一条巷子，却在空中反身劈向小巷角落里堆放的一堆杂物。绣春刀还未劈到杂物堆，却见杂物堆炸裂开来，一把斜长的苗刀直直地点在绣春刀的刀刃上。

“好眼力，好功夫！”周云赞道。

“你也不赖。”

从杂物堆走出一个帮着小辫子的青年男子，圆脸厚嘴唇，浑身穿得破破烂烂的，唯有如苗刀一般锐利的眼神表明其人很不好惹。

看见来人，周云脸上浮现一丝古怪。这不是加钱居士、靳一川的师兄、“很润”代言人的丁修嘛？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认识我？”

丁修有些奇怪周云的古怪表情，就好像很熟悉自己一样，可自己从未见过对方。

周云收起绣春刀，答非所问：“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想找的人在京城。”

“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

在周云心中，丁修是一个纯粹的江湖侠客，为钱杀人，为情杀人，典型的侠以武犯禁，对丁修，周云谈不上厌恶，毕竟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快意恩仇的侠客梦。

所以，周云放过了丁修。

周云走了，而丁修还伫立在小巷里，思索着周云的话。不管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但对方对自己确实没有恶意，所以对方说得应该是真的，所以，我的师弟在京城？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得去看一眼，反正也和自己的计划一致。

深夜，城南，跳蚤窟，白日里三大帮会的老大聚在一起，讨论着白天遇到的锦衣卫。

“老胡，你说说着锦衣卫冷不丁地跑到涿县来干嘛？”

叫做老胡的髯须大汉干了碗中酒，骂骂咧咧道：“我怎么知道？这见鬼的锦衣卫还杀了我好几个人，真他娘的晦气。可这人咱有惹不起，这口气憋着可真难受，算了，还是喝酒吧！”

“唉！”另一人叹了口气，举起酒碗。

砰得一声。

外面传来一阵巨响，一个人撞破木墙跌落在屋内的地板上，喷了一口血，断了气。

“阿强！”

老胡叫了声，见阿强没了动静，神色惊怒。从墙上的破口看屋外，火光一片，诸多手下被人像割麦子似的收割掉。

火焰冲天，尸横遍地，宛若修罗炼狱。

三位帮会首脑顿时一个机灵，酒醒了过来，各自抽出武器，警戒地看着大门。

砰！

大门被人一刀踹飞。一个蒙面人提着刀进来，血从刀尖滴落在地上，宛若大钟敲在三人的心中。

蒙面人也没啰嗦，踏步上前，几道刀光闪烁，三颗人头飞起，溅了一墙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