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卢剑星早早地起床,做好早饭,打扫干净小院子,陪着白发苍苍的母亲就着金色的曦光吃着早饭。
“儿,放手去干吧。”
“娘,你这是什么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卢剑星奇怪地看着母亲,卢母没有回答,浑浊的眼睛看着破旧院门外的街道,微微失神。二十多年前,他爹也是这样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常平街,卢剑星走进一家脚店,对一个魁梧汉子说道:“刘刚,今晚随我做事,你欠我的人情一笔勾销。”
魁梧汉子笑着应下,随即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然后把女儿推进妻子的怀里,转身去了后院,从角落里挖出一个大包裹,在汉子的手中不时发出金戈之声。
长新街、宁乐街、伏安街。。。。,随着卢剑星不停地进进出出,一个个男人收起小摊,关掉店铺,紧闭房门,找出埋藏许久的武器。
夜阑轩,翠玉阁。
一向对周妙彤相敬如宾的沈炼破天荒地坐到周妙彤身边,只是把玩着盛满酒的酒杯显示出内心的犹豫。
终于,沈炼开口说道:“妙彤,这是我托人办好的特色文书,跟我走吧,我们去南边,去过幸福的日子。”
本该休息的周妙彤却衣着暴露,带着笑,贴心地为沈炼斟酒。闻言,周妙彤说道:“跟你走?这是赎我的条件?”
“这件事先不谈。我想求你件事,严府被你们锦衣卫围了后,我就一直没有峻斌的消息,所以我想求你帮我查查俊斌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被你们抓进诏狱了,只要你能救他出来,我就跟你走。”
说着,周妙彤紧紧地抱住沈炼,希望能用自己的嫩肉打动沈炼。进诏狱救人,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沈炼侧过头,看着泪眼朦胧却饱含期待的周妙彤,心中一阵刺痛又满是不解。为什么?自己心心念念,从未玩弄、轻视她,可她为什么念着的人是那个天真的蠢货?
“他回不来了。”沈炼咽下杯中的苦酒,自觉从嘴到胃再到心都是苦的。
“你什么意思?”周妙彤冷冷地看着沈炼。
“我说,他回不来了。他死了。”沈炼发狠似的捏着周妙彤的下巴,与她对视,想从她眼里看到一丝温暖,却只有对自己的冷漠。
“你杀了他。”
“你真恶心,你就是个刽子手。”
“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你?因为你就是个冷血的锦衣卫,十年前,就是你带人杀了我家十二口人,我被送入教坊司,成为娱人的怪物。每当我看到你那一身飞鱼服,我就直犯恶心,恨不得当场就吐出来。”
“你以为你不碰我,我就会在心里感激你?不,我只会更加的厌恶你。”
周妙彤一把推开沈炼,歇斯底里,面色疯狂,将沉淀在心里十年的愤恨,宣泄一空。直到这一刻,沈炼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走进她心中,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忽地,沈炼想起周云说过的话——赎身之前,先搞清对方的身世,可惜,自己没有听进去。
周妙彤还在咒骂着,誓要把多年来积攒的怨恨在今日喧嚣一空。仇恨会将人变成魔鬼,看着五官扭曲的周妙彤,沈炼没来由得生出一股烦躁。
舔狗真的不得好事!
自己不过是刀口舔血的粗人,竟然会以为自己也可以有风花雪月的美谈,沈炼为自己的不清醒微微自嘲。
不好好做一把刀,想这些有的没的,真是该死。
心中思绪转化电光火石般完成,沈炼再次饮下一杯酒,烈酒入喉,刺啦着胸口火热,看着给自己披上外衣的周妙彤,再无曾经的爱意,只有为银钱负责的坚定感。
“你要干什么?”
周妙彤奋力地挣扎,用力拍打沈炼胳膊,可弱女子哪能反抗得了沈炼的禁锢,被其一把扑倒在床上。
(......)终于,沈炼品尝了自己珍惜多年的藏品,却只觉得索然无味,不够刺激,不过,倒是对得起自己花的银子了。
沈炼走了,给周妙彤赎身的文书并没有带走,倒不是还念着她,而是与曾经矫情的自己释怀。
自己这一次,真的得给人卖命了!
白鹭医馆。
看着对面笑靥如百合花般纯真的姑娘,靳一川只觉得心里一阵软乎乎的。
“嫣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啊,我希望靳大哥以后都叫我嫣儿。”少女强忍着内心的娇羞,勇敢表达着自己的爱慕。
靳一川顿时傻笑起来,陪少女说了好一会儿情话,才正色说道:“嫣儿,最近几天,城里不安分,你跟你爹出城避几天。”
“出什么事了吗?”
“你别多问,赶紧叫你爹出城,现在就走。”
“好!我现在就去叫我爹。”
走到门口的张嫣转过头来问道:“那你不会有事吧?”
“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先去吧!”
张嫣深深地看了眼靳一川,出门找张郎中去了。
前后脚的功夫,拖着苗刀的丁修走进医馆,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日光。
“师弟,我接了一个单子,杀一个人,五百两。”
“杀我?”
“对,就是杀你!师弟,要不把你的人头借我一用,你欠我的那一白银银子就不用换了。”平淡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回荡在昏暗的房间里。
“你有胆那就自己来拿吧!”
话未说完,靳一川就地一滚,一个兔子蹬鹰,踹向丁修胸口。丁修横刀在胸,神色轻松,对靳一川的攻击毫不在意。
却不料这一脚势大力沉,触不及防之下,丁修一路后退至屋外的院子。
洽!
尖锐的破空声袭来,丁修回过神,看向屋子。一把雪白的绣春刀自屋内飞出,眨眼之间,出现在丁修三尺外。丁修脚尖一点,连忙向后滑去,顺势下腰,躲过这一刀,腰身一扭,旋转起身,在院子站定。
丁修怔怔地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靳一川,身后插在墙上的绣春刀发出清脆的声音。
“师父真的没有偏心,原来师弟你没有肺疾的折磨,实力竟可以这么强。”
丁修拄着刀,看着对自己冷眼注目的靳一川,哈哈大笑起来。
“爱情的力量这么强吗,能把你患病多年的恶疾给治好!师弟啊,你真是让师兄刮目相看啊!师兄是拿不到那一百两银子了,还好自己从那人手上搞到一百两的定金。”
“也算是不亏。”
“咦!你这是干什么?”
丁修纳闷地接过靳一川抛来的银子,疑惑地问道。
“银子给你了,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这怎么可以呢?我们可是师兄弟,是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的师兄弟。这句你十五年前说过的话,师兄我可是一直记着呢。”
“你!”靳一川愤恨地看着拿出小时候的玩笑话来调侃的丁修。
把银子揣好,丁修正色地说道:“师弟,我从未想过要真的杀死你。委托我的人是东厂的赵靖忠,约定今晚对你下手,应该是为了魏忠贤那件事灭口。”
闻言,靳一川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丁修笑道:“因为,你和我都在同一个人手底下办事。”
“你是周云的人!”
靳一川与丁修仔细交流起来,这才放松下来,明白丁修不会杀自己。随即,丁修便说出周云的计划,命二人唱一场戏,将赵靖忠派来斩草收尾的人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