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遗憾，还想跟你玩玩，可惜小师不让。”

“咔哒。”

沙巨那双深青色的眸子，生机全无，浑身气机失去把控，便如同洪水决堤，疯狂外泄。

裴顺扬起手上白玉镯子，将所有外泄气机尽数炼化，同时从小天地中牵引灵气外去，包裹在沙巨斜斜倒去的尸身之上。

小白从尸身中抽出了一颗通体暗紫色的内丹，眼看小天地的灵气已将尸身包裹，他便手掌翻覆，助灵气炼化尸体，眼睁睁看着沙巨化为一条小白鳝，再在灵气的炼化中消失无形。

裴顺敛尽外泄气机，又收回炼化沙巨真身体魄的灵气，正要聚集精神、以神识巡视附近，却见走到身边的小白递来紫色妖丹，兴致盎然道：“小师不必察看，我去收拾收拾。”

得到小师首肯后，他当即如离弦之箭，冲入侧方密林之中，扫荡附近残余妖物。

“这便是元婴境妖物的内丹……”

裴顺把玩着手上形状与大小都与丹药相近的球体，触感软腻，与其他妖丹并无二样，只是色泽暗紫，隐隐散发玄妙，既让人看得眼睛灼热，也让握着它的手感到冰寒凉意。

妖性未褪。

沙巨死了，体内流转的气机自是如山洪倾泻，可这都还只是表层，他元婴境修为的真正底蕴，体内气机根本，在于这颗妖丹。

是以，裴顺意念陡起，白玉镯子便有灵气流转，笼罩整颗妖丹，将之修为不断炼化。

关于白玉镯子炼化旁人修为这件事，裴顺倒是有了新想法。

“正如所谓气运……世界上很多东西或许都是恒定的。”

“沙巨死后，如果没有外力干扰，他一身倚靠炼化天地灵气而巩固的修为，无非随着年月散尽，反哺自然，重新化为天地灵气。”

“而我借着镯子，算是将这份恒定的灵气占为己有。”

这与神道修士掌控气运，似乎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总的来说，都是能够借助特殊的手段、能力，对灵气或气运，进行分配调度。

不过，细想也正常，白玉镯子本就是谢还口中的秘物，是与位格、神道修士息息相关的东西，存在某些共性反而更合理。

一番思索之下，手上内丹的妖性已被尽数炼化，将弥漫的灵气引回镯子之后，裴顺便把内丹递给正在旁边好奇观量的黝黑少年，提点道：“吃下去。”

元皮皮怔了怔，茫然地接过软腻的紫色妖丹，忐忑道：“干、干吃？”

如果有桃花茶搭配，当然是更好，这样能让妖丹变得更加纯净，只是没有也不碍事，当初苏观宝要借助桃花茶，主要还是因为她还未踏入根基境，未有能够承受妖丹力量的体魄。

元皮皮不同，他已经踏入根基境，而且练就圆满，根骨皮肉血都有了充分增强。

裴顺随意点了点头，后又嘲笑道：“苏观宝也是这样吃的，她那颗比你这颗可大多了。怎么，你怕？”

元皮皮脸颊一烫，当即铮铮道：“我才不怕！”

只是，当他再看向手上妖丹时，嘴巴半张几次，手也尝试往嘴巴凑近几次，却始终难以克服心中那股抗拒感。

裴顺实在看不过眼，瞅准他一个试探的间隙，迅速掐住他的后脖子，同时拿另一只手猛地抓住他握着妖丹的手。

“吃吧你。”

“咕噜。”

顺着一口唾沫咽下，元皮皮只觉喉咙苦涩，亦有些火辣辣的疼，直让他挤出一副苦瓜脸。

“体内可有异样？”

闻听裴顺问话，元皮皮皱着眉去感受，马上便道：“好像有股气在身体里。”

裴顺颔首道：“牵引灵气入体，以这股气为根本。开设洞府的事情，小白跟你说过了吧？”

元皮皮连连点头，急忙盘坐在地，闭上眼睛聚集精神，只片刻，额头便有虚汗冒出……

裴顺看在眼里，不由露出笑意。

人族修士突破根基境到洞府境，需要一股「驱动力量」，得到这股力量的途经有两种，借用妖族精血，或者妖物内丹，

常理来说，获得精血远比获得内丹要更容易，但在破境的时候也更艰辛。

正如当初，他以黑蛟精血破境，精血在体内产生的那股迅速膨胀、几近要撑爆身体的力量，至今仍觉历历在目。

便是属于受黑蛟精血的力量促就，被动地去破境，因为他在这个过程中，根本无法控制，只能被迫承受。

吞服妖物内丹则不同，关键还是在于，如果将妖物精血的妖性炼化，精血则会变成普通液体，失去用以破境的驱动力量。

而妖丹不会，作为妖物根本，如人族成仙桥一般的存在，就算被炼化妖性，其中所蕴含的力量仍旧留存，这才有来日可能「涅槃重生」的说法。

修士吞服没有妖性的妖丹，则能自主调度妖丹所蕴含的力量，属于主动去破境，因为修士能够控制这股力量，在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合理冲关，逐开洞府。

当然，这个过程也不会太简单。

总而言之，根基境突破到洞府境，只要结合妖物精血或者内丹，往后则并无悬念，只看需要耗费多少时间而已，是以，元皮皮突破到洞府境，是不存在什么问题的。

裴顺收回视线，再看向同样盘坐凝神的酒童，对方毕竟曾为五千年大妖，是比如今的小白还要更厉害的存在，重塑金丹境修为，想来也不会太难。

而且，今日炼化沙巨的两千年真身体魄之后，原本就足够重塑四千七百年真身的酒童，一鼓作气重塑五千年恐怕也不成问题。

眼下，他重塑真身最直接的好处，便是恢复记忆。裴顺希望能通过他，辨识小天地那颗水石古文，搞清楚代表哪条神道的位格。

而自己……

“小师，不错的收获呢，三只龙门境，四只金丹境！”

裴顺扭头看去，便见小白飞掠而来，落在身边拍了拍挎在肩上的麻袋。

他两只衣袖与手臂都是鲜血淋漓，却竟然难得没有抱怨，脸上端的是满意神情，看来还算玩得尽兴。

裴顺未看麻袋一眼，只交待道：“替我们护法，我也要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