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平身吧,小心些,地上碎瓦破罐很多,别割伤了手脚。”
反倒是朱由检没有生气,和气的说着。
同时伸出了手、将这些跪拜的军士虚扶了起来。
此时又不是后世,有严格的一套内务条例。
大家伙都是刚吃过早饭、且车马劳顿放假了两天不用训练,那在床上躺着休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既然都床上躺着休息了,那衣衫不整不也正常嘛?
不论何时何地都要求军士们衣冠齐整,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且在这种高压之下呆久了,精神状态也会出问题。
说起来,还是朱由检冒昧前来,惊扰了这些军士难得的休息时间呢。
现在的朱由检不是之前那个不谙世事、不讲道理的朱由检了,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迁怒责罚这些军士。
“黄总兵,这里只是一队人的营房?”
跪拜的军士都起来之后,朱由检这才抬脚继续往里走,一边摸摸看看军士们睡觉所用的被褥和所穿的棉服的厚度,一边对跟在身后的黄得功问道。
当着士兵们的面,朱由检就没再颇为亲切的称呼黄得功的表字了,而是称呼起了他的官职。
“回陛下的话,是的。勇卫营扎营,都是以参为单位,由参将领着本部兵马扎营,各参之下又分为左右两都,由各都统领本部兵马扎营;”
“各都之下又分前后左右中五个千总队、各千人队又分左右两个把总,各把总又分前后左右中五个哨总队,各哨分左右两个五十人队,各队分甲乙丙丁戊五个什,每什有十人。”
黄得功在一旁为朱由检讲解道。
许是难得看到朱由检对军伍之事如此关心,黄得功讲解的颇为细致,将勇卫营基本的编制都讲解的一清二楚,以便于朱由检理解。
“嗯...五十人,加队长五十一人挤一处营房,委屈诸位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以示自己明白了。
这也是朱由检第一次清晰明确的知道这个时代营兵的编制。
看来是分总兵、参将、都统、千总、把总、哨总、队长、什长这八个层级的,和自己记忆中的差不多。
只是皇帝的时候的朱由检,可没那功夫去关心军队的编制,单是堆积如山的政务,朱由检处理起来就已经是呕心沥血了。
更何况这时候的大明在营兵这块,根本就没有统一的编制,各军的领军人物的自主性颇高,例如戚家军就有自己独立的、行之有效的一套练兵方法。
也就是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卫所军的编制相对固定,但其实也有一定的调整了。
如今的朱由检关于对营兵制度的了解,很多都是来自于前世。
只是岁月磨灭的东西太多了,前世关于营兵这一块也是各种说法都有,根本没有权威统一的标准。
如今勇卫营是如此编制,朱由检自然就将勇卫营的编制作为营兵的标准来看待了。
朱由检一边在心里理着勇卫营的编制,一边继续往里走,同时嘴里还说道:
“还有就是这被褥和棉衣,也太薄了些,如今还未出春呢,盖这么薄的被褥、穿这么薄的棉衣,夜里怕是会受冻吧?大伴你记下,回头找王总督多要些被褥和棉衣来;”
“还有朕刚才摸炕,这都凉了,是柴薪煤炭不够吗?一并叫王总督多备一些过来,不能冻着了将士们。”
“奴婢记下了。”
王承恩躬身应道。
“臣代将士们,感谢陛下!”
黄得功更是激动,对着朱由检一鞠到底,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何以言谢?将士们保家卫国、忠心为朕,朕保证将士们的穿得暖、吃得饱,这不是应该的吗?对了,京营和蓟镇兵也都要,别把他们漏了。”
“臣代将士们,感谢陛下!”
这下叶建本和邱正也喜出望外了,急忙跟着黄得功一起致谢。
原本两人还以为这加被褥棉衣柴薪的好事,是只有陛下的亲儿子勇卫营才有的呢,听到陛下说是京营和蓟镇兵也有,两人当下便感激涕零。
除了这些个将领之外,最为动容的还得是营房中这五十一名身穿红色鸳鸯战袄、肃立在过道中的勇卫营军士了。
他们一个个的眼中都流露着震惊和感激,除此之外就是为朱由检效死的坚定。
更有几个被朱由检亲手整理了衣袍的军士,此时已经是双眼泛红、热泪滚滚。
一道道的热泪从脸颊滑落到他们脏不拉几、甚至还打着补丁的鸳鸯战袄上,蕴出一块块的湿痕。
只是勇卫营军纪森严,列队之后没有命令,这些人都不敢妄动,只能笔挺的、一动不动的站着。
不然怕是这些泪水涟涟的军士,都要激动的跪下给朱由检磕头了。
“不错,都是好兵!”
“但好兵就该在战场上杀敌报国、建功立业,若是折损在了营房里,那就大为不值了,被褥棉衣柴薪朕都可以给你们添置,但有些事情,却只能你们自己来做,例如这卫生。”
说着,朱由检踢了踢脚边这个刚才滚落下来的半个馒头。
这时候还能有馒头吃,起码说明在饮食这一块还是可以的。
而且朱由检在进营区的时候还闻到了一阵肉香,听到了一阵羊叫声。
看来是熬了羊肉汤。
只是原本略黄、但大体上还称得上是白净的馒头,这会已经黑不溜秋的了,既是因为纷乱之时被人踩了两脚,也有地面太脏的功劳。
朱由检还特意看了看地面的犄角旮旯,那暗乎乎的一坨坨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反正不是什么干净东西。
“营房的卫生诸位还是要注意,要勤打扫,脏乱差容易生病不说、自己看着也不舒服不是?”
“还有就是要多通风,起码一个时辰要打开窗透透气,里面的味道好闻,诸位待着也舒爽些不是吗?”
朱由检亲手推开一扇窗户。
这扇窗户一打开,清新的空气一股脑的涌了进来,让被这营房里各种味道掺杂在一起的怪味熏的有些头晕眼花的朱由检,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狠狠的站在窗前吸了两口、头脑清醒了许多之后,朱由检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窗前,踱步到了营房的最里边,站在了几名位于队列最后面的军士的面前。
这几位军士,两人胳膊上缠着白布、一人头上裹着圈白布,一人肩膀了处斜着缠了一圈,还有一人不但裹着腿、还拄着拐。
这些白布上,都隐隐可见血渍。
看着吓人,但实际这几个应该都只是受了不算太严重的创伤,上药包扎止血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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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小猪真的很努力在找关于营兵制的编制了,真就没一个准的,有些还奇形怪状的很。
所以这里的营兵编制小猪小改了一下,便于大家更好的理解和记忆,但大体上还是和资料上一致的,不至于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