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两面性,有人喜就有人忧。
在全军沸腾、充耳都是军士们山呼海啸般的谢恩声之际,一些不是那么好听的声音,也在这时候四处冒了出来。
“小的们,把这赌坊给老子围起来,不可放过一个子、不对!不可放过一个人!”
“喏!”
高坐马背上的刘大梁猿臂前伸,手中马鞭指着眼前这座足有三层楼高、豪奢至极的永丰赌坊,嘴角弯起一抹大仇得报的得意。
他娘的,就是这个赌坊,前天把自己一百多两起房讨媳妇钱,一晚上就给黑了。
偏偏这赌坊还背景颇深,和山海关总兵高大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作为客军、加之伯爷明令禁止军士出营赌博,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栽。
但认栽归认栽,刘大梁心中恨着呢。
这一百多两银子,不吃兵血不抢掠百姓的自己攒起来容易吗?
今儿个总算是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在营中分派清剿任务时,听到有庆丰赌坊的名字的刘大梁,最是积极的抢着要这个差事。
凭着和千总大人不错的关系、以及以往作战时颇为勇猛立下的那些个功劳,刘大梁好不容易才把这差事抢到了自己的手里。
今天,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
一队队关宁军在刘大梁的指挥下跑着步、喊着号子从两边包抄,转眼间就把这庆丰赌坊给围上了。
而才刚刚拆下门板、都还没开始营业的庆丰赌坊,这时候已然乱成了一团。
很快,一名穿着华贵锦袍、戴着上好的紫貂皮制成的毡帽的中年男人,在一群赌坊畜养的打手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来到了刘大梁的马下。
“将军别来无恙啊。”
中年男子对着马背上的刘大梁拱了拱手,笑呵呵的打着招呼,略显紧张的眉目中、闪过一丝轻蔑。
这些个挨千刀的死丘八...
中年男人心中暗暗的想到。
“别来无恙啊赵掌柜。”
中年男子笑的开心,想到马上就能在这张笑脸上啪啪打脸的刘大梁,自然笑的更加开心。
也就没第一时间对这人发难,笑着回应这人的招呼。
若是没有这数百披坚执锐、将庆丰赌坊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军士,怕是旁人还得以为这是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呢。
“呵呵,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将军今儿个这是?要是因为前晚那点小钱,那着实是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将军只需打句招呼,我赵二虎自然亲自给将军送过去了。”
“如此兴师动众的扰民不说,要是惊动了高将军或者是吴将军,那可就不是件好事了,更何况城中如今可有真龙盘踞,惊着了这一位,可就更麻烦了,是不是这个理啊、将军?”
赵二虎继续和气的笑着。
但这笑容之下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但含沙射影的羞辱刘大梁这是输不起、带人来找场子;
更是隐晦的点出了自己的背景、山海关总兵高第,刘大梁的关宁军的主将吴三桂,以及最大的那座大山、已到山海关城的皇帝...意图以此来威胁刘大梁。
在赵二虎看来,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大梁这丘八该知难而退了吧?
同时,赵二虎的眼神也不住的往内城的方向瞟。
达官显贵都住在关城的最里面,自己的表舅、山海关总兵高第自然也是住在里边。
开赌坊的,那不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所以刘大梁这支关宁军一出现在街口,赵二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第一时间就派了个机灵的打手去请救兵了。
速度快的话,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才是。
“嘿,要不那晚军爷我怎么说你没见识呢?军爷我既然敢赌那就输得起,要找你麻烦何必等到今天?前儿晚上就拆了你这破楼了。”
“你给军爷听清楚了,军爷此行乃是奉了皇命,特来清剿你们这些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腌臜货,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刘大梁扫视了周遭一圈先是指指点点、继而又欢呼雀跃的围观群众,眼中露着得意的神情、嘴角挂着蔑视的微笑,心中无比的畅快。
自个儿可不是公报私仇、自个儿办的是皇差,长脸着呢!
还有这得百姓拥戴就是舒坦呀。
自从被建奴堵在宁远城出不去、收不到军功之后,自个儿可有许久没有听到过百姓们的拥戴声了。
托陛下的福,今天才能出来清剿庆丰赌坊这类的牛鬼蛇神。
又有好处捞、又能报仇雪恨、又能得民心,一举三得,哈哈哈......
而随着刘大梁慷慨激昂,早已将庆丰赌坊围了个水泄不通、蚊蝇难飞的关宁军军士也默契的配合了起来,跃跃欲试的就要冲进庆丰赌坊中。
“我看哪个敢?我是高总兵的表外甥,高总兵是我表舅!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对我动手?没我的允许,敢踏进我庆丰坊门槛半步的、通通给我乱棍打出去!我表舅马上就到了,都不要怕!”
“军爷,犯不着这样吧?要多少银子说个数,拿了赶紧走就是,不然等我表舅到了,这事可就没这么易了了。”
赵二虎也是条汉子。
面对几百凶神恶煞、虎视眈眈的关宁军,愣是不怯场,傲立在那讲起了条件。
他畜养的那一二十名打手也是各执刀剑棍棒在手,一副舍身忘死、和庆丰赌坊共存亡的模样。
只是其中不少人都是脸露畏惧、眼神飘忽,拿着武器的手,也止不住的哆嗦着。
让他们欺负老百姓,他们是个个胆子比牛心还大,但让他们对抗关宁军,他们当下就萎了。
要不是赵二虎是高总兵的表外甥这层身份在,他们早就跑了。
不过这军爷说是奉了皇命...这不会是真的吧?皇帝可比一个总兵要大多了......
想来应该也是这丘八在胡扯,大明的皇帝最是爱惜自己的名声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赌坊动手呢?
这些人越想越觉得不会,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竟然敢晃着手中的兵器,对着关宁军龇牙咧嘴了。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别说你表舅、就是你七舅姥爷都不顶用了!都给我上!所有人束手就擒、不得妄动,但有反抗者、以通敌叛国罪视之、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