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明星稀。
楚军大营旁一山丘之上,数百个乐师各自摆弄着手中乐器盘膝而坐,山丘险要易守难攻之处驻扎着三万铁骑,静寂无声。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数百乐师分散各处,乐器相互配合,清亮悠长的嗓音传遍四方,清脆悦耳的钟鼓之音透到楚营。
姬少易听着耳中古朴悦耳的歌曲与乐器音,看着远方楚营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首楚地传播广泛的歌曲,在无法入眠的楚卒耳中徘徊,渐渐的各种楚国思想,爱情,亲情之类的歌乐都传了过来,让楚卒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熊保待在楚营中无法入眠,随即走到楚营中散步,巡逻的将士虽未说什么,但其眼神目光让其如芒在背,心中郁结。
听着营外传来的楚歌更加愤怒,恨不得立马派兵将奏乐唱歌之人碎尸万断,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吴军阴谋,按下心中的情绪。
愤恨的返回大帐,用布棉塞住耳朵,不去听不去想。
待到阳光初升时,乐师及吴军铁骑返回宣石城休息,准备晚上继续。
晌午,中饭时间。
“开饭了,开饭了!”
数十个伙夫用推板车,推着将士午饭而来,还没有站在发饭位置,许多楚卒已经急不可耐的排队打饭了,因为前后还引起了几人争吵。
待到将士端碗让其打完饭一看,碗中一般都是水。
将士将水喝完,一看只剩下野菜,肉末,鱼末和些许米粒,顿时不满:“这点东西,喂兔子呢!我等武者,岂能果腹,有气力杀敌!”
“就是一日两餐,尽是稀粥,则能保持练武消耗,待着不动也不行啊!”
“就是!就是!”
“天天吃这东西,在过几日不用吴军攻打我们了。我们不是战场厮杀了,提起兵刃的力气都没有了!”
将士们因为晚上楚歌勾起了各种情绪乱了心神无法入眠,白日心情更加烦躁易怒,见此饭食情绪顿时被引爆,纷纷对着伙夫发火,发泄心中的不满。
军中军吏见状顿时鞭打带头闹事的几人,对其他将士怒目而视道:“尔等忘记了军法吗!胆敢军中聚众闹事,枭首之罪!”
闻言,一众楚卒敢怒不敢言,端着饭食迅速离去。
军吏心中松了口气暗中叫苦,军法强压终有一日会爆发,非长久之计啊。
大帐中熊保亦坐立不安,军中因粮草短缺而产生的问题,做为主帅的他怎能不知。
就怕时间长了军中发生哗变营啸的情况出现,做为主帅不得不维护军法的威严而杀自家将士,不管是前军将士还是王室将士皆是楚人,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楚军将士们,我王有令,凡是出营归降者,保尔等性命顿顿吃饱!”
“看到我们留下的肉食了吗,这是我王的诚意!”
只见姬少易亲率吴王的三千宿卫,在楚营大门前大声喊着,随后每个宿卫在楚营前扔下一袋用香料煮好的肉食,随风传到楚营,闻到香味的楚卒不自觉的咽咽口水。
姬少易向宿卫挥挥手,宿卫瞬间明其意思,接运起内劲气力,大声喊了起来,其中还有百余名先天武者,在先天罡气的加持下,声音传遍楚营。
姬少易见状心中对宿卫实力满意不已,自从鸠兹城外见到一面就对三千宿卫喜爱不已。
自己来楚营特意央求祖父让自己领出来威风威风,心中暗自发誓今后自己也要组建一支。
“给我死!”
楚营大门大开,两万有余铁骑在芈溪带领下冲了出来,露着狰狞,气势汹汹。
“远离楚营减少强弩射击范围,然后掉头反杀,让楚卒知道吴国宿卫的厉害!”
姬少易率领宿卫铁骑后撤,芈溪率军追击,战马践踏,灰尘四起。
“放箭!”
找好位置下达军令,早就心神紧张的宿卫立即闻言立住战马,拿起强弓向追击的楚卒射去,宿卫手中长弓并不停歇,不断的连射。
“噗噗噗!”
三千宿卫的连射的箭矢像箭雨一般,瞬间收割了数千楚卒,他们躲闪不及宿卫的强弓,纷纷坠入马上,没被射死也被摔死践踏而死,血流成河。
“宿卫出击!”
姬少易内伤为痊愈带着守卫自己的虎偾并未出击,看着芈溪带出来的精锐亦有数十先天武者,姬少易深感自己实力低下。
看着进攻的宿卫自己躲在安全地方,心中暗恨:这不是我的风格,这事下次不能出现了!
两军接战,相交搏杀,喊杀声四起,很快楚卒死伤不断。
本来他们单兵就不如宿卫武道境界高实力强,还吃不饱自身实力更加发挥不出来,被杀懵了随即后撤。
“收兵!”
芈溪见状无奈,只能下令撤退。
远处见到楚军撤退,姬少易并没有下令追击,此时追杀楚卒损耗宿卫得不偿失。
看着眼前的战场,时间虽短,但杀伤力惊人,楚卒竟然战死万余,姬少易一时对宿卫的目光更加的热切了,搞得冷酷的宿卫都不好意思和他对视了,心中砰砰乱跳。
看着远去撤退的楚卒,对于此时楚军的战力有了些了解,心中的谋划更加有把握了。
翌日,清晨。
坐立不安的熊保走出大帐,巡视大营,只见大营一片死寂,寂静的让人不寒而栗。
站岗的军士夜晚皆被楚乐骚扰的无法入睡,军粮愈发稀少,个个搭着脑袋,无精打采。
熊保见状亦不大声训斥处罚,只是默默往伤兵营而去,心中愈发郁结。
“呜呜呜!主帅,老子宁愿战死也不要饿死啊!”
“对!主帅战死不投降,在不战我们就只能窝囊的饿死了!”
“主帅,要不我们遁入深林沼泽吧,不能等死啊!”
处于此等绝境,大多楚卒也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熊保心中一阵心酸说不出话,身为王室辅国大臣的他,眼睛不由湿润。
挥挥手带着苦涩的脸离开了伤兵营,看向令尹子重大帐的方向。
心中暗叹道:老令尹你是早推测出会有如此结局,才会轻易将军权让与我的吗!
欲带其冠,必受其重!
“传来左史前往吴军求和,问清吴王要求!”熊保说完做为先天强者的他全身气力一散,竟差点摔倒在地,浑浑噩噩返回大帐。
千年不曾求和的楚国竟从自己而始,愧对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