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面,简直不要太惨。
又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谣言,说祁氏要代替司马氏做这中原的天子,老天看不下去,才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
天武帝大怒,本欲夷灭三族,但念在祁氏从龙有功,便打消那念头,并下令祁氏子弟十代不得入朝为官。
在这之后,以范阳卢氏为首的世家听闻谣言后,便自发打压祁氏,叫祁氏子弟完全抬不起头,于是祁氏落得如此下场。
“可怜那文才,前些日子听说被斩首了。若是不被斩首的话,现在也该是一品太傅了吧。”那厮感慨。
谢远心头一动,问:“那文才唤作什么?”
“好像叫……祁显正来着。对,就是祁显正祁老先生。”那厮摇摇头,满眼的叹惋,
“凉州一事后,老先生一夜发白,再无大志——陛下念在祁氏过去的功劳,并未夺他官职,只是降为一方县令。”
谢远默。
那文冠天下的,原是他那被斩了首的仲舅啊。
“诶,小郎君瞧着有几分面熟。有些像……女君?您是被送到匈奴去的四小郎谢远?”
那厮借着灯火,忽然打量起谢远,见他这脸庞有几分似曾相识,思忖片刻忽然惊声。
“嗯。我阿母不过一介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你为何要祭拜她?”谢远颔首,又问。
“女君仁慈,在府时小的常受其恩惠,小的一家全凭女君接济,方得以活下来。在小郎去匈奴后,小的才知女君已故,想着无人给她烧钱,今日便来祭拜一二。”
听罢,谢远颔首,给谢祁氏烧了一些纸钱,便打伞离开。
谢远一路接济百姓的事儿传开后,人人皆知寒门子弟谢家四郎仁慈慷慨,更为寒门子弟专门开办书院。
那些被世家打压的寒门子弟知道后,纷纷千里迢迢奔赴幽州,打算投奔谢远。
谢远观察了这些寒门子弟的品行与学识,最后还是只留下了十多个——也是从这儿开始,寒门子弟们晓得了想要进龙岗书院,是有多难。
饶是如此,谢远的谈吐仍引来一众寒门子弟倾慕。
那冷冷清清数月的龙岗书院,随着慕名而来的寒门子弟,以及凑热闹的世家子弟们的到来,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陈郡谢氏听到那个本该被送去匈奴的外室子,在幽州混的风生水起,甚至还引来一众寒门弟子的倾慕,顿时不乐意了。
他们最疼爱的大郎君被迫跟着去匈奴,要寄人篱下地过三年——能不能活着回来甚至都还不确定。
那个卑贱的外室子倒好,活得这般滋润,博取一片好名声——这本该是他们谢氏大郎的,现在却轮到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子身上。
谢氏人咽不下这口气,谢氏家主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祁氏已经落魄,谢祁氏已经病故十年,为什么那个小野种还是能够让寒门倾慕?
如果他去了匈奴的话,他的大郎会不会也和这野种一样,有一片好名声。
哎。
越想越气的谢氏家主,决定修书一封,送去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