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原......来我穿越到了提瓦特!”
平台上,楚因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包围,晕乎了半天,这才算是接受了这一事实。
你问他为什么这么兴奋?
你看看这是哪里?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提瓦特,T!W!T!
倘若让楚因自己选择穿越的世界,提瓦特,毫无疑问能排到他筛选列表中前几的位置。
这里一是因为,他作为资深原玩家,对提瓦特有着其他人难以想象的情怀。
即使有时也会随着众人一起痛骂策划不当人,但他对那个世界的热爱从未因此衰减半分。
在他看来,游戏是游戏,游戏公司是游戏公司,你不能因为讨厌游戏公司的某些行为就去讨厌这款陪伴了你许久、带给你很多感动的游戏。
二则是因为,在众多异世界里,楚因始终觉得,提瓦特是最好混的世界之一。
是的,尽管这个世界阴影处的魑魅魍魉从未停止自己的行动,尽管可以预见这个世界即将发生一场足以威胁到天地大局的巨大变动,尽管它也有许多令人悲伤的事情发生......
但不可否认,至少目前为止看来,提瓦特的普通人还是生活得极好的。
即使有着魔物存在,即使有着获取“神之眼”的超凡存在,普通人们也并没有因此遭到不公平的对待或者奴役。
正相反,获取神之眼的超凡存在们甚至还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地保护普通民众不受伤害,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仅如此,在提瓦特,就连实现自己愿望的概率都要比在其他地方大上那么一丢丢。
毕竟,只要一个人的愿望强烈到一定程度,神明的视线就会投射在他的身上,赐予他一个蓝色的感叹号。
然后,一个黄头发的傻子便会跑过来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整个过程全自动化,十分人性,完全不需要许愿者本人操心,简直再轻松不过了(bushi)。
有着如此多的便利与好处,在提瓦特当普通民众比在其他地方舒心多了,堪称度假首选,穿越良心!
当然,楚因难得穿越一回,自然也不甘心就做一名提瓦特普通民众。
别的不谈,跟温迪小甜心喝杯酒这种小事总得做吧,与诺艾尔小天使一起扫个地总得做吧,和可莉小可爱一起去炸条鱼总得做吧,请芭芭拉小姐姐解个咒......咳咳。
嗯,这个可能做不了。
总之,楚因在意识到自己穿越到哪里后,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一大堆想要做的事情。
他暗自下定决心,等条件合适的时候,先找个小本子记录下自己的愿望,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将其逐一实现。
如此,才不枉他穿越这一遭。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
楚因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苦笑了两声。
自己,要活着走出这里啊。
在确认自己穿越到提瓦特之后,他凭借着丰富的知识储备,很快便辨认出了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蒙德地区,风龙废墟深处。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地方。
资深原学家楚因很清楚,这块地方有着无数值得人们深挖的历史和秘密。
但那些都太过遥远,跟此时的他扯不上什么关系。
此时的他,最优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才能顺利地活下来。
活着,才有输出,活着,才有未来。
而对于当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来说,周围的任何事物都能轻易地要了他的小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好身边的一切可利用资源,保全自己。
遗憾的是,他身边也没啥像样的可利用资源,只有一头青洼洼的破龙。
于是,目标便很明确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牢牢抱紧这头名为特瓦林的苍青色巨龙的大腿!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怎么做,才能抱紧特瓦林的大腿呢?
楚因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件宽松的睡衣了。
此时的他正穿着一件脏得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奇装异服,配有很多破损严重的金色配饰,腰部以下的上衣几乎完全被撕裂,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
一件同样脏兮兮的、几乎被染成黑色的披风披在身后,前半部分以围巾的样式系在颈部,鞋子则是一对连底板都被掀开的黑色长靴,上面同样配有意义不明的破损金色配饰。
楚因莫名觉得这套行装有点眼熟,但由于它实在是太破旧了,他又着急找到可以刷特瓦林好感度的东西,所以没有深想,只道是以前在哪个丐帮电影里看见过类似的衣物。
漫无目的地在衣服上下翻腾了一阵,楚因绝望地发现,除了裤口袋里那一朵已然枯萎、看不出原貌的小花儿以外,他全身上下仅剩的也就是他这一百来斤的肉了。
很显然,特瓦林不会对他这百来斤的肉感兴趣......嗯,也许会感兴趣,但这玩意儿咱可不兴给啊。
至于那朵花......呵,难道特瓦林城墙般的躯壳下隐藏的是一颗爱美丽的少女心?
即使真的是这样,想必它也不会对一朵已然枯萎的小花儿产生什么兴趣。
那么,在排除一切错误选项之后,楚因现在唯一可以称之为依仗的东西,便只有一样了。
——他的嘴巴。
语言,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和最强大的武器。
众所周知,世界上没有什么忍术是毫无破绽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嘴遁。
作为一名在现代社会出生长大的新(物种)青年,楚因跟他的大部分同龄人一样,有着在网络上和键帝们唇枪舌剑、在电话里同骗神们坐而论道的辉煌履历,嘴遁起码点到了八级以上,从事相关工作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在他看来,凭借着自己领先几个时代的语言技术和语言天赋,忽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龙,那还不是星落湖边按可莉——手到擒来(守到琴来)?
他对此十分有自信。
当然,没有自信也没办法,毕竟除了打打嘴炮,他现在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了。
他,莫得选择。
那么,就让特瓦林,感受一下来自二十一世纪语言的力量吧!
......然而,话是这么说,楚因可不敢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直接拍醒特瓦林来跟他交流。
谁知道丫的有没有起床气,到时候因为没睡饱乱发脾气,一巴掌把他扇成饼饼,他再能说会道也没用。
只能等特瓦林自然醒来了。
于是,我们伟大的二十一世纪跨世界语言艺术交流大使(自封),就这么蹲在寒风凛冽的平台上,一边擤着鼻涕一边眼巴巴地等待了起来。
好在,特瓦林庞大的身躯帮他抵挡了大部分的寒风和元素乱流,要不然,就他现在这体质,一旦暴露在狂风的盛宴中,不出一分钟就得被冻成一个大冰疙瘩,然后被无处不在的狂风撕成碎块。
饶是如此,楚因也被冻得跟孙子一样,一个劲儿地搓手哈气,牙齿都在打架。
身上那件破得几乎只剩几块布的衣服丝毫无法给他带来哪怕一丁点的温暖,过了一阵子,楚因干脆放弃了蹲坐的姿势,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一边颤颤巍巍地发着抖,一边看着眼前依旧睡得香甜的苍青色巨龙,他不禁悲从中来,眼眶都红了。
想他楚因一生顺顺利利,小日子不说是锦衣玉食,也称得上无忧无虑,饿了有人给饭吃,冷了有人送衣穿,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不说远的,就说当年玩游戏的时候,区区特瓦林何足挂齿,打它就跟爸爸打儿子一样,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心情不好的时候,骨架都能给它薅一地。
可惜,世风日下,风水轮流转,今儿他楚因别说打它了,连叫醒它都不敢叫,实在令人唏嘘。
话说,游戏里的特瓦林到底被缩小了多少倍啊,我们遇到的真的是同一条龙吗?
想着想着,楚因愈发悲伤,整个人的色调都变成了忧郁的蓝色。
到了这会儿,持续性低温带来的生理威胁进一步升级,已经有些影响到他的思考能力了。
又过了一阵子,他的思维彻底被冻结,就连搏一搏强行唤醒特瓦林的想法都没有了。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开始在眼前闪过。
“就这样结束了吗?”
迷迷糊糊中,楚因这样想到。
奇怪的是,面对死亡的降临,他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恐惧和怨憎,反而异常得平静。
平静到,甚至有一丝漠然。
他的灵魂在这一刻仿佛突破了躯体的束缚,飘出体外,不停地上升、上升......
直到,一座小岛的轮廓突兀地跃入他的眼帘。
楚因的灵魂顿时平静地停止了上升的趋势。
就在他眯起眼睛、微仰头颅想要看清楚小岛的模样时,一朵小花儿从小岛中被抛出,在空中飘飘忽忽地落了下来。
那是一朵如雪般洁白的小花,花蕊泛着淡淡的白光。
不知为何,它的花瓣并不像其他花朵那般柔软,反而带着些许坚硬,给人一种十分倔强的感觉,如同一名撅着嘴巴的小女孩。
楚因傻傻地看着洁白的花朵从空中飘落,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了它。
花朵在落到他手心的瞬间便融化,像是白雪遇到了暖阳,最终化作一道白光,温柔地游过了楚因的全身上下,驱散了他身上刺骨的寒意,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温暖。
楚因顿时愣住了。
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弦,一股热血涌上他的头颅,打破了他之前如贤者一般平静的状态。
他二话不说,抬起头就冲着小岛的方向嚷嚷了起来:
“高空抛物是吧,有没有公德心啊?!”
下一刻,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睛时,楚因又回到了寒风凛冽的平台之上。
他猛地站起身子,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对某人高空抛物行为的愤怒。
然而,迎面而来欢迎他的,是一个足有几吨重的热情的大嘴巴子。
楚因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哗!”
大嘴巴子在离他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骤然停止了挥动,从极动到极静的转换毫无滞涩,掀起了一阵狂风。
楚因的头发被狂风吹得乱七八糟,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对某龙的不满。
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龙哥,您醒了?”
看着头顶宛如如来佛掌般巨大的龙爪,楚因咽了口唾沫,一边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身子,一边小心翼翼地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而在他视野看不到的地方,苍青色巨龙特瓦林痛苦地昂着头,拼命地阻止着自己将要落下的龙爪,青绿色的瞳孔中满是挣扎,一半充斥着理性,一半充斥着疯狂。
在它的背上,两块硕大无比,光是直视就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的深紫色污血块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腐蚀侵蚀的力量。
它们像是楔子一样深深地凿砌在特瓦林背部的两侧,竟给人一种诡异的融洽之感,像是彻底融入了特瓦林的身体一般。
“吼!(翻译:快走!)”
特瓦林发出了咆哮。
楚因一愣,笑呵呵地道:
“龙哥您是在欢迎我吗,啊哈哈,谢谢龙哥啊,不瞒您说,我一直觉得龙哥身上有一种亲切感,不知道龙哥觉得我怎么样啊?”
“吼!(快走啊!)”
“哦......哦!龙哥也觉得我亲切啊,啊哈哈,那咱俩这算是一见如故啊,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一个叫温迪的少年,他给我的感觉跟您给我的一样,都像风一样自由!
“哈哈,对了,说起温迪啊,他可是我的好哥们,我俩经常一起喝酒来着......”
“吼!!!(快!走!啊啊啊啊!)”
“呀!这么激动,难道龙哥您也认识温迪?嗨,这不巧了吗,我说咱俩怎么第一次见面就能聊得如此投机,原来是隔代兄弟啊......”
特瓦林突然停止了咆哮,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楚因仍然在不停絮叨着,声音不慌不忙,就好像真的在跟一见如故的好友畅谈一般。
但倘若仔细倾听观察,便会发现,他的语速在特瓦林不发出声音后变得越来越快,眼底里写满了紧张和恐惧,就像快要哭出来一般。
——他也很绝望啊。
虽然特瓦林没法说人话交流这一点让他有些意外,但他也不傻啊。
语言是不通的,情感是相通的,特瓦林咆哮声中蕴含的挣扎与痛苦,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但是,听出来了,又能如何呢?
他不是不知道逃命,但要清楚,这里的平台可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周围还布满了狂风,他一个普通人,即使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事情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在这之前,楚因不是没有设想过特瓦林如今正处于深受魔龙毒血侵蚀,被深渊法师劝诱堕落的阶段,这一点从平台周围那恐怖的风暴中便可推测一二。
——如果特瓦林处于正常状态,身为四风守护之一的它不可能会让风龙废墟一直被这么恐怖的风暴所包围着。
但楚因没有想到,事态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现在的特瓦林甚至连从风神温迪那里苦学过来的人话都不会说了。
再这么发展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彻底失去理性,化身风魔龙袭击蒙德城了。
到那时,不知道又会有多少蒙德人民被屠戮,多少骑士团成员慷慨赴死......
可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哪怕预测到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方向,楚因又能怎么办呢?
他除了疯狂地诉说自己和温迪的关系有多么多么好,祈祷特瓦林能够随着他的诉说恢复清醒,然后看在温迪的面子上带他离开这里以外,又能,怎么办呢?
还是那句话,身为普通人的他,莫得选择。
就像是走头无路的赌徒,将最后的筹码压上了赌桌,做到了一场赌局中所能做到的一切,在那之后,除了祈求神明垂怜,再无其他挣扎余地。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哪怕在他嘴里,他和温迪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离谱,最后甚至达到了有一腿的程度,周围那令人压抑的沉默氛围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仿佛一直高悬在头颅上方的断头铡刀,最恐怖的永远不是它落下的那一刻,而是不知道它会何时落下的每时每刻。
“我真是太弱小了,没有力量。”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环境里,楚因第一次由衷地渴望起了力量。
随着身上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渴望宛如迎风见长的芭蕉扇,瞬间便膨胀到了一个极限。
“哗啦。”
在这种渴望达到极致之时,楚因隐约间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破碎的声音。
声音清脆,宛如玻璃一般。
他的眼睛忽然有些模糊。
等他眨了眨眼后,再度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跟之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在这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红色的长条状的东西。
不管楚因怎么看,都觉得那个长条状的东西像一个......
血条。
特瓦林的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