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海军怎么这时候来,你们司令不是出事了么?”
女人开口,响起有磁性的女声。
刚才粗糙的男声又是谁传出来的?错觉么?
李维目光看向女人兜帽深处,女人头发遮住隆起部位,看不清是什么。
威廉向女人递出一份文件:
“是这样,阿眠岛出现人口贩卖,希望特鲁谢协助调查。这是阿眠海军签发的文件。”
女人打开文件,快速扫一眼,眼珠在威廉身上转几圈,最后锁定在李维身上。
女人在看李维,李维也在观察这个女人。
她脸皮绷得很紧,显出血管和肌肉痕迹,好像随时都会崩裂;因为没多少眼皮,眼珠看起来特别大。
还有她的手……差点忽略,女人有三只手,一条细小萎缩的手臂穿过腋下,帮着翻页。
“李维.卡恩,荣誉中校?”女人眼中流露出讥讽,“你一定很有钱吧?”
李维默默计算下自己的资产,决定谦虚一点,
“还好。”
“别那么谦虚,荣誉中校可比实权中校贵。”
女人看向李维的目光充满轻蔑,翻几页文件,一边看一边点头。
她这一活动,兜帽里的头发散开一点,露出一只眼睛。
惊奇之下,李维暂且无视女人对他的轻蔑,指着兜帽里问:
“那个……女士,你身后背的是你孩子吗?”
一颗头颅从女人脑后闪出:
“滚!劳资是她哥!”
那颗脑袋只有婴儿头颅大小,皮肤皱成一团,夹在皮肤褶皱中的五官组合成怒气冲冲的表情。
这个声音,正是刚刚驱散人群的粗犷男声。
威廉被吓了一大跳,拔出枪,指着那颗脑袋问:
“啥玩意?”
“我弟弟。”女人对此习以为常,头也不抬,伸手将那颗脑袋按回去,“阿眠岛的……威廉上尉?我是丝玛娜。我带你去见勋爵代理人。”
比起李维,丝玛娜对威廉的态度要好得多。
但是,既然威廉跟着去了,李维觉得自己也跟去好一点。
找代理勋爵帮忙调查,总比自己一个人瞎忙活快的多。
勋爵行宫由一艘大船改造而来,大船一半埋在地面以下,舰尾高高翘起,门开在船腰部位。
进了门,丝玛娜带着他们在迷宫般的长廊里穿行,她带威廉去见了所谓代理勋爵,便转身离开。
李维正要代理勋爵的门,木门“彭”一声关上。
再回头,丝玛娜也不见了。
李维孤身一人站在灯光昏暗的长廊里,潮湿空气中弥散着霉味和油脂燃烧的味道,不时有大眼珠、拖着陈旧长袍的矮小侍从路过。
一旦李维跟这些侍从搭话,他们就像受到惊吓,加快脚步慌忙离开。
行宫内气氛压抑,李维用丝弦跟艾尔茜聊天,借此打发时间。
太阳西斜靠近海面,代理勋爵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威廉走出来,面有愠怒,
“他晾我晾了半天,”威廉愤愤跟李维说道,“大半天,一点正事也不说,就说自己忙。忙个p!忙着喝咖啡吗?”
如果说丝玛娜对李维的恶劣态度还能找到由头,代理勋爵对威廉可就不太对劲。
按照阿眠岛海军的说法,特鲁谢与阿眠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平时都靠阿眠海军帮忙清理海盗的。
难道是因为最近阿眠海军实力衰退,所以翻脸不认人了?
这样一来就有点麻烦了。
没了特鲁谢方面协助,不管是李维还是威廉,想达成目的都不容易。
“两位阿眠来的客人。”
李维和威廉准备离开时,有个细小的声音叫住他们。
那是一个长袍打满补丁、身高只到李维腰间的矮小仆人,
“主人请你们留下来,吃顿晚饭。”
李维和威廉对视一眼,威廉耸耸肩,
“可算有时间了。有什么事饭桌上聊?”
李维一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点点头,
“成。”
餐厅打通了左右两间舱室,却没有太多家具,因此显得空旷。
他们头上挂着一盏吊灯,灯盏都没插满蜡烛,提供不了太多光亮。
所幸餐厅一面墙有扇巨大窗户,正对港口,太阳又未完全沉海,让餐厅不那么压抑。
“欢迎,来自阿眠的客人。”餐桌首座上的男人正对窗户,声音阴柔嘶哑如毒蛇,“我的领主、特鲁谢勋爵尚有他事,不能抽身。岛上事务暂时由我范德摩代为处理……”
“别说那么多。”等范徳摩来餐厅又等了半天,威廉感觉自己快饿死了,“先上菜行不行?”
“当然,当然。”
代理勋爵范徳摩拍拍手,两个矮小仆人举着一大盘香气扑鼻的鱼,放到范徳摩面前。
看着鱼,威廉一个劲儿吞口水,肚子咕咕直叫。
海上这段时间,他一直没吃什么好东西,全靠干粮度日。
不多时,仆人又给威廉面前呈上大盘子,盘子里放着块人脸大小的黑面包。
威廉戳戳面包,惊愕道:
“就这个?”
“特鲁谢太穷,实在没有好东西招待贵客。”范徳摩将一大块鱼肉送进口中,“请原谅。”
威廉想到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便按下心头不满,举起餐刀,用力一切。
餐刀与黑面包解除,断为两节。
“我t……”
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但威廉想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决不能失败,因此将后半句脏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李维见两人都有吃的,自己面前则空荡荡一片,连个盘子都没有,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上菜,便问范徳摩:
“我的呢?”
“你?”范徳摩上下打量李维,“我不记得邀请过阁下。”
“你的仆人,说‘两位贵客’。”
李维“提醒”道。
“一定是他搞错了。”又一个仆人抬上来一块不知名动物的肉,范徳摩不再看李维,专心对付晚餐,“请原谅,特鲁谢穷,招待不起外人。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犯错的仆人杀了给你吃。”
“我们走,李维!”威廉实在受不了,愤而起身,“没这么欺负人的!”
李维摸摸口袋里的提香调味瓶,再看看正对窗外的雨燕号,嘴角一歪,
“范徳摩先生,等会可别后悔。”
范徳摩故意砸吧嘴,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笑话,你还能做出香得让人受不了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