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昆没有立即收钱,而是看向那个领着孩子的女人问道:“你同意她替你出钱吗?”
“同意同意!”女人翻了个白眼,不同意是傻子。
周秉昆又看向两位乘警,说道:“她们两个人说好了,所以这钱我就拿了。”
两位乘警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不犯法。
就这样,周秉昆接过钱,这件事就算了解。
旁边的乔春燕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周秉昆回过头,就看到那个带孩子的女人把那盘剩下的菜往茶缸里倒……在这个过程中,有几滴菜汤不经意间洒在了饭桌上,那个男孩竟然冲上来伸出舌头将那块桌面舔了一遍……那场面,简直没法儿看。
围观者都有些无语了——就算是再穷,也不能这样吧?
他的母亲并没有阻止,自顾自的将菜倒进茶缸里,盘子底下也用玉米饼子擦干净。
那个圣母心的女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人家吃过了的东西你们还要?”
孩子妈理所当然地说道:“她说了剩下的给我们,当然要带走了。”
这么多的肉,凭什么不要啊!
周秉昆懒得看这幕丑剧,拉着乔春燕拎起行李转身就走了……这饭吃得忒没胃口,还不如在车厢里啃包子呢。
二人刚刚走出餐车,就听到身后有人追上来,并让他们站住。
周秉昆和乔春燕回过头,来人却是刚才的那个圣母心女人。
“同志,有事吗?”周秉昆拿不定这个女人追来的用意,难道是找他们来报销?那你充那个大尾巴狼干什么?
“作为一个男同志,你不觉得欺负一个女人和孩子很卑鄙吗?”女人义愤填膺地指责道。
“卑鄙?”
周秉昆惊讶地看着她,“同志,你有最基本的是非观念吗?”
女人怒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辨是非?”
“这是你自己说的。”
周秉昆轻轻一笑:“我问你,未经主人允许,强行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种行为是什么?”
女人一滞,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秉昆也没等着她回答,接着说道:“那叫‘抢’,就是抢.劫的意思,这是犯罪!你可能说,他只是一个孩子,难道大人杀人是杀人犯,小孩杀人就不是杀人犯吗?不过是量.刑.标准不同罢了,赔偿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基本的惩罚,难道因为他的年龄小,就可以无限忽视他的行为吗?这对受害者公平吗?你为一个错误的行为买单,那就是纵容错误,未来那个男孩如果做出违法的事情,都是你今日纵容他的后果。”
“你……哼!”
女人还想跟周秉昆驳斥两句,但哼唧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反击理由,最后冷哼一声昂着头越过他们走了。
乔春燕有些稀奇地看着女人的背影,转身向周秉昆道:“她明明说不过你,怎么比你还要骄傲?”
“这就叫精神层次上的胜利者。”周秉昆笑着说道。
“你可真能扯。”乔春燕白了他一眼后,也作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向前走去,只是没走到一半就破功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笑点也就太低了吧?”周秉昆有些无语。
……
北大荒,江辽生产建设兵团。
周秉义为了赶写一篇稿子,一直加班到八点才完稿,将稿子收好起身走了出去。
他和郝冬梅结婚后,便意味着失去在单身宿舍睡大通铺的权利,上级也分给了他们一套房子,而且郝冬梅原本是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插队,现在也因为他的原因调到了兵团工作。
因为她的工作十分努力,近期还有传闻要升职,所以当周秉义到家的时候,郝冬梅也刚回来不久。
“我听小何说,你下午找电话找我?”郝冬梅一边倒热水一边问道。
“嗯,我妈来电报了。”周秉义说道。
“是咱妈。”
郝冬梅纠正了一句,然后说道:“妈在电报里说什么了?”
“说秉昆和他对象乘坐今天晚上的火车过来。”周秉义说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郝冬梅连忙问道。
“应该没有。”
周秉义有些不确定,“电报上不可能说太多的事情,我猜测可能是咱妈觉得咱们在这儿结婚,应该有个家里人过来观礼……秉昆就是代表你的婆家过来的。”
“可惜我们的婚礼已经举办完了。”郝冬梅有些遗憾,“好几年没看到秉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
“我也想像不到他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对了,明天咱们谁去接秉昆?”周秉义问道。
“你没时间我也没时间……对了,师部的运粮车队明天早晨往回走,应该能够赶上那趟车吧?”郝冬梅说道。
“我回办公室打个电话。”周秉义说完,又换了双鞋,匆匆地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便匆匆地回来了:“行了,我跟王建雄打过招呼了,他明天会往火车站拐一趟,把他俩接过来。”
“赶紧睡吧。”郝冬梅听到丈夫说安排好了,她也松了口气。
……
火车在黑夜中疾驰,发出枯燥的‘咣咣’声,周秉昆微微睁开眼,进入农场系统开始收割庄稼和那些养殖出来的家畜、家禽和鱼。
收获很简单,他甚至有时间研究了一下种什么农作物,性价比能够高一些。
忽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头升起,他的目光落在通道的尽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躲躲藏藏的向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