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邑城外的雨稀里哗啦的下着，齐国的大营灯火辉煌。

这倒不是齐国人就爱和环抱对着干，纯粹是这年头普遍营养不良，有个啥夜盲症一点不稀罕。

可军中值夜肯定要能观察到四周，自然而然的整个齐国军营可谓是灯火辉煌。

远远的望着那竟然有序的灯火，就是在雨夜之中也能照亮起整片军营，篝火和营帐之间的间距完美的避免了火烧连营的情况发生。

闵沃心中不由得感慨到底是春秋首霸带出来的军队！

尽管这个齐桓公的霸主水分仅仅比宋襄公要少一些。

“准备好了吗？”闵沃低声向着身后鲁国公室军中的将领问道。

随着时代的发展，上层权贵和下层之间开始脱节，三桓和鲁侯午在高层较量，而他们各自的城邑却是交给了诸如阳虎之流的家臣次级大夫管理。

军队也开始逐渐专业化的将领指挥，而不是单单是封建主大夫自己带队，就是依旧是封建主自己带兵，也开始专精到军事方面——比如说中原有仗必到场的鲁国大夫叔孙豹。

眼前的的这个鲁国大夫也是氏牟，却是齐国迁移牟国之后，鲁国人占据牟国故土城邑而繁衍出来的姬姓牟氏。

“都准备好了。”那牟将军颇为诧异的回头看看驷马脚下穿着的草鞋，再看看被蒲草包裹的车轮别提是有多新鲜。

给马穿草鞋是倭人的方式，在马蹄铁被发明的时候，岛国受限于铁矿的稀缺，给马匹用的草鞋又称为“马沓”。

而至于说蒲草包裹车轮则是国产的，不过也是一个典故汉武帝求贤若渴，有个大儒叫枚乘七十多岁，为了请他出来做官，竟然用蒲草包裹着车轮去迎接他。

是不是很感动，可枚乘到底是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还是在路上被颠死。

由此可见古代车马在没有多少避震措施的情况下是有多么颠簸。

闵沃当然不会跟他们说起这些，他真正的大杀器一直都在用：

鲁国大军在黑夜之中行军没有被齐国人发现的原因很简单——四百乘的大军硬是一点火星都没有！

这事别说是齐国人了，就连鲁国人自己最开始也有点不相信，直到行军途中闵沃还是能听到窃窃私语——这些贫苦的军士十分纳闷自己怎么能晚上看见了？

闵沃也是和鲁侯午这些高层待久了，这才想到要“人衔枚，马摘铃”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带着鲁国军队来到了齐国大营的附近。

鲁国大军摸着黑把阵型排好，按照之前无数次轮练的结果，甲士披上战甲，步卒单独列阵缓慢的想着唯一亮堂齐国大营方向前进。

而车兵也是一个个按照之前的训练开始让战马踱步靠近齐国大营。

齐国人看到鲁国四百个七十三人的步卒方阵靠拢的时候迅速的发出了警报，一千三百乘的大军刚刚睡醒，整个齐国大营迅速喧闹了起来。

一千三百乘，每乘七十五人，合起来近乎十万之众，也就是齐国人在家门口打仗，用的又是动员兵才有如此的阔绰！

哪怕是鲁侯午这边把近三万人的步阵全都压上，鲁国人这边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得亏有军规压制着，不然闵沃都怀疑会不会还没有接敌就有人会逃亡！

齐军还没有准备妥当，阵型自然是无从谈起，而鲁国人的步阵已经是来到了齐军大营的门口。

“什么情况？”

齐侯光到这会还是有些迷茫，百闻不如一见，哪怕明知道鲁国今非昔比，可齐侯光到底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到底是不如一边的崔杼清醒的快。

崔杼虽然也是不明所以，但是好歹也是经历过那城下一遭投石机和彀车车流的洗礼，第一时间就是开始收敛起自己的兵马戒备。

齐国人乱中有序的开始准备着，闵沃之前带着的小型投石机却是已经一石头轰开了齐国大营的大门，鲁国步阵鱼贯而入。

在狭小的大营之中齐国人的战车和步卒都无法展开，只能是被鲁国人列阵斩杀。

闵沃站在营房外面看着齐国大营之中的厮杀却是再也无法保持着无悲无喜的吃瓜群众的心态——因为那是真的直面在流血死人！

闵沃出场不到一年的是在对邾国、莒国、齐国都是有战绩。

可对邾国是一通投石机后鲁国大夫私军就杀进去劫掠，对莒国的城邑也是这个模板。

只有在对付莒犁比公的大营的时候用的水攻更是见不到那被山洪冲走的莒国士卒！

只有在莒邑城下收敛庆封尸骸的时候闵沃诧异了。

因为那是货真价实的尸体。

不去看着那营房之中的尸体，闵沃看着那些齐国士卒被鲁国士卒逼到营房角落里被剑戈加身，有的乖乖投降，却终究是没有一个普通士卒敢跳出齐国大营，便知道自己是掌握了冷兵器夜袭的诀窍。

松针熬水。

齐国士卒之所以不敢离开大营，无外乎是因为黑夜伸手见不到五指的恐惧比起来，举手投降算不到什么。

而鲁国士卒之所以能在夜间来取自如，在齐国人眼皮子底下列阵披甲的关键就在鲁国人没有夜盲症——或者说是短时间没有夜盲症。

而这制胜法宝就是松针熬水。

这是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知识点：抗美援朝那会由于志愿军长期吃炒面，营养不良，加上进入阵地战后一面战斗，一面挖坑道，过度疲劳，特别是初进坑道，阴暗潮湿，很少见阳光，因而许多干部战士缺乏维生素A，患了夜盲症。

朝鲜老百姓就提供了治疗夜盲眼的土法子。

一个就是煮松针汤喝。这个方法，据说是我国古代民间传去的。方法是把马尾松的针叶放在大锅里煮，煮1个多小时后，把针叶捞出，让松针水沉淀一下舀出，放上点白糖喝。没有白糖，干喝也行。松针水味道有些苦涩，只要连续喝六七天，眼睛就能看见了。

摘编自《洪学智回忆录》。

科学上解释就是古代人得夜盲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肉食摄入维生素A或者植物性食物中的胡萝卜素不足，肉食中尤其是动物肝脏内含有大量维生素A，如果体内缺维生素A就容易导致夜盲症，由于松针中含有β胡萝卜素和维生素A，所以可以有效地预防和治疗维生素A缺乏性夜盲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