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臧为的话,三桓都有点感兴趣的望向他,希望从这个臧氏新任家主嘴里听出他的政治立场。
季武子点了点头,示意臧为接着说。
“城邑田亩不能在赏赐,树大招风。但是在其他方面却是可以优待,比如说闵沃封莒邑,可以将莒国的公主嫁给他,让闵沃更好接收莒邑。”
臧为这话却是一点营养都没有,眼瞧着三桓失望无法从臧为口中知道其立场,鲁侯午却是心中哧笑了一句:“老滑头。”
从臧贾、臧为跟着鲁侯午作战开始,鲁侯午就在试探这两位的口风,可这两位口风是在太紧,除了臧贾主动让位,做鲁国的道德圣人之外,臧贾带着臧为大多时候压根就是日常走亲戚。
鲁侯午也曾用臧氏主动和鲁侯在一起的消息向鲁国的贵族传递一种两者捆绑在一起的意思,可臧贾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其邑在东,先侯册封本就为提防齐莒。”给顶了回去。
所以鲁侯午才会在分赃大会上急切的挑动三桓和公室大夫的矛盾,里面臧氏大夫要是不好好占我这边,你们甲士可能到手的城邑田产就成了三桓甲士的!
臧为的这个提议不过是锦上添花,也没有损失三桓和公室的利益,双方自然是不无不可。
而接下来关于剩下城邑的瓜分才是重点:
“攻下邾国的九座城邑,不若是季公弥和孺子秩、叔婼三人各封三邑?”
鲁侯午笑着说道,季武子初听这话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好——若是先把这三位安置好,怎么去和鲁侯午争莒国的城邑?
不待季武子开口一边的叔孙豹却是率先开口说道
“叔婼不过是一介无名无分的庶幼子,怎么好和季公弥、孺子秩之流平起平坐。”
这话一说出来孟孙羯就面色不好,面对继承顺序比自己高的孺子秩,哪怕孟孙羯已经坐稳了孟孙氏的家主位置也是要打压成一个“无名无分的普通庶子”,叔孙豹把孺子秩和叔婼地位分开不是就说孺子秩的继承权很高吗?
季武子眼见叔孙豹的话说完之后孟孙羯的面色变动,嘴角也是一阵苦涩,自己没有嫡子在庶子中废长立幼,让庶长子季公弥找话头逼迫季武子承认孟孙羯的继承。
早在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选择会造成三桓的分裂,可如今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按着孟孙羯和季孙氏离心离德吧?
至于说叔孙豹吗?他这话说的也是半毛钱毛病,只能说这位优秀的将领和外交家压根就不想在鲁国内部用脑子——叔孙豹宗族观念比较深刻,父亲是儿子的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杀嫡子,长辈能不顾及下一辈鲁侯午孟孙羯的感受。
“行了,今年去年三桓主攻邾国,其城邑田亩三桓均分也很合理,”季武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了眼鲁侯午,行啊,你小子长大了还知道用三桓内部的分裂为自己谋求利益。
此自不可久留啊!
季孙氏道貌岸然的脸上所有人都没有发觉的闪过一丝狠厉:“季公弥非为季孙氏臣,得三邑另成一宗;孺子秩亦是如此,”
想到了孟孙羯他父亲临死前嘱托他千万要立孺子秩为嗣,可季武子因为自己对庶长子的愧疚选择了孟孙羯,季武子弥补的选择了给孺子秩三座城邑。
“至于说最后的三座城邑,叔孙氏得二,以叔婼为邑宰;孟孙氏得一,以孟椒为邑宰。”
季武子把三桓在邾国的瓜分安排的明明白白,作为一个“君子”自是不可能再去争夺莒国城邑的想法。
鲁侯午一听这方案立马就是点了点头,而臧贾和臧为看向鲁侯午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欣慰。
至于说三桓嘛,季武子给季公弥、孺子秩城邑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歉疚心,暂时压制了三桓中二桓的下一代矛盾。
给叔孙氏城邑也算让叔孙氏知道跟着自己混有肉吃——还有一点就是给叔婼一个安全的环境,季武子想想竖牛连杀两嫡,还真怕叔孙氏以后在这种人的统治下。
而孟孙羯的怨恨,季武子也是用一座城邑缓解,想来有了这座城邑,孟孙羯自然是能安置不少孟孙氏贵族的后裔。
至于说邑宰为孟椒,也算是酬劳他去年给臧武仲定罪时的(给)出(季武子)色表(脱)现(罪)。
“接下来莒国城邑之分配就由君侯做主。”季武子这话一说完,目光在叔孙豹和孟孙羯身上压过去。
叔孙豹本就无意倒是没啥反应,孟孙羯还想多说,却是被季武子的眼神压制下去。
当季武子表现出自己对三桓的绝对控制的时候,鲁侯午已经是拿出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方案走了一个过场:
臧氏和郈氏的甲士都是得到城邑成为大夫,鲁侯午的庶次子公子裯和庶幼子公子宋也是得到城邑成为大夫,另外还有不少入党氏之流的公室大夫获得城邑,当然大头还是鲁侯午自己直辖。
听着一座座城邑孟孙羯眼中难掩贪婪,不过看到季武子装睡的样子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叔孙豹只关注战争,去过中原见识过中原霸主的四千乘战车,对东土一座一座城邑的争夺并不感冒。
季武子则是一个人默默低着头听着鲁侯午的“分赃”,看不见表情也没有人知道季武子在想什么。
叔孙豹见状,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季武子小声的说着之后的战争中可以带上闵沃,这小子要真能打可以去中原诸侯中涨涨鲁国的脸面。
季武子先是对这事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紧接着就是摇了摇头:
原因无他,国中存粮见底了。
鲁国整个市场最多不多三百万人口,其存粮能坚持叔孙豹去往中原之后又坚持鲁侯午在莒国的半年行动已经是相当不错,之后还要应付霸主的军事行动,也只有应付的分。
总不能派闵沃一个人上中原去打楚国吧?
季武子虽然和鲁侯午不是一般的不对付,但是作为执政卿对鲁国的大小事务还是相当清楚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