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解剖室里,大龙先用塑料布裹住没有软组织的腹腔,然后和周望合力将尸体翻了一个个。
老牛亲自操刀。
尸体后背因为高度腐烂加上冷冻又化冻,腐败气泡随处可见,老牛小心的切开背部皮肤,分离了斜方肌和背阔肌,然后突然不动了。
周望仔细一看,在尸体左侧肩胛到右侧肩胛有一道很明显的红杠。
老牛问周望:“深层肌肉出现这种出血变现说明啥?”
“说明死者生前,前方有压力,背后有东西硌着,挤压过程形成的。”周望兴奋的说。
“你仔细看,这道出血痕非常直,说明啥?”老牛又问。
“说明死者是背靠一个有规则带棱边的地方。”周望认真的回答。
“好了,你俩缝合吧,我下班了。”
老牛还是吐了一会儿才下班的,周望一直守在身旁,递水,递纸巾。
老牛吐完,感慨道:“老了!真的老了!”
“十年前你就这么吐,跟你老不老的没关系,一旦形成习惯性呕吐,你管不住的,以后再有这种解剖,你别逞强,我能行!”周望严肃的说。
周望让大龙送老牛回家,然后收拾了一下,去了重案大队的办公室,进门就说:“死者是在屋里遇害的。”
王勤腾一下站起身,问:“快说说咋回事!”
周望说了尸检结果,然后又道:
“有规则的棱边物件,比如桌子,床啥的,而田间道边只有随处散落的石头子,可尸体后背没有这些印记,还有一点,死者没穿鞋。”
“在屋里遇害,说明啥?认识!对吧?”王勤激动的说:“也就是说,之前咱们推断的,凶手和死者是一个村的,有可能成立!”
“你先别激动。”小尚说:“咱们之前的推断是建立在死者在外打工,突然回村这个假设上,你才能得出这个结论,要不是呢?”
“先找派出所,排查秋风岭附近村子谁家在外打工的人联系不上,村里比城里好打听。”王勤掐着腰说。
周望叹了口气说:“还是不能缩小范围。”
“我觉得这个方向没问题!”王勤信心满满的说。
周望说:
“我建议凶手的排查也要做,凶手既然敢在家杀人,又在家中院子里藏尸,那是瞒不住家里人的,又不是藏一块石头,你们想,死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没有中毒症状,如果家里只有老人和孩子,谁杀谁?对吧?”
“至少凶手是个壮年!如果家中有老人,凶手和死者发生争斗的时候,别管因为啥,老人多半会劝架,就算行凶的时候,老人没在家,杀人之后凶手也不敢把尸体放在自家院子里时间太久,那老人不得整天提心吊胆,睡不着吃不下的?”王勤说。
周望点头接口问道:
“接着往下推,凶手为啥要在院子里藏尸?既然早晚要抛尸,为啥不早点抛?”
办公室一下安静了。
大龙就在这个时候,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了。
“咋这么快?”周望皱眉问。
“牛老坚持要溜达回去,说这样回去,婶子又得唠叨他,我把他放在友爱街了,再溜达个半个小时,也就到家了。”
周望哦了声,又问了一遍:“凶手为啥要把尸体藏在院子里,为啥早不抛尸?”
顾鹏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会不会是因为害怕?”
小尚举手示意了一下,问:“为啥这个问题现在才想起来问?”
大龙忙说:
“因为中午之前还不确定死者是被啥玩意啃咬的,我们去秋风岭的抛尸地找了一上午,没找到一片衣服碎片,只找到了车轮印,本来回来是要跟你们说的,结果被彭支闹一通,忘了。”
“彭支出现了?”小尚惊讶的问。
“说正事!”王勤严肃道:“刚刚顾鹏说的,我觉得是一种可能,凶手杀人属激情杀人,事后害怕了,不知道该咋办,就先把尸体藏在院子里,自欺欺人的装作啥都没发生,等到尸臭越来越重,凶手只好抛尸。”
“你说的这个我不同意,既然有院子,挖坑埋了呗,再不济,家里要是有地窖,扔地窖里,大不了一辈子不用地窖了,为啥要把尸体放在狗能叼到的位置,放在尸臭能传出来的位置?”小尚问。
大龙挠了挠头说:“这脑子咋还越来越乱了呢?”
周望说:“是我贪心了,还是先找尸源吧,一步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周望和大龙下班了,可王勤他们还在跟秋风岭附近的派出所沟通,希望派出所的人跟各个村的村支书联系一下,让村支书尽快看看本村符合条件的村民,有没有联系不上自家在外打工孩子的人家。
周望开着车,跟大龙说:“王勤也是怕小尚他们知道彭支都说了啥,影响了工作积极性。”
大龙抿了抿嘴说:“我还以为王勤会跟他们说彭支的事,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就顺嘴说了。”
“案情又到了关键的时候,尸源找不到,其他推断都是白搭,总不能挨家去搜吧?”
“搜能搜到啥?”
“只要藏过尸,就会留下痕迹,如果有恶犬啃咬过尸体,那么藏尸的地方就会又血迹,我不认为凶手会知道清理,即便清理了,也清理不干净。”
“你说啥品种的狗会啃咬尸体?你看那些宠物狗多可爱,哪个像是会”
“饿极了的狗没有可爱的饿极了的狗!”周望坐直了上半身:“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凶手家里曾经有几天没有人,狗饿极了才啃咬的尸体!”
“咋确定他家是哪几天没有人的?总不能跟村干部说在这两个月中,有户人家有几天不在家,我估计能出来一大堆”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的不会有多少。”周望说着拿出手机给王勤打了过去。
既然找尸源需要各个村子的村支书帮忙,那就多问上一个问题:谁家养狗,前些日子家里有几天没有人。